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月幾次想抽出自己的手,想和景元說我又不會拍拍屁股就走了,奈何景元抓著他的手生怕他一下子不見了,也不聽他說話,一副你說我不聽,不聽不聽王八念經的樣子……呸,他才不是王八。


    “景元你聽我說……”


    景元撇過頭隻顧著把他拉回去。


    眠月的手指嚐試掙脫,卻意外發現景元的手心全是汗。


    景元也在緊張。


    “景元……”這也是眠月不想告訴其他人的原因,有景元這個性格,加上家人對他的關注,他最怕的是自己連累他們。


    “眠月,你把我們當成了什麽?”景元突然回身,兩手搭在了眠月肩膀上,金色的眸子不同於往日的笑吟吟,有些暗沉和複雜,以及一些他看不懂的情緒。


    這是什麽情緒?


    “景元你……”


    “當年你自己一個人衝到倏忽身邊,你知不知道我當時差點心髒驟停?”


    景元難得嚴肅,對戰幻朧都沒有如此憤怒,像是被激怒的……獅子。


    “景元你……冷靜一下?”


    “我很冷靜。”景元抿緊了嘴唇,看起來好像真的沒生氣,隻是有點不高興……


    “景元……”眠月第n次叫景元。


    景元這次回頭了。


    但他表情淡淡的,歪了歪頭,“我們對你來說是累贅還是絆腳石?”


    眠月一愣,“我從來沒有……”


    “那為什麽不跟我們說?說了多少次你是一點也沒聽啊,那就不說了。”


    ……突然自責不已。


    眠月還是有點動搖的。


    “好了,吃點東西吧。”景元又重新買了貘饃卷放到眠月手心,“正好最近熱鬧,不光有羅浮自己的小吃,還有其他地方的特產,抖吃、試試吧。”


    喪失五感,包括味覺嗎?


    眠月不知道,但是他感覺沒胃口。


    “哦對了,喏這個給你。”景元突然把一個紅色的繩子係在了眠月手上,“這是你以前給我做的發繩,斷了後我拆下紅繩部分重新編了個手環。”


    “?”眠月看了一眼手上鮮紅的紅繩手環有些不理解。


    “這樣我就知道是你了。”


    據說仙人的形態不一,景元怕以後他認不出眠月了。


    “好吧……”


    眠月在景元暗含期待的眼神下,嚐了幾口貘饃卷,眨了眨眼,有些失神。


    景元眼裏的光芒熄滅了。


    命運實在……太會捉弄人了。


    “沒事,我吃過很多很多貘饃卷,我記得貘饃卷的味道,我能想象出來的。”


    “……”


    景元看著眠月試圖安慰他的樣子,有些無奈的攤手,“好啦,不說這個了,我們先回去吧,暫時別跟他們說。”


    景元看起來……不在意?


    眠月分析不出景元眼裏的情緒。


    “我突然想起來幾句話。”


    景元突然開口。


    眠月:?


    “但在那幾句話前,我先問你,鳥,為什麽會飛?”


    眠月一愣,下意識低頭看向自己的披肩,“飛翔還需要理由嗎?”


    “那最初的飛鳥,是鼓起什麽樣的勇氣躍下懸崖,擁抱狂風的?”


    “假如它穿越了狂風,隻是因為是它勇敢嗎?那如果它墜下了呢?”


    眠月歪頭,這個問題……有點深奧了。


    “因為他們想要飛上天空?”眠月不確定,雖然他是鳥,但他隻是想要飛上天空,想要那種被風吹過的感覺。


    “不,因為它們必須飛上天空。”


    景元認真的看著眠月,讓眠月感覺麵前的景元有點……陌生。


    “鳥兒擁抱狂風,成功飛起,但需要感謝的不是狂風,而是它自己的勇氣。假如世界真的如虛無一般虛假,那這個時候隻有自由的鳥才能跳出既定的死亡,如果僅僅隻是因為受到了影響你就放棄抵抗任由自己自生自滅,甚至還想找一個無人的角落等待自己凋零……”


    景元說著說著要被自己氣笑了。


    真的,太木訥了。


    “房間的門可以關上,但你自己不能認為它永遠開不了,為什麽你就不能試試其他的……方法?就這麽等待,你甘心嗎?”


    “沒有什麽配不配,我們都要好好的。”


    “愛沒有理由,親情也是。”


    “這次我可是用最直白的話講,別再說聽不懂裝作沒事了。”


    眠月突然頓悟了。


    也許最重要的是,他必須擁有勇氣去飛上高空,哪怕結局很大概率是墜落。


    不論結果如何,他必須試一試


    飛上更高的天空,嚐試飛得更遠,用盡全力揮動翅膀,飛出那個“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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