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教結束以後,時間總共過去了一周。


    這一周,櫻井直美都有去清水家找過清水悠月,可每次都是一無所獲。


    不知道清水悠月是不在家,還是其實在家,但因為不想見她,所以就算知道她來了,也從來沒開過門。


    手機上,櫻井直美也嚐試過給清水悠月發送訊息以及撥打電話。


    但每次顯示的都是,清水悠月的手機正處於關機狀態。


    這種狀態,整整持續了一周之久。


    櫻井直美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她和清水悠月的關係比起師生,其實更像是好朋友。


    所以這種情況,不由得讓她擔憂不已。就連最近忙著找兼職的事,也沒什麽心思了。


    她從沒想過要和清水悠月斷開任何聯係,哪怕不能再教她功課也能繼續維持彼此的友情。


    櫻井直美從小到大沒怎麽結交過朋友,所以清水悠月盡管小她三歲,但一起經曆了三年之久的時間,她其實早就把對方當成自己生命中為數不多的重要的人了。


    可誰知,下意識的一句拒絕,會使兩人的關係變成如今這樣。


    她甚至還無數次在夜間睡前,躺在床上幻想過,希望能和清水悠月的關係,能一輩子好下去。


    為此,她連清水悠月的大學誌願填報,都做好了詳細且完善的規劃。


    大多都是東京圈裏,離東大近的名牌大學。


    因為她之前說過想來的,自己所在的東大,不一定會適合她。但現在看來,卻是大概率派不上用場了。


    ……


    在那之後,又過了三個月。


    1月13日。


    今天是【大學入學共通測試】的第一天,也就是在今天。


    過去曾有過一麵之緣的,清水悠月的母親,清水睦子進到學校。在人滿為患的大教室裏,痛哭流涕地找到自己,怒斥她為人的時候。


    櫻井直美才知道,清水悠月不是有意躲著她,而是失蹤了。


    “櫻井直美!”


    “你這婊子!老實說你對我女兒到底下了什麽藥?!”清水睦子不顧一切地闖進課堂,雙手用力掐住櫻井直美纖細的脖子怒問道。


    櫻井直美被掐得臉色漲紅,但還是張嘴一字一句的吐出來道: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胡說八道!”清水睦子否定一聲,眼神恨不得將櫻井直美當場掐死。


    “就是你!我什麽都知道了!悠月的日記裏都寫得清清楚楚!就是你蠱惑我女兒對你產生畸形的感情!但你那天卻不負責任地把她拒絕了!你該死!你該死啊!”


    “把悠月還給我!還給我啊!”


    清水睦子失去女兒,仿佛徹底瘋了。


    足足上了五六個人,才將她與即將窒息的櫻井直美拉扯開來。


    得救的瞬間,櫻井直美沒有大難不死的慶幸,有的隻是滿腹的疑惑。


    畸形的感情……日記……


    這女人,到底在說什麽呢?


    “放開我!”清水睦子在人群中掙紮,期間因動作幅度過大,拎包裏掉出了不少東西。


    其中,一本藍皮書吸引住了櫻井直美的視線。


    這不是……初次見麵時,自己送給小月的筆記本嗎?


    難道這就是清水睦子說的日記?


    櫻井直美走上前去,手指哆嗦著拾起了藍皮書。


    剛打開第一頁,她就被上麵的內容震驚了。


    18年,9月27日,天氣晴。


    我好像……喜歡上了新來的家教老師。


    櫻井直美,她比我想象中的更有耐心。輔導功課時,其實那些知識我早就掌握了,但盡管我故意裝作什麽也不會,她也沒有半點不耐煩。


    相反,她教授起來仿佛更有勁了,第一次上課,滿打滿算教學了快有十個小時。


    她從上午九點一直待到晚上七點半才走。


    走之前聽說我一個人住,還專門給我做了晚飯。真不知道她到底為什麽要對我這麽負責,不過我很喜歡這種被人善待的感覺。


    她的手藝很不錯,至少我是這麽覺得的。飯菜很好吃,就是吃到一半,突然變得又鹹又苦了起來。


    真神奇。


    好想再吃一次不鹹也不苦的,我決定就讓她來教我好了。


    ……


    19年,11月3日,天氣陰。


    一年,盡管我再怎麽愚鈍,不知道該如何向她表現自己對她的喜歡。


    我和櫻井老師的關係,也有了很大的進展,可以喊她小美老師了。


    可喜可賀!


