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月沉默的看著特別亢奮的雲騎。


    怎麽跟突然收到鼓舞似的,這麽興奮。


    嘶……顯得我格格不入。


    眠月跟著雲騎解決完這片區域的豐饒孽物後才離開。


    眠月:過去這麽久了瓦爾特先生肯定走遠了!


    眠月像個暗自竊喜家長終於走遠,自己能正大光明偷玩的孩子,走路都帶風。


    “怎麽感覺仙君心情更好了?”


    之前確定眠月是仙君本人的雲騎又捅了捅旁邊的雲騎。


    “肯定是重回仙舟就能打架更開心了,說書人的故事裏,仙君都是大殺四方的傳奇人物……”


    “我怎麽記得之前看到過說書人講了個仙君和雲上五驍的愛恨情仇?”


    “……你上哪看的?”


    “啊?”


    “讓我看看。”


    “……”


    -


    眠月一進入長樂天,就感覺到有一道目光落在身上,從未離開。


    很讓人不舒服的窺視。


    眠月跟雲騎軍道別,走在街道上。


    這裏已經有不少人了,都擠在一塊地方似乎很吵,可能是分發物資的地方。


    現在的羅浮……


    眠月晃晃腦袋,憑著記憶去找他記憶裏的小院。


    雖然記不太清,但是模糊的路線……還是可以的,隻要順著熟悉的路就能走到熟悉的地方。


    走了約莫十幾分鍾,眠月在一個荒廢的小院門口前站定。


    這裏……和記憶裏天差地別,但是,是這裏沒錯……


    他走之後,家裏,居然荒廢成這樣嗎?


    至少……也會有人把這裏拆了建新的房子吧,羅浮可是寸土寸金的地方。


    眠月不解的撫摸小院上落的機關門鎖。


    這個機關門鎖……


    是和誰一起做的……


    這種感覺很奇怪,很像明明記得是和一個人做了什麽,但偏偏記憶裏把這個人的樣子擦去了一樣,他說了什麽,沒聽到,但莫名知道他說了什麽……


    頭好亂……


    感覺繼續想也不是個事,眠月決定主動去探尋。


    百年沒動過的機關被小心的解開。


    不知多久沒有人拜訪的小院,終於被一聲“吱呀”打破了平靜。


    這兒野草藤蔓肆意生長,很不正常。


    羅浮幾乎沒有土地了,都是人工綠化。


    眠月蹲下來小心的扒開野草想去找草根,卻發現野草沒有根,以一種奇怪的方法生長。


    汲取養分然後長很大,遠離了營養體。


    眠月順著藤蔓的長勢逆向尋找。


    這個院子……與仙舟格格不入,奇怪生長的綠植,荒涼的環境,還有……


    濃濃的悲傷。


    曾經有很多人在這裏留下了不少美好回憶。


    曾經有很多人在這裏把酒言歡,相互祝福。


    曾經有很多人把這裏裝飾的紅紅火火過新年。


    曾經……


    那麽多個曾經,仿佛一夜之間消失,徒留過去的人留在原地緬懷。


    緬懷些什麽呢……


    眠月在棺材前站定。


    緬懷過去的自己。


    當眠月的手落在棺材上時,藤蔓緩緩退去,將棺材展露出來。


    棺材裏的少年仿佛隻是睡著了,輕輕歪著頭,白色長發柔順的垂下,不似記憶裏那般總是撲到臉上,又癢又擋視線。


    仔細看去,少年似乎還微微勾著嘴角,似乎閉眼前很開心。


    陌生又熟悉的感覺。


    眠月將手扶在棺材邊上,指尖輕輕觸碰少年沉睡的側臉。


    少年的臉在他觸碰到的一瞬間開始破碎。


    眠月愣愣的看著少年破碎。


    如同紙張被扔入碎紙機。


    那麽不真切。


    他看到白光,下意識閉上眼,再次睜眼就看到一片白茫茫。


    一個成年男子模樣的他站在他麵前。


    “你是……”


    【我是以前的你。】


    男人碰了碰眠月的臉頰,似是在道別。


    【等了你很久很久,終於到我麵前了。】


    眠月有點不理解,“為什麽這麽說?”


