夜風輕拂,帶來陣陣清涼,樹梢和莊稼在風中搖曳,發出“沙沙”聲,夜晚的鳥雀總是躁動的,嘰嘰喳喳地叫給沒完,偶爾在傳來幾聲傳來幾聲犬吠,是農村獨有的夜晚樂章。月光如舞動的精靈,在夜幕降下時,跟從這來到人間,光芒照亮了田野和樹木,仿佛給整個世界披上了一層銀紗。


    房間裏彌漫著熱氣,將呼嘯的冷風嚴嚴實實地阻擋在門外。


    戚卿趴在地上,將厚重的被褥鋪開,又從床上拽下枕頭,拍拍蓬鬆,很快就打好了一個地鋪。


    秦安羽剛從浴室回來,穿著輕薄的長袖睡衣,在床邊坐下。寬鬆舒適的睡袍緊緊地包裹著他的肌膚,發尾還濕漉漉地掛著水珠,仿佛一顆顆晶瑩剔透的珍珠,順著肩膀滑落,滴落在鎖骨上。


    縮在同一個房間裏,就算不主動,對方身上洗發水的香味也會自己飄過來。是柚子的味道。


    少年穿著一件白色的短袖,仗著有暖氣的庇護,被子也不蓋,舒舒服服地趴在被褥上。


    沒有了手機,兩個人的房間顯得格外安靜,安靜得讓人有些局促。少年把頭埋進枕頭裏,在主動和被動裏,選擇了擺爛。


    突然,一陣細微的動靜從少年手邊的被褥傳來,帶著一股雲南白藥特有的刺鼻氣味。一個神秘的東西摸索到了手邊,肌膚相觸的瞬間,仿佛被冰塊觸碰,凍得哆嗦了一下。


    被凍著的少年緩緩移動腦袋,半張小臉還戀戀不舍地貼著枕頭。


    “幹嘛?”少年清冽的聲音響起,聽起來悶悶的,卻又帶著一絲慵懶。


    少年的手被冰冷的五指抓住,即使晚上的遊戲沒下重手,手背也微微紅腫,指尖蹭過地時候,戚卿的眉毛都擰了起來。


    秦安羽側坐在床單上,噴劑在他手上晃蕩作響,手被抓著也不反抗,繼續像鹹魚癱倒在床單上。隨著“嘶嘶嘶”的聲響,白色的藥霧帶著刺鼻的氣味彌漫而來。觸感是冰冰涼涼的。


    戚卿被那股刺鼻的氣味嗆了一口。


    過了一會,藥劑就在手上發熱,男人的手冰冰涼涼,剛好綜合了這種灼燒感。戚卿的側臉埋得更深,另一隻眼睛半睜半眯地凝視著他,眼前的景象模糊不清,猶如被蒙上了一層紗。


    將藥劑均勻地塗抹開,手才得以鬆開,自然地擺放在旁邊的被褥之上。過了一會兒,少年才將手拿走,或許是味道過於濃烈,他又把手放回了被褥上。


    “謝謝。”聲音還是悶悶的,聽不太清。眼尾因被嗆到,微微泛紅,恰似熟透的櫻桃。


    “嗯。我關燈了。”秦安羽躺在床上,沒了下文。


    開關被關閉,整個屋子瞬間陷入昏暗,唯有窗戶透出的一縷奇異白光,如絲般纏繞盤旋著,仔細看去,裏麵還飄著細微的塵埃,在月光的映照下閃閃發光,宛如一條小小的銀河。


    氣氛安靜得可怕,宛如恐怖片裏驚悚橋段來臨前的死寂。仿佛整個世界都已沉睡,安靜得令人詫異。


    “你任務獎勵這麽高,最後明明可以拒絕我的。”少年宛如一隻圓滾滾的企鵝,在潔白的床單上翻了個身,床有些高,他在地上難以看清男人的麵容。


    過了一會兒,秦安羽的臉從床上探了出來,那雙漂亮的桃花眼靜靜地凝視著他,左眼下的小痣隱匿在黑暗中,卻也微微閃爍著光芒,臉上的表情平淡如水,讓人難以揣度其情緒:“後悔了?不想給我暖手了?”


    少年搖頭:“不是後悔,隻是好奇。”


    “覺得拿到的獎勵少了,所以來質問我?”臉又被收了回去,他的表情再次隱匿於黑暗之中。


    戚卿坐起身來,趴在他床邊解釋道:“不是的。這和獎勵沒什麽關係。我隻是覺得,你從下午就知道任務,然後小心翼翼地避了我這麽久,明明到最後,你隻要拒絕了我,就贏了不是嗎?”


    “為什麽答應了?”


    為什麽要答應我的請求?為什麽要把到手的勝利拱手相讓。


    秦安羽的目光緩緩地投向天花板。為什麽嗎?這好像不是什麽很重要的回答。隻是晚上少年在看向他的時候,眼眸亮如星辰,真摯而熱烈,恰似此刻。


    當那隻伸到他麵前的時候,可能是太冷,又或許是少年的手看起來真得很溫暖,便鬼迷心竅地放了上去。


    就是這樣……沒什麽特別的。


    少年安安靜靜地趴那等他的答案,還沒等到他開口,秦安羽的手落到他腦袋上,和之前一樣動作輕輕地揉弄著他的發絲。


    手被迅速抽回,低沉而沙啞的聲音響起:“沒有為什麽。”


    隻是想,所有就那麽做了。


    床上傳來細微的聲響,男人背過身去,不再言語。


    房間再次陷入寂靜,秦安羽閉上眼睛,掌心還殘留著藥劑的味道。那味道縈繞在鼻尖,揮之不去。


    耀眼的陽光如金色的箭簇般射進窗戶,嘰嘰喳喳的聲音叫喚個不停。


    昨晚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就睡了過去。坐起身來,揉了揉發酸的脖子,就看到地板上少年弓著背,手腳並用地抱著被子,身上蓋得都被團吧團吧到手上去了。


