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白天在拜訪中,楊晨新對林癡說過的話,此刻就像雖然老舊但依然流暢的唱片機一樣,在林癡的腦海裏麵重複播放著。


    “王倩和小小月,還有小莉,都是你可以信任的人。”


    “天亮之後,你隻需要問夏瑪[吳子怡是不是黑白無常]就可以知道一切的答案了。”


    在楊晨新的預想中,如果林癡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的,那就把小莉投出去,林癡當時並不知道為什麽要這麽抉擇,小莉在這場遊戲中不是一直都完全符合夜帝的人設嗎?


    從哪裏推斷她都不像是假扮的夜帝,況且還沒有人和她對跳,這更加坐實了她的真實身份。


    可子怡現在忽然說自己變成了夜帝卻提醒了林癡,他想起了場上那個不穩定的文成公主,她會不會已經死了,並且交換了子怡和真正夜帝的身份?


    而且身份信息是在昨晚交換的,那文成公主就應該是昨天死去的……是浩林!


    “我懂了……”


    林癡懸停在紙張上的鋼筆又飛快地滑動起來,發出沙沙沙的摩擦聲,小小月好奇地歪頭看了一眼,發現林癡的字跡格外好看,隻不過現在寫得很淩亂。


    他在現場存活的所有人的名字下麵,都列出了一個可能的身份。


    為什麽楊晨新會刻意告訴自己,王倩、小小月、小莉都是可以信任的人?按理說楊晨新就算窺探到了唐拉雅秀留在帳篷裏的名字,那也隻能確定自己的鬆幹讚布的身份才對啊……


    除非和自己想的一樣,他其實看見了惡魔的名字,但是不想讓存活的人仇視惡魔,才騙自己說惡魔的名字已經被抹除掉了。


    隻要他成功替換惡魔的身份,就可以洗白之前惡魔的罪行!


    也就是說,惡魔八成就在被他發金水好人卡的三個人之間!


    小莉自然不必說,林癡從未懷疑過她,但是現在她很有可能已經和子怡交換了身份,至於為什麽子怡還要撒謊說自己是唐拉雅秀,恐怕是想誤導大家把和她交換身份的那個人投出去吧……


    她現在是又忽然想活下去了?


    林癡在小莉的名字下麵,劃掉了“夜帝”,加上了“黑白無常——惡魔”幾個字。


    至於之前的惡魔到底是王倩還是小小月之間的誰,都已經無所謂了,遊戲要盡快結束的話,就隻能犧牲掉倒黴的小莉了。


    小小月無意間看見他這一筆,臉色頓時煞白起來,她懇求般地對著林癡呢喃道:“林、林同學……不、不是這樣的……吧?”


    林癡決卻定鐵了心地要盡快結束遊戲,雖然又有些於心不忍,但是為了能活下來更多的人,他必須要將事實公之於眾。


    “這是我的推測,子怡你還在說謊對嗎?你一直都是黑白無常,阿力才是真正的唐拉雅秀。”


    “我……”


    “你一開始就選擇了阿力成為你的白子,但是很快你就後悔了,因為你知道你們兩個不可能同時活下去,所以你第一天決定犧牲自己,成全阿力。”


    子怡的臉色慘白,其餘幾人倒是沒有顯得有多驚訝,不知道是早就有這種猜測,還是單純的看淡了遊戲的輸贏。


    林癡在眾人的沉默中繼續推理道:“而出乎意外的是,被成吉思汗帶走的浩林,正是文成公主,他唯恐天下不亂地交換了最不想活的你,和最像好人的小莉的身份,這樣一來昨晚變成惡魔的人……就是小莉了。”


    眾人麻木地抬起頭,看了一眼麵無表情的小莉,小莉則認命般地閉上了雙眼長舒一口氣。


    “終於結束了……那就把我投出去吧。”小莉釋懷地說。


    “等等。”林癡又打斷道:“但是方恒遠又給我說,這個遊戲是擬真遊戲,所有淘汰的人都會以真實的方式被殺害,你們還記得昨天李老師和浩林被結算的時候嗎?”


    昨天一個早晨就失去了三個同伴,大家都對那恐怖血腥的場景還曆曆在目,自然不會忘記李老師和浩林是怎麽死的。


    “李老師被投票出局,按古代刑法來說,理應處以極刑五馬分屍……而浩林因為被成吉思汗有意報複,也自然而然地死於一箭奪魂,我這麽說大家可以理解嗎?”


    “所以……子怡你其實親眼看見了惡魔進到帳篷裏麵殺害阿力的全部過程?”


    小餘一語出,四座皆驚,子怡也陰惻惻地咧開嘴露出一個笑容,看上去竟然比哭還難看。


    可隨即小餘又玩命地搖頭說道:“那一晚我明明就得到了一個邪惡陣營死亡的消息,阿力怎麽可能是唐拉雅秀呢?你這樣推理是錯誤的……”


    林癡臉色難以察覺地陰沉了一秒,隨即又恢複原狀繼續說道:“所以直到現在,子怡還是在說謊。”


    “什麽啊?”老吳捂著腦袋用力揉了幾下,他已經快被繞暈了。


    “阿力其實就是黑白無常,但是他選擇了子怡作為他的白子,具體原因我不能確定,或許是因為他也很害怕自己到死都要和子怡勾心鬥角吧。”


    “他或許隻是想坦誠地和子怡繼續相處最後一段時間,但是子怡卻想直接拉著大家一起陪葬,所以才會假跳黑白無常,,讓大家將自己投出去……”


    “嗬嗬嗬……”子怡聽到這裏冷笑起來,幹啞的聲帶拉扯出一句話:“你這麽懂女人嗎?林癡同學?”


    “不……我最看不懂的就是女人。”他低頭將筆記本上子怡名字下方的“黑白無常”劃掉,重新寫上一個“唐拉雅秀”。


    楊晨新在帳篷裏看到的遺言,恐怕是子怡自己寫上去的,她就是想讓疑心重的人看到她留下的字,再加上她中途急匆匆地返回岩洞,撞到正好得知真相的楊晨新,種種跡象更加讓楊晨新確定了子怡是做賊心虛的表現。


    至此她的計劃也就完成了,一樣把火燒毀一切痕跡,再讓楊晨新帶領他們去做錯的決定,這樣就夠了。


    至於為什麽她會知道自己鬆幹讚布的身份,因為那一晚惡魔確實選擇去殺害作為白子的她,她的職業能力也確實地發動了,所以她知道了鬆幹讚布是誰。


    隻不過阿力替她死了。


    “但是我懂男人啊,吳子怡。”林癡站起來,將鋼筆夾在筆記本裏麵:“如果我也有一個深愛著的女孩,我想我也會在生命的最後一刻毫不猶豫地選擇她,並且在她危險的時候挺身而出,即便是替她死也在所不惜!”


    子怡早就幹涸的眼眶眨了眨,就像久旱逢甘露的龜裂農田,又忽然濕潤起來。


    “阿力替你死在惡魔的利爪下,所以你開始怨恨所有人,你變得更想拉著所有人為你們的愛情陪葬對不對?”


    一語誅心,子怡終於情緒崩潰地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我恨你們……啊啊啊!為什麽要讓我們變成這樣啊……?你們都是凶手!你們都該死!都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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