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霧中寒煙柔持槍而立,白馬昂首立在身旁,如煙中惡鬼。


    “菜。”


    她陰冷的聲音像刀一樣刺在鬼影的心口。


    “嗬嗬嗬,不愧是公晳當家的。”


    鬼影從空中徑直落下,站在煙霧外,漆黑的斬馬刀挎在腰間。


    “但你能顧得了多少人呢?”


    語音未落他便一腿邁開一步呈弓步狀,俯身將右手搭在刀柄上作拔刀斬之勢,右手手指上陰綠的鬼火頃刻間點燃黑血斬馬刀。


    “【寂聲】環切之音!”


    糟了。


    寒煙柔心裏頓感不妙,轉身就將長槍向著林癡的方向拋出:


    “接住!擋在你們麵前!”


    接住?


    我嗎?


    林癡覺得自己在做一場很長的夢。


    他呆呆地看著青纓長槍帶著濃煙襲來,槍尖就像北鬥星那麽明亮,但他的雙腿卻邁不動一步。


    ——大抵是我瘋了,以為公晳姑娘能夠放心托付我照顧兩位傷員的重任。


    “——啊!”


    楊晨新從地上驚醒,大口喘著粗氣。


    穿胸破膛的傷口痛得他臉上一陣抽搐,他在意識彌留之際又感到了一股死亡危機,活活被嚇醒。


    麵前站著一個陌生男孩,頭頂是即將貫穿他們兩人身體的青纓長槍。旁邊躺著一個不知是死是活的胖子。


    又有新的敵人了嗎?


    他來不及多想,用盡全身力將麵前的男孩拽到自己身旁,後者直接一個重心不穩摔倒在地。


    而楊晨新再也躲閃不及,隻能用身體迎接那白色死神之槍的到來。


    ——轟!


    長槍貫穿了他的心髒,牢牢地紮在背後的地麵上,轟出一個深坑。


    而林癡和葛三都有幸躲開了長槍的轟擊範圍,分別倒在坑洞的左右兩側。


    林癡瞪著驚恐的眼睛,嘴張得大大的發不出聲音。


    他看著楊晨新癱軟著跪在地上,低著頭。


    心髒處是腦袋一樣大的窟窿,血液似乎已經被灼燒幹了,竟一滴也沒有從那個窟窿裏麵流出。


    他死了?


    開什麽玩笑?


    我們跨越1200公裏來救的人,就這麽死了?


    但是危險還沒有結束,林癡隻覺得耳朵一陣嗡鳴,兩三百米外的煙霧頓時被震散大半。


    一道散發著詭異綠光的環狀刃氣以鬼影為中心,向四周迅速席卷。


    氣刃所及之處,再無完土,就連空氣也被割破!


    眨眼,就將整個布達拉宮廣場摧毀成一片碎石紛飛的廢墟。


    令人驚訝的是,寒煙柔的長槍依舊保持插入地麵的模樣,挺立在廢墟之中。


    如果從空中看下去,就會發現長槍以後的一個扇形區域都完好無損。


    就像灰色的表盤上,白色的指針重疊在一起的一塊區域。


    【回……溯……】


    “——咳咳……咳咳咳……嘔……”


    劇烈咳嗽的咳嗽聲從楊晨新的屍體上傳來。


    他扶著槍柄站了起來,呆滯了一秒以後,認真地向癱倒在一邊的林癡問:“你們是什麽人?”


    這真的重要嗎?


    你們都是什麽怪物?


