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癡的計劃仍然還是犧牲掉自己,讓小小月和小餘都活下去,但是他聽到小小月忽然變化的聲音後迷茫了,他發現自己無論如何都看不懂小小月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真的會有一個人處心積慮地給自己偽造另一個身份,甚至連口吃這種細節都能做得完美無瑕嗎?


    小小月那些眼淚算什麽?,她對自己說的那些發自肺腑的話又算什麽?


    如果這樣的事情真的存在,那麽眼前的女人城府該深到什麽地步,才能徹底地騙過她朝夕相處的老師和同學們啊……


    但是所有的猜想都點到為止了,小小月的聲音讓林癡非常熟悉,那是一種帶著不容質疑的王霸之氣和無與倫比的自信,同時又溫潤如水春風如沐的聲音。


    他第一次聽見這個聲音的時候,是在岡仁波齊山下的祖楚寺裏,那個女人金釵半披盤發, 目若深空,睫如鴉羽,舉手抬足之間傲然於世的氣質展露無遺 ,高雅得讓人見過一次之後就難以忘懷。


    現在這個聲音出現在這裏顯得太奇妙,虛幻的感覺就像是林癡臨死之前的一場幻想。


    而林癡願意繼續遵循自己的直覺,不論她有沒有可能出現在這裏,林癡都想最後依賴她一次。


    他晃神地搖搖頭苦笑道:“那就讓一切結束吧……”


    “不!不對!”小餘意識到了林癡的情緒很不正常,急忙朝他喊叫道:“是我錯怪你了林癡,我們一起把小小月投出去!這樣一定能贏!”


    林癡卻低著頭淡淡地說道:“我聽小小月的,她選誰我就選誰。”


    “你瘋了?!”小餘情緒崩潰地大叫:“她選你怎麽辦?就算這樣你也要把自己票出去嗎?”


    “那說明今天我們誰也離不開這裏了。”


    “瘋了……真的是瘋了……小小月,那我們先把他投出去吧,規則不是說了隻剩一個村民的時候就算你贏嗎?你贏了就可以不用再殺我了吧……?”


    “我會救你的餘威,你已經在這裏被困了太長時間了,你會重新獲得自由。”


    “是啊……是啊……我們被困了太長時間了,馬上我們就可以解脫了。”


    “辛苦你們了,接下來就交給我和林癡吧。”


    “什麽?”小餘以為自己聽錯了:“你和誰?”


    小餘目眥欲裂地盯著小小月緩緩舉起的一隻胳膊,林癡也緊跟著她麵朝自己的方向做出了一樣的動作。


    他徹底崩潰了,那一刻他隻想逃,無論逃往哪裏都好,他再也不想坐在血肉橫陳的屍堆中間,麵對著這兩個看上去人畜無害卻異常惡毒的男女。


    可是他再也邁不出哪怕一步了。


    猩紅色的天空在他準備站起來的時候,突然四分五裂地往他臉上砸過來,就連被鮮血染紅的土地也一樣整齊地被切開,撲麵而來的碎塊好像是要將他活活砸死才肯罷休。


    他也聽不見夏瑪瘋癲粗獷的宣布聲了,因為他的聽覺係統已經被攪碎,頭顱也被無形的利刃切成無數的碎片。


    “餘威淘汰,幸存者鬆幹讚布——林癡,勝利者薩迦巴姆——白……白夕!”


    “遊戲……結束!”


