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川真誠吐出嘴裏的血肉,絕望的喚了一聲。


    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劉鈴不願受辱,咬舌自盡了。


    劉叔也死了。


    意識到這一點時,他的腦海全然混亂了。


    眼淚啪嗒啪嗒的往地板上掉,有什麽東西在大腦中撕裂開來。


    他抱頭痛哭。


    “好痛……好痛啊……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內心的一切心理活動,都被絕望靜止。


    我好想死。


    咚!


    噗通。


    後腦傳來重擊,被他咬掉一塊肉的男人捂著脖子。


    抬腳大力的踢了上去。


    一瞬間。


    夏川真誠腦中一片空白。


    應聲倒地。


    男人圍著他不斷的補著拳腳。


    下起手來毫無輕重,夏川真誠甚至能清晰的感受到生命力在流逝。


    “喂,你冷靜點!女的自盡了,男的也打死的話我們回去怎麽交差?”


    另一人攔住發狂的同夥。


    正好這時張玉款款從樓梯上走下來。


    見到眼前的慘象,不由抬了抬眼。


    “說好的兩萬,拿來吧。”


    她伸出手,很是自然的要錢道。


    對方掏出一疊厚厚的紙幣給她,張玉頓時擰眉。


    “有沒有搞錯?你隻給我一萬是什麽意思?”


    男人拖著夏川真誠往門外走的腳步一頓,回頭道:


    “一個孩子算一萬,現在自殺死了一個。當然隻給你一萬了。”


    張玉怒氣衝衝。


    “沒有我帶路你們連外麵的大門都進不來!”


    “我不管,不給我就報警!雖然我和他們沒什麽親情,死了也就死了。但該給的錢一分也不能少!”


    話落。


    男人放下夏川真誠,一把掐住她的脖子。


    “你以為我們是什麽好人嗎?還拿報警威脅?”


    “忘了是你自己打我們的電話說要賣孩子的嗎?真是個瘋子。”


    “我改變主意了,幹脆把你也……”


    隨後。


    在張玉驚恐的目光下。


    刀子劃破喉嚨,鮮血濺射而出。


    她倒在地上抽搐起來,不久就沒有動靜了。


    剛到手的金錢,就這樣失之交臂。


    為了得到財物,不惜找人殺害朝夕相處的家人。


    到頭來卻什麽也沒得到。


    真是諷刺。


    男人取回那一萬元,帶著夏川真誠很快消失在這座城市。


    夏川真誠目睹了一切。


    醒來後,便來到了這間監管著眾多孩童的陌生房間裏。


    講述完事情的經過後,夏川真誠抱腿沉默了許久。


    身邊的少女也久久無言,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麽才能安慰到他破碎的心。


    半晌後,少女開口:“堅強起來吧,尤其是在這種時候。”


    “我對你的經曆深表同情,但你也應該清楚。”


    “發生了的事就是發生了,哪怕事後再痛苦,也無濟於事。”


    夏川真誠低著頭,沒有回話。


    這些他也清楚。


    但心中的淒慘隻有自己才懂。


    他已經一無所有了。


    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房間裏靜謐無比。


    雖然孩童的數量很多,但見識過先前同伴的慘狀後,沒有人敢輕易開口說話。


    房間的天花板上隻掛著一隻燈泡。


    沒有時鍾之類的東西。


    所有人都丟失了時間的概念。


    夏川真誠一直發著呆,漸漸的就睡著了。


    等到在醒來時,那越南人回來了。


    門扇的鎖口傳來鑰匙轉動的哢嚓聲。


    接著一輛餐車被推了進來。


    越南男人掃視了房間裏一眼,確認沒什麽異常後,就出去了。


    他什麽話也沒說。


    所有人也都沒敢輕舉妄動。


    但等他走後。


    恐懼也隨之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食欲的咆哮。


    同樣也是內心求生欲的咆哮。


    餐車上擺放著不少食物,散發的香味令所有人心曠神怡。


    緊接著。


    有人先行站了起來,朝著餐車緩步走去,隨後逐漸演變成奔跑。


    越來越多人都在奔跑。


    夏川真誠還愣在原地。


    少女衝他大聲道:“還愣著幹什麽?去搶食物啊!”