    相對的,她也叫我小月。我一次這麽喜歡自己的名字。


    上課的時候,小美老師好可愛,讓人什麽也不想做,隻想就那樣看著她仔細認真地教我早已熟練掌握的知識。


    總感覺有些對不起她呢?嗯……所以我趁她趴在桌子上午睡休息時,偷親了她的臉。


    那天,我第一次臉紅了。


    也許這就是喜歡吧,我想就這樣一輩子守著她。


    ……


    20年,5月18日。


    媽媽帶回來的大叔進了我的房間,他想偷看我洗澡。


    可惜,被我發現了。


    我差點打死他,但我沒錯,我從來都沒錯!


    媽媽比起外人,竟然不願意相信我……


    但是沒關係。


    我還有小美老師。


    ……


    20年,3月13日,天氣什麽的,我已經不關心了。


    我隻關心小美老師。


    今天是我的生日。


    下課休息時,我偷偷把聊天的話題不動聲色地轉移到了過生日這件事上。


    我第一次見小美老師露出不開心的笑容,以前她笑起來總是陽光明媚的。可這一次,她笑得並不開心。


    我恨我自己,幹嘛要聊什麽生日?


    比起想要小美老師親手送的生日禮物,我更希望她能無憂無慮,天天開心。


    她說她隻在小時候品嚐過蛋糕的滋味,長大後就沒吃過了。


    我決心讓小美老師餘生的每一場生日,都能吃到大大的蛋糕。


    ……


    21年,3月13日。


    很好!


    三月份,我終於成年。和小美老師一樣,是個大人了。


    我認為,從這一刻開始,我就有了喜歡她,追求她的資格。


    不知她那麽笨,能不能發現我喜歡她呢?


    總之,我會努力的。


    如果她一直發現不了我的暗示,那麽最遲九月份,我就要向她傳達一直以來,我對她抱持的是何種感情!


    另外,我剪了短發,也不知道她會不會喜歡……


    ……


    21年,9月27日。


    三年!


    和小美老師從相識到相熟,已經過了整整三年。


    我打算告白,就在近期。


    她大概,也是喜歡我的吧?


    不管怎樣,我無法再將這份心意抑製下去了。


    小美老師於我而言,比氧氣還重要!沒了氧氣我會死,但沒了小美老師,我會生不如死!


    如果小美老師答應我的話,來年的大學我就報考東大,和她一起上學。然後找個兼職,賺錢養她。等到我們都畢業了,就住在一起,一起生活。


    哪怕生不了孩子,我也會讓她一輩子被幸福包圍。當然,小美老師想要個孩子的話,我會想辦法的,無論是什麽辦法。


    但如果小美老師拒絕了我……


    我,應該會不想活了。


    但至少在死之前,我要把為數不多的積蓄全部給她。她大概會很擔心我吧?但隻要我讓她走,她一定會走的。


    小美老師一向最聽我的話了,難道我對她而言,真的僅僅隻是學生嗎?


    剩下的,就隻有媽媽了。


    我還要在死之前,為自己活一次!


    除了少數幾篇長篇的記述對櫻井直美的愛的內容,還有無數篇重複且相同的字樣。那些大概都被清水睦子下意識給忽略了吧?


    比如媽媽又打我了、媽媽想殺了我、爸爸救我,誰能幫幫我?


    看完這些,櫻井直美發了瘋似地往清水家跑去。


    可最終,她連大門都進不去。


    一月份以前,清水睦子並不知道清水悠月對櫻井直美這個家教老師的感情。


    她之前被清水悠月打成重傷,很長一段時間都在醫院療養。


    但當她出院,回家收拾清水悠月房間,發現那本日記後,她就理所當然地將一切錯誤,拋在了櫻井直美的身上。


    事後報警,清水悠月的失蹤,被警察歸類為了青少年最常見的離家出走。


    結果,自然是再也沒有被找到。


    因為離家出走的孩子,沒人知道幾個月時間過去了,他們還是死是活。


    於是,這件事最後也就不了了之了。清水睦子也沒受到什麽大的懲罰,不過好在有被警方強行要求進行了較長一段時間的思想教育。


    但櫻井直美卻是永遠也忘不掉。


    如果她當初答應了,事情就不會這樣!


    她好後悔,沒有答應清水悠月的告白。


    若是再讓她選一次,哪怕清水悠月是女生,也是她的學生,她也絕對會選擇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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