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曉虞將黎景啟接到了她住的院子,精心準備了一桌子豐盛的美食。


    然而,黎景啟一眼便發現桌上大多數菜肴都是他弟弟黎景程喜愛的口味,這讓他的心情瞬間沉重起來。


    他們住外院的時候,阿娘從來都舍不得做這麽豐盛餐食,特別是父親來看望他們的那些為數不多的日子,油星都看不見,更別說肉了。


    顯然,阿娘是想弟弟了。


    “阿娘,為什麽不把弟弟接過來呢?這樣我們一家人團聚在一起,多好啊!”黎景啟輕聲問道。


    “你弟弟大病初愈,就莫要折騰他了,今兒就咱們娘倆,以後多的是機會。”邊說邊給黎景啟夾了一道他不怎麽愛吃的清炒蘆筍。


    還對著他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但那笑容卻顯得十分僵硬,甚至比哭還要難看。


    其實,盧曉虞何嚐不想將黎景程接回來呢?


    然而,黎秉澤堅決反對。認為如果想要讓黎景程順利繼承侯府,並成為未來的世子爺,就必須與江氏保持良好的關係。


    若是他們經常往來,恐怕江氏心中會產生不滿的情緒。


    畢竟,現在江氏對黎景程視若珍寶,以後請封世子需要江家的助力,江家也會在他的身上投入跟多資源。


    所以,即使心中萬分思念兒子,盧曉虞也隻能默默忍受著骨肉分離的痛苦。


    一頓飯,黎景啟吃得很不是滋味。


    在沒有進入慶遠侯府之前,盡管父親無法經常探望他們母子三人,但每次前去,都會關心詢問他的學業以及生活狀況。


    他能夠感受到父親對弟弟的偏愛更多一些,而與父親相見的日子也寥寥無幾,但這並不妨礙他們一家四口的溫馨和諧。


    但自從搬進侯府後,他卻完全變成了一個被邊緣化的人。


    居住在前院,沒有人願意跟他交談,甚至連父親都未曾來看望過他一次。母親讓他過來用膳,大多時候也是在打聽弟弟的情況。


    那麽,他究竟算是什麽呢?難道他已經成為了那個爹不疼、娘不愛的野孩子嗎?


    掉進糞池後的黎景程,仿佛是一隻受傷的小獸,愈發地依賴著江氏,而江氏則給予了他無微不至的關懷和照顧。


    江氏為他精心安排一切,讓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溫暖與嗬護。有時,黎景程甚至會覺得,江氏對他的關愛超越了對親生兒子黎宿野的疼愛。這種感覺令他沉醉其中,無法自拔。


    然而,內心深處的自卑卻如影隨形,揮之不去。


    一日,黎景程偶然間聽到一個下人的議論:“都過了好幾日了,景程公子身上還是有股屎臭味兒!”這句話猶如一把利刃,深深刺痛了他敏感的神經。


    憤怒的火焰瞬間點燃,他毫不猶豫地下令將那名下人亂棍打死。看著倒在血泊中的下人,他心中的怒火才稍稍平息。


    江氏得知此事後,並未責備黎景程半句,反而將他院子裏所有的下人召集到一起,並嚴厲地訓話道:“你們都給我聽好了,以後誰敢再亂嚼舌根,胡說八道,這就是下場!記住,禍從口出,謹言慎行才能保住自己的小命!”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威嚴,令人不敢直視。


    有了江氏的袒護和偏愛,黎景程的自尊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他開始變得肆無忌憚,越發肆意妄為。


    他明白,隻要有江氏撐腰,無論他犯下多大的錯誤,都不會受到懲罰。這種特殊待遇讓他逐漸迷失了自我,沉溺於權力帶來的快感之中。


    黎宿野看著這一切的發生,笑了笑。


    天欲其亡,必令其狂!


    夜幕降臨。


    黎宿野猛地睜開眼睛,一股強烈的危險湧上心頭。


    他敏銳地察覺到一絲微弱而詭異的魔氣正在逐漸靠近慶遠侯府。一道幽綠的光束如蛇般蜿蜒前行,徑直朝著江氏的院子緩緩移動。


    黎宿野迅速從儲物玉佩裏摸出四張防護符,注入靈石,然後毫不猶豫地將它們拋向江氏的院子。


    瞬間,一層強大的靈氣護盾籠罩住整個院子,宛如一座堅不可摧的金鍾罩,嚴密地保護著每一寸土地。


    \"咚、咚、咚......\"


    那道綠光似乎並未放棄,它頑強地撞擊著黎宿野設置的防護罩,試圖突破這道防線。


    然而,黎宿野的防護措施堅如磐石,無論綠光如何努力,都無法撼動其分毫。


    整個慶遠侯府詭異的安靜,黎宿野自行穿戴好衣物,閑庭信步的朝著撞擊聲的方向而去。


    門口守夜的馬全靠著房門沒有了動靜,他探了探鼻息。


    還活著,不知道誰用了什麽妖術將他陷入了沉睡。


    他抬步繼續往發出聲響的地方走去,走到近前,黎宿野終於看清楚了綠光的真麵目。


    原來是如同一隻水牛大小的黑色獵豹,眼睛發出幽怨的綠光,顯得更加的凶狠,它正用盡全力攻擊著防護罩。


    黑豹注意到了黎宿野,停止了攻擊,警惕地看著他。眼神中透露出一種凶狠,仿佛下一秒就要將黎宿野啃食幹淨。


    但是,慢慢的,慢慢的........