    說完,她也加入了搶奪為數不多的食物的人群。


    餐車上的食物就那麽多。


    房間裏的人注定有不少人無法搶到。


    搶不到,那就意味著會餓肚子。


    而下一頓飯會是什麽時候送來,那都尚未可知。


    意識到這一點的夏川真誠也很快擠進人群。


    雖然食物已然所剩不多,但好在還是搶到了一塊麵包。


    而反應慢了一拍的那些人,盯著空空如也的餐盤,內心一陣絕望。


    “無論是什麽地方,弱小的人就是這樣。”


    少女用叉子叉著一塊很大的牛排走來。


    夏川真誠下意識吞了口口水,但他沒有說請求對方給她吃一點的話。


    咬了一口手中的麵包,他忽地注意到房間的一處角落裏,蹲著一名女孩。


    女孩身著洗的發白的,已是破爛不堪的素白色衣裙。


    靜靜的待在角落裏,一動不動。


    就連剛才搶奪食物時也是這樣。


    夏川真誠停下了咀嚼食物。


    不知為何,在看到女孩的第一眼時,他的心裏就泛起了一種奇怪的感覺。


    走到她身邊去。


    這一想法瞬間浮上心頭。


    夏川真誠抬腳走了過去。


    “不去搶吃的,沒關係嗎?”


    他問道。


    女孩抬起頭,雙目無神的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夏川真誠卻從她的眼中讀出了些什麽。


    他掰斷一半多的麵包,遞給女孩。


    看著他的舉動,正美滋滋吃著牛排的少女差點噎住。


    “你做什麽呢?我剛才說的話你沒聽清楚嗎?”


    少女抓住他的手道。


    夏川真誠回答:


    “我聽見了,但我想要幫她。”


    “可你連自己都自身難保了,為什麽要幹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


    少女問。


    夏川真誠撥開她的手,眼神堅定。


    “我非幫她不可,我的心是這麽說的。”


    見話說到這份上。


    少女不再阻攔,“你就傻吧,我不管你了。”


    她走到了對麵的角落,悶聲坐下。


    女孩就這樣看著,反應不大。


    她開口道:


    “你沒必要這樣,我不會吃的。”


    夏川真誠愣了愣,旋即一把將麵包塞進了女孩的嘴裏。


    女孩被嗆了好幾下。


    “咳咳……你幹什麽?”


    “你說不會吃,我喂你吃啊。”


    夏川真誠道。


    女孩有些傻眼,麵包順著喉嚨滾了下去。


    “我討厭你。”


    麵對這沒來由的討厭,夏川真誠並不在意。


    他吃掉剩下的一點麵包,在女孩身邊不遠處坐下了。


    “你要討厭就討厭吧,我也不清楚自己為什麽要這麽做。”


    隻是心裏覺得,不這樣做就不痛快吧。


    女孩眨了眨眼,“我不信。”


    這時原先離開的少女又走了過來。


    “這東西太難吃,我不想吃了。”


    她舉著牛排,放到夏川真誠麵前。


    夏川真誠稍微思考了會兒,才明白她話外的真正意思。


    “你是要給我吃嗎?”


    少女側過臉,“不想吃的話就丟掉好了。”


    夏川真誠笑了笑,接受了她言不由衷的好意。


    又問了一句:“我能分給她也吃一點嗎?”


    “隨便你。”


    “我不吃。”


    三人就這樣靠在一起。


    頭頂的燈始終亮著。


    盡管不清楚具體時間,但困意湧來,很快也就睡著了。


    “我們會被送去哪裏?”


    半夢半醒間,夏川真誠聽到女孩問的這樣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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