    林癡看見他正在愈合的胸膛,震驚得無以複加,那致命的窟窿現在卻隻剩下剛才鬼影留下的一道貫穿傷。


    在擲出長槍之後,寒煙柔騎上白馬,化作磅礴煙氣,但是距離鬼影實在太近,馬肚上留下了一道半米長的血口。


    白馬痛苦地嘶鳴,半身已經被染得血紅。


    “嗬嗬嗬嗬……”


    鬼影又發出剛才屠殺楊晨曦時的癲狂的笑聲。


    “公晳當家的變這麽溫柔了?”他譏諷地說:“那真是可惜……”


    寒煙柔控製韁繩,輕撫馬鬃,讓白馬鎮定下來。


    片刻後煙霧完全包圍住了白馬和她的身形,她化作一枚白色子彈迅速穿梭到廣場邊緣,開始圍繞廣場旋轉。


    鬼影持著燃燒著陰綠鬼火的斬馬刀,不停地向那枚白色子彈揮出震蕩的刀氣。


    寒煙柔靠著騎術和煙霧的迷惑作用,躲避了大部分接近音速的刀氣,但還是有不少刀氣落在馬身上。


    白馬毛皮上不停地炸裂出血口,白色子彈漸漸染上了一抹粉紅。


    但她仍然疾速圍繞廣場轉圈,直到混雜著血液的白煙幾乎彌漫了整個布達拉宮廣場。


    “你覺得,你能阻止我嗎?”鬼影冷笑:“讓我看看溫柔的你能做到什麽程度吧!”


    屆時寒煙柔已經騎馬抵達廣場中央長槍落地的位置。


    她短暫的和楊晨新對視過後,拔起長槍,不顧後者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將楊晨新一槍橫掃到深坑之中。


    她沒有心情吐槽坑裏橫七豎八躺著的三個大男人,因為她知道即將到來的危險是多麽可怕。


    ——嗡!


    “盛宴開始了!哈哈哈!”鬼影癲狂的聲音又一次從四麵八方傳來。


    楊晨新心口一陣刺痛,他想起來妹妹強裝出來的笑容。


    他一定要報仇。


    緊接著,整個布達拉宮廣場像是觸發了什麽機關,發出震懾人心的嗡鳴。


    廣場邊緣的所有空氣瞬間扭曲,數以萬計的刃氣以音速向廣場中央發射,不到一秒就湮沒了寒煙柔和她的白馬。


    滿地的碎石被卷起在空中飛舞,又被緊隨其後的無數氣刃攪碎成粉末。


    濃烈的煙霧被這樣的氣刃割破,又快速融合。


    【寒煙】凝雪之牆。


    坑裏還清醒的林癡和楊晨新兩人突然覺得呼吸凝重起來。


    就像突然掉到了海裏,但又不至於窒息。


    楊晨新伸手感受這彌漫視野的白色煙霧,手感如同粘稠的酸奶,不,又有一些區別。


    準確地說是——非牛頓流體!


    楊晨新一瞬間明白了眼前這個紅色高馬尾的女人想做什麽了。


    他隻有一個念頭,如果這個女人是敵人的話,隻會比那個癲狂的黑袍鬼影更加棘手。


    但好在目前她除了殺了自己一次以外,並沒有表達出多餘的惡意……


    反觀鬼影,他癲狂的笑聲漸漸淡下去。


    因為他發現他精心準備的“虐殺盛宴”無論如何也不能穿透這些白煙。


    他感到明顯的力不從心,就像一刀砍到了棉花,總是莫名其妙地被卸力。


    這正是寒煙柔利用固態煙霧和空氣中稀薄的水分,甚至還有血液調配而成的非牛頓流體之牆。


    它在刀刃最密集的地方同時擁有液體和固體的雙重性質。


    這使得刃氣無法割破煙牆,又會被它阻擋直到失去一切動能。


    楊晨新根本沒想到會有人做到這一步,要知道這個非牛頓流體的固液比例是嚴格的2:1,空氣中根本不可能有這麽多水分支持她完成調配。


    看著被斬馬刀砍得遍體鱗傷的白馬,楊晨新搖了搖頭,打消了一個瘋狂的念頭,就算是賣血也不可能有這麽多液體。


    不可理解,難以用科學解釋的世界。


    反觀自己的【回溯】不也是無法理解嗎?


    楊晨新的眼神迷離了,他看著那個煙霧中的背影。


    紅色高馬尾的女人跨坐在鮮血淋漓的白馬上,右手提青纓長槍,氣質說不上的神秘和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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