    小餘殘缺不堪的身體七零八落地掉在地上,與前人的碎肉血汙混雜在一起。


    林癡沒有被血腥殘忍的一幕引起不適,相反,他的眼裏既欣喜又疲倦,但是更多的是困惑,還沒等他對小小月提出諸多疑問,小小月就“唰”地一聲消失在原地,同時他的背後傳來重物倒地的聲音。


    他回頭看去,隻見小小月手裏握著剛才他賒給夏瑪的那把軍刀,半跪在地上的同時將軍刀反手插在地麵的岩石上,那束從始至終都在控製夏瑪的紅色極光,就這麽被她死死釘在刀尖下麵。


    刀刃上白色的流光閃爍,夏瑪麵色惶恐地倒在一邊。


    緊接著就是那束極光發出振聾發聵的慘叫聲,小小月仿若充耳不聞地又攥緊了刀柄,在地上擰了幾圈之後,四周才重新回歸安靜。


    那束紅色的極光消逝了,隻留下深深紮入岩石之中的軍刀。


    小小月站起身朝林癡走來,同時麵容開始變化,衣著也一件件退卻,金燦燦的光輝覆蓋在她赤裸出來的皮膚上,林癡隻能稍微隔著光芒看到她身體的一點輪廓,此時正在慢慢突破小小月原本不高甚至有些瘦小的身材。


    林癡看著這一幕入了迷,幾乎沒有留意到周圍的殘肢和鮮血像朽木一般漂浮在半空之中,瓦解成及細小的顆粒隨風消散,空氣中的鐵鏽味也轉變成了大自然原本的清香。


    那個像月亮一樣聖潔的女人站到了他的麵前。


    “好久不見,林癡。”


    她已經換上一身寬鬆的白底青龍紋勁裝,手腕和腰身處用瑩瑩白的束袖以及腰帶紮穩,曼妙的身材在輕紗布料的包裹下若隱若現,恰似那含苞待放的花蕾,烏黑的秀發依然半披半盤在腦後,如瀑布般垂落在雙肩上,三庭五眼精致過人,宛若精雕細琢的白玉。


    “真的是你……白夕姑娘……”雖然他現在還不知道發生了些什麽,但是這個女人隻要一開口,他便會感到莫名的心安。


    他們周遭的環境也開始發生了變化,原本裸露著岩層和泥土的懸崖開始慢慢被冰雪覆蓋,轉眼就蔓延到他們的腳下,徹底埋沒了兩人的腳背。


    “這是……?”


    “這是裏現實,我們回來了。”


    “現實……?”林癡不明所以地伸手接住了一片雪花,冰涼的觸感讓他打了一個寒顫,“回來……?”


    “從見到這些人的時候開始,你們就被困在了七年前的羌塘,隻有通關遊戲才能回到現實。”


    “是那個奇怪的法則力量嗎?”


    “他是【詭遊】公陸搏,【混荒】的二當家。”


    林癡早就在營救楊晨新的時候知悉了【混荒】的危險性,但是沒想到第二次就遭遇了“二當家”這樣級別的對手,頓時心裏一陣後怕,卻又立馬感到惋惜傷感起來。


    “遊戲的勝利條件是僅有一個惡魔和一個村民同時存活下來嗎……?”


    白夕點頭默許,林癡得到答案之後苦笑一聲:“所以你才布了這麽大的局,隻是為了讓遊戲人數變成一對一……那他現在是被你殺死了嗎?”


    “沒有。”


    “那我們……?”


    “我抹除了他留在這裏的一縷意識,他本人還在監獄服刑。”


    “意識……僅僅是意識就能做到這種地步……那他們……?”


    白夕就像看穿了林癡的問題一樣,他還沒說完就開始回答:“他們七年前就困在這裏了,人死光或者沒有達到勝利條件,就會失去所有記憶重新開始下一輪遊戲,直到出現勝利者。”


    林癡忽然回想起了小小月曾經表現出來奇怪的一麵,原來是白夕在暗示她來自過去,自然不會知道顫音和西紅柿小說網這些近幾年才火起來的東西。


    “所以隻要勝利就可以活著逃出遊戲?”


    “隻有沒有死過的人,才能以活著的狀態出來,那些死過的人,隻有靈魂可以得到解脫。”


    林癡心目中的最後一絲僥幸也被徹底打破了。


    楊晨新好像真的回不來了,就算他在裏麵複活後重置了記憶,又贏得了遊戲,他也回不來了,而且以他的個性,他怎麽會讓這種遊戲結局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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