    眉毛微微揚起,仿佛清晨醒來時的躁動都被撫平了許多。


    刺耳的電流聲驟然傳來,伴隨著喇叭的喧囂,如同一顆魚雷般轟然落下。煩躁的戾氣如潮水般再次湧上心頭,甚至比以往更加洶湧澎湃。


    “嘖。”


    身旁的少年“嗖”的一聲坐了起來,中間沒有絲毫多餘的動作。頭發亂蓬蓬的,猶如剛出爐的鬆軟小蛋糕,睡眼惺忪地四處張望了一會兒,手中還緊緊抓著被單。


    漂亮的眼睫微微顫動,腦袋如小雞啄米般一垂一垂的,仿佛醒了,又仿佛仍在沉睡,最終幹脆又栽了回去,小臉上留下了紅印,宛如盛開的梅花,模樣可愛而又滑稽。


    躁動再次被平息了下來。秦安羽的眉頭微微皺起,帶著些許疑惑,嘴角卻微微上揚,不由得失笑。


    少年並沒有睡回去,過了一會就有了動靜。倒在枕頭上揉了揉眼睛,費勁得爬了起來,起來的時候腦袋搖搖晃晃的,像剛出生的企鵝寶寶一樣。目光呆滯得看著他,男人已經穿著整齊,外套還沒有穿上,此刻半張臉縮在高領毛衣裏麵,呼出一口白白的霧氣。


    桃花眼溫順地趴著,眼角小的小痣也更顯慵懶。似乎是剛剛睡醒,目光格外柔和純粹。似乎是察覺到了動靜,看過來的時候,像是有蝴蝶輕輕飛舞,光也被他利用了一般,順著它的目光傾瀉而來。


    感覺像是被被什麽擊中了一般,下意識地捂住了眼睛。瞬間,清醒了一半。


    當他再次睜開眼睛時,男人的眼神又恢複了往日的平靜,仿佛剛才那如夢似幻的一幕隻是一場短暫的幻影,消失得無影無蹤。


    秦安羽靠在窗口:“快點起來,去洗漱。他們已經有人下去了。”


    “嗯。”冷冷的少年迅速爬起,利落地套上衛衣,前去洗漱。


    “等會帶我去逛逛。看看能不能把昨天失去的賺回來。”男人的語氣中帶著一絲戲謔,仿佛是在逗弄一隻可愛的小貓。


    少年眯著眼睛刷牙,男人則靠在門口,輕輕地倚著,那模樣如同清晨的第一縷陽光,讓人心情愉悅。


    洗漱完畢,兩人一同下樓。早飯簡單而樸素,因為有餅幹的讚助商,餅幹搭配著牛奶,一頓簡單的早餐就這樣輕鬆解決了。


    “秦前輩。”杜尚清不知何時出現在了他的身後,宛如一隻狡猾的狐狸,朝著他們走來,臉上的笑容幾乎要溢出來了。


    秦安羽微微一怔,但臉上的表情卻毫無波瀾,心中暗自思忖,這人難道還不死心?


    戚卿本就剛剛睡醒,表情難以自控,厭惡的神情剛剛浮現,就被秦安羽巧妙地遮擋了一下。


    少年驚愕不已,迅速調整好自己的狀態。


    杜尚清今天穿著一件白色的毛衣……白色的毛衣!?


    戚卿微微皺眉,心中暗自嘀咕。


    “秦前輩,好巧啊,您今天也穿毛衣啊,還剛好是白色的。”杜尚清的聲音扭捏造作。


    還沒等杜尚清說出更令人難以忍受的話,就聽見旁邊的少年輕聲嘟囔:“原來在這等著呢。”


    秦安羽無奈地一笑。


    杜尚清見他笑了,竟“驚慌失措”了好一會兒,那眼神柔得仿佛能掐出水來:“秦前輩穿白色毛衣真的很好看。”


    “你也不差。”秦安羽還沒開口,少年就搶先了他一步,冷峻的小臉上看不出什麽情緒。


    秦安羽挑眉,這是要做什麽?


    杜尚清錯愕不已,呆滯了片刻,似乎怎麽也想不到戚卿會誇讚自己。他的嘴張得大大的,好似被塞進了一個巨大的麵包,怎麽也咽不下去。


    戚卿瀟灑地揮手,把手插進了口袋,正氣凜然地說道:“撞衫不可怕,誰醜誰尷尬。”


    見少年的目光看向自己,他微微歪頭,嘴角上揚。


    “反正,秦老師不醜。”少年的耳根微紅,如熟透的蘋果,慢慢發熱,視線也不敢再盯著男人看。


    杜尚清麵上的微笑瞬間僵住,仿佛被施了定身咒,怎麽抽都抽不回去。


    秦安羽饒有興致地看著這一切,少年邁開步子,走到他的身旁,與他的眼眸正對上。刹那間,仿佛有無數流星雨墜落。


    少年用隻有他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你最好看。”


    然後像一隻害羞的小兔子,落荒而逃般地走過他身邊,帶過去一陣冷風,讓他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秦安羽愣在了原地。


    不遠處的湖麵上掀起漣漪,一層追逐著一層,慢慢的消散不見,卻源源不斷的冒出……波光粼粼的湖麵,恰似絢麗的珠寶,閃著璀璨的光輝。


    見他還愣在原地,戚卿也顧不上害羞,大聲朝他喊道:“愣著做什麽?不是說去逛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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