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逸給拍得身子一偏,心說看這造型,咋可能餓著,真餓了她怕是都敢去搶。


    唉,人還是毛躁了一點。不過換句話說,沒養得苦大仇深,性子野蠻一點也不算壞事。


    楊小南沒忘歐陽實的家事,抽空問道:“實伯伯,你婚離了嗎?”


    今天謝家段雪在,王家方芳也在,獨獨少了歐陽家的杜玉蘭。歐陽實下意識低頭,其實他也好奇為什麽炎琅知道杜玉蘭跟他鬧離婚的事。懷疑是兒子那大嘴巴講出去的。


    歐陽信那幾天發高燒,人昏昏沉沉,自己都不記得有沒有提過。他道:“我媽搬到我姐廠裏的宿舍去了,不知道過年會不會回來。”


    回來就是有轉機,不回來就是鐵了心要離。


    “你們家究竟是怎麽回事?”王逸疑惑。


    雖然聽說杜玉蘭這些年時常因為錢的事鬧,但是能幫,他們全都在幫,不至於搞到離婚這一步吧,最苦的日子不是都熬過來了嗎?


    歐陽實覺得沒臉,扯開話題:“那啥,二小姐關幾天?能出來過年嗎?”


    這事謝連最清楚,說還好,治安處罰,七天。


    “七天!還好?”徐素氣道:“不是最短1天嗎?”


    楊小南笑道:“知足吧,一開始要關我14天呢。”


    謝連道:“除夕夜能回家。”


    於是大家開始討論那天在誰家過年,最後定在王家。王雲腿腳不便是其一,方芳廚藝最好是其二。


    人都散去後,楊小南的拘留生涯正式開始。


    臨近年關,醉駕酒駕打架鬧事的,再加上小偷小摸的,鋪位吃緊,楊小南被關進了多人間。


    “喂,你喝得完嗎?分點我們嚐嚐。”旁邊床上躺著翹起二朗腿的女孩說道。


    楊小南沒搭理。


    那女孩爬起來,伸出手:“認識一下,我叫鄭萱萱,外麵都叫我刀疤萱。”


    楊小南噗嗤笑了,“你刀疤在哪?”


    “喏。”刀疤萱穿得厚,使勁拉衣領子才把脖子上的傷疤露出來。


    跟條毛毛蟲似的,鎖骨都凹進去一個窩,楊小南看得肉疼。問道:“咋弄的?”


    “想聽故事?把雞肉給姐姐吃。”刀疤萱整理好衣服直接伸手。


    “不想。”楊小南把雞湯放自己鋪位上去,繼續吃著口袋裏的大棚草莓。


    刀疤萱還想過來搶,直接被一腳踹到對麵牆上,整個人都懵了。房間裏的人全部看過來,馬上又全部轉過臉去。


    “我靠,你哪來這麽大力氣!咦?手上這染色珍珠挺好看,給我戴戴。”


    或許一般女孩會對麵前的刀疤萱很無語,自來熟沒臉沒皮的。但是楊小南以前見多了,早早就出來混社會的小太妹基本都是這樣子。


    學爛仔抽煙喝酒耍橫,有些隻是用爛相來武裝自己,有些就是純壞了;遇到凶狠的便賣乖討好,免得挨打。


    不管是哪種,都有坑蒙拐騙的本事。楊小南不同,她一直是憑勞力吃飯。


    他們認為她蠢,撿破爛丟人;她嫌他們自欺欺人。反正是互相看不起。


    當刀疤萱再次不怕死的湊過來時,楊小南反手扇過去,冷冷道:“別來招我,你承擔不起後果。”


    刀疤萱反而更來勁了,跟狗皮膏藥似的:“喲喝,姐妹,你混哪個區的?”