    它收起了獠牙,尾巴放緩著,慢慢的搖了起來。


    它從這小孩身上,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那是很多很多年以前,那人身上散發出來的獨特的冷冽香氣。別人也許聞不到,這專屬的味道,他就是知道。


    它喝了他的血,與這道帶有冷冽香氣的主人結了死契,永生永世都信奉他為主人。


    “殺了他!”


    .......腦海裏一道蒼老的聲音,一直在呼喚。


    “殺了他!!”


    它的新主人,又在給他指派任務了。


    “讓他哐哐撞牆!驅使他去撞樹,誘導他跳井……總之別讓人看出你的痕跡。”發出指令的人略顯急躁。


    但麵前是一個昏沉的小身影,這不是它的目標人物。


    黑豹不受控製地搖著頭,它綠色的眼睛牢牢地盯著黎宿野,同時向黎宿野傳達著主人的指令。


    然而,麵前的人一切如常,並不受它控魂術的影響。


    黎宿野一臉的迷惑,‘歪頭殺’瞧著眼前的龐然大物,不明所以。


    他心裏暗自納悶:這頭黑豹似乎不太聰明的樣子啊?


    隻見黑豹處於精神分裂的狀態,不停地搖頭晃腦,一會獠牙,一會又將吐著舌頭給他賣萌,很是痛苦。


    似乎它腦子有兩個小人在不停的打架,顯然最終奴性戰神了凶性,黑豹晃動著尾巴,慢慢地趴在他麵前,似乎想要靠近他。


    黎宿野突然覺得這隻傻黑豹有點可愛,情不自禁地走近它,用他那胖乎乎的小爪子揉了揉黑豹的腦袋。


    就在這時,京城裏某個宅院裏的法壇上,正在搖鈴做法的高人突然一口氣沒接上,口中噴出一口鮮血。


    黑豹眼中的綠光瞬間消失了,原本萌萌的大眼睛裏滿是憨氣。


    接著,黑豹開始歡快地叫著:


    “主人。”


    “主人。”


    “主人。”


    “你居然會說人話?!!你叫啥啊?”黎宿野真心喜歡這傻黑豹,已經在想著這麽大一坨,養在哪裏比較好呢?


    “主人,我叫貳負。”黑豹開心地搖著尾巴,圍著黎宿野轉圈圈。


    “貳負?”黎宿野聽著就像個傻的。


    “既然你叫我主人,你這名字就得改改。貳負這個名字一點也不好,以後出去盡給我丟人了。


    我給你換個霸氣的名字。以後你就叫孫公豹,怎麽樣?”黎宿野朝著黑豹挑了挑眉毛,一臉的得意。


    “可是主人,我一直都叫貳負這個名字呀?”貳負一臉無奈的表情。人家是個女孩子,需要那麽霸氣的名字嗎??


    “我說孫公豹,你要跟著我,當我的靈寵,就隻能叫孫公豹這個名字,知道了嗎,孫公豹?”黎宿野一臉的認真,不容黑豹質疑。


    “好吧!主人。但是有一點我要澄清,我不當靈寵!我是魔寵!這是我的底線!”貳負嚴肅地說道,強調它的身份和原則。


    它認為作為魔寵,與靈寵有著本質的區別,不能混淆。這種界限在它內心的深處清晰可見,不容質疑。


    “好好好,你原來的主人將你養在哪兒呢?”


    “一個很大的籠子裏,我的雙眼隻有執行任務的時候他才會替我解開。但我已經被他下了指令,沒有一點記憶。”


    “所以,你也不知道是何人要你來謀害我的娘親咯?”


    孫公豹點點頭,“我隻知道,是一個老頭,他的術法很厲害,我曾經努力掙紮過,但無濟於事。”


    黎宿野無奈的搖搖頭,“我家裏沒有那麽大的籠子養著你,要不你去後山上躲著?我得空就去看你,可好?”


    “不用那麽麻煩。”話落,孫公豹就變成了一隻嗷嗷待哺的小黑奶貓。


    “你竟然會隨意變換大小?!”黎宿野又是一臉的驚訝。“那你怎麽不從之前的鐵籠子裏逃出來?”


    “主人,那鐵籠被下了禁製啊。”孫公豹委屈道,這主人是真的聰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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