    “姑娘!”楊小南對麵一姐姐突然喊道。


    楊小南笑了笑,迅速捏住刀疤萱下巴,兩下就卸了。然後伸出手:“交出來。”


    刀疤萱說不了話,下巴是真的痛,還不老實,楊小南不客氣地又卸了她一條胳膊。


    沒偷珍珠的那一條。


    她非要對方主動把東西交出來。


    “呃呃!”刀疤萱這會兒總算知道害怕,貓尿都嚇出來了。趕緊攤開左手,把珍珠遞給楊小南。


    “姐姐,謝了。”楊小南戴回手串,朝對麵說道。


    “不用。”姐姐撇開眼,“是我多管閑事,她怎麽能偷到你的東西。”


    刀疤萱在旁邊學鵝叫,痛得想哭卻哭不出來。


    二十個床鋪的房間,前後住了十六個人。沒人跑來說情。


    刀疤萱煩人,這個新來的一看也不好惹。大家都是短拘,關進來本就很難受了,誰願意管閑事。


    過了十幾分鍾,楊小南才給她歸位,這下刀疤萱是真老實了,離她遠遠的。


    到了放飯的時候,楊小南端著盤子排在對麵姐姐後麵,從她身上感應到一點東西。懷疑有權杖拿。


    反正來都來了,又做不了別的,不如入夢幹活。她還需要滋養黑,不對,是滋養粉珍珠呢。


    “姐,我叫楊小南,我不是壞人。”這話說得好像有點傻。


    姐姐眉頭皺了下,有人主動報姓名讓她感到意外,問道:“你是第一次關進來?”


    楊小南點頭,“我打傷了人。”


    “我也是。”姐姐喃喃道。


    楊小南見她失神,好像很有故事的樣子,隨時準備入夢,偏偏就是不入。


    晚餐是白菜回鍋肉、清炒胡蘿卜、小菜豆腐湯,幾乎沒啥油腥。怪說刀疤萱饞楊小南的雞湯。


    姐姐叫陸冰,開年就滿三十歲,成婚兩年未生育,因打傷婆家三名長輩而被關押。一頓飯吃下來,楊小南隻了解到這麽多。


    陸冰道:“你別看這裏夥食差,住半個月下來,有的人還會長肉。”


    楊小南好奇:“為啥?”


    “生活規律唄。沒有手機,沒有夜生活,沒有垃圾食品,每天還要定時運動。”


    “陸姐,你不會是常客吧?”


    陸冰一口把碗裏的飯刨完:“第二次。沒有第三次了。”


    她說“沒有第三次”的時候,眼露凶光。


    楊小南立即便明白為什麽不入夢了,就算麵前這位有冤屈,也不需要神秘爺爺救贖,她自己就能給自己出氣。


    不過楊小南還是勸道:“陸姐,為了惡心的人犯法,始終是咱們吃虧,你悠著點。”


    “是啊。”陸南皺眉道。她年紀不大,眉間已經長出一條深深的懸針紋。


    吃完飯,一行人去活動室裏等著看新聞聯播。


    馬警官下班前過來打了一轉,見炎琅規規矩矩端端正正坐在凳子上,非常滿意。


    陸冰明天就“刑滿釋放”了,走之前,她想提醒楊小南,雖說隻有幾天時間,但是拘留所裏又不是沒出過事,不管她的手串是怎麽躲過檢查的,能交最好還是交上去。


    “我這個真不能交。”楊小南好為難。


    “你看最後一排的那學生頭大媽。”陸冰悄聲道:“她進來三天了,每天隻喝幾口湯,我懷疑她想尋死。除非你晚上一直不睡,萬一她把你的珍珠吞下去怎麽辦?”


    楊小南也附耳過去,放低聲音:“隻能等她拉出來?”


    陸冰噎住半天,過了好一會兒才猛拍腦袋,是她想岔了,把珍珠手串當成了金手串。


    但是楊小南卻惡心壞了,立即起身去上交,不怕一萬就萬一。順便把大媽的情況匯報了。


    第一晚沒睡好,她五感本就異於常人,磨牙打呼放屁的動靜她一個都沒錯過。


    次日,陸冰吃完早飯就來告別,楊小南問有人來接她嗎,她冷笑,搖了搖頭。


    楊小南正想說這還不如離婚呢,結果夢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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