    【“我”的大部分記憶被取走,換來你的誕生,你是我,我也是你,我們都是“我”。】


    【你現在自由了,不再是以前的囚鳥了,記得替我看看真正的星海。】


    眠月還來不及說什麽,男人推了一下他。


    【從今往後,往日仇怨,一筆勾銷。】


    (怕後麵忘記這裏補充,往日仇怨指的是眠月從未來走向過去被均衡認為不該存在,試圖將其抹殺或者製造一些偶然把這個不平衡弄成平衡,現在他帶著這些不平衡徹底消失,均衡就不會盯著他。)


    【“我”將帶著它們離開。】


    -


    眠月再次睜眼,看著空蕩蕩的棺材,沉默良久又蓋上了。


    怪不得冥冥之中覺得一定要來這裏。


    這算徹底告別了吧。


    有一點點難受呢。


    用過去的記憶換來現在的他。


    碎雲不知從何處出現,拚命蹭他,仿佛在抱怨他怎麽一下子把它丟這裏七百多年。


    眠月拿起碎雲,塵歌壺似乎能進去了。


    這口棺材……


    最終還是被眠月搬進了塵歌壺。


    眠月剛回到前院就看到似曾相識的人。


    男人定定的看著他。


    “……景元,好久不見。”


    景元都做好自我介紹的準備了,乍一聽,猛地愣住了。


    “真的很抱歉……721年來,你辛苦了……”眠月踮起腳尖,努力想摸摸景元的頭,好險,差一點夠不到。


    景元你為什麽這麽高!!!


    為什麽我這麽矮!!!


    景元看著努力踮起腳尖隻為摸到他頭的少年,忍不住笑出了聲,非常配合的低了低身子,還用手扶住有點站不穩的眠月。


    “歡迎回家,眠眠。”


    -


    “所以我們不需要星穹列車的幫助。”


    天舶司馭空拒絕的態度很強硬。


    “我們是真心想幫忙的!”三月七急得抓頭。


    “區區星核,仙舟自有方法處理。”


    “那好吧,人家不領情,楊叔我們走吧!”


    三月七生氣的轉身要走。


    “且慢!”馭空叫住他們,“你們還不能走!”


    “誒你們……不要幫忙也不讓走,什麽意思啊?”三月七不免有些生氣,玩他們呢?


    “此時正逢仙舟暗潮洶湧之時,任何風吹草動都不可大意,星穹列車的各位來的時間太過於巧合,我們不得不警惕。”


    意思就是在仙舟解決完內亂前別走了。


    三月七氣的無可奈何。


    真是,倒黴死了,鬼知道仙舟要處理多久啊!他們在外麵基本上哪也不能去,都被雲騎把守封住出入,還有雲騎巡邏。


    “欸,馭空,好好說話嘛。”


    此時一個虛影突然出現,嚇了三月七一跳,“你你你……你怎麽突然出現!”


    “休要對將軍大人無禮!”馭空不滿的看了一眼毛毛躁躁的三月七。


    三月七吐了吐舌頭,不說話了。


    “馭空司舵啊,火氣不要那麽大~開拓者們的品行大家有目共睹,相比於其他人,當然可以更加信任一點。”


    景元擺了擺手讓馭空安靜,“但是嘛,此事確實是羅浮內部事務,不勞煩星穹列車出手,我們能自己解決的。”


    三月七氣的揉了揉太陽穴,“我說你們……讓我們幫點忙也成吧,不然等到什麽時候去?開拓的腳步可不會停下!”


    “嗯嗯嗯我們知道的。”


    景元微笑著點點頭,“既然星穹列車的各位主動提出幫忙,那我們也自然不會推脫……”


    “將軍大人,這是羅浮內部事務……”


    馭空忍不住插嘴,現在讓外人入局是不是太冒險了?


    “啊,對,內部事務。”景元點點頭,“所以……我們請星穹列車的各位做些非內部事務都事,不就行了嗎?馭空司舵啊,規矩是死的,可人是活的嘛。”


    “……好吧。”馭空點點頭。


    “奧對了,具體的情況,我想,請仙君為你們明說好一些,我這邊還有一個會議,恕景元失陪了,下次再會。”


    “啥…什麽仙君……”


    景元的虛影消失,很快又接替上一個開拓組熟悉的人。


    “眠,眠月?!”三月七吃驚的捂住嘴。


    眠月點點頭,“你們好,我是攬雲碎羽仙君,也可以叫我眠月。景元讓我來為你們講講‘非內部事務’。”


    “仙君?”其他狐人好奇的看了過來,被馭空一個眼神看來默默回頭繼續自己的事。


    “不久之前,天舶司攔截到一則通信,經解析,通信內容正是星核獵手之一的卡芙卡,而通信對象……”


    “是星穹列車?”瓦爾特心下一沉。


    “沒錯,正因如此,馭空司舵才會對各位如此警惕,讓各位見笑了。但我們都相信星穹列車,星穹列車定然不會與星核獵手同流合汙。所以景元將捉拿卡芙卡的任務交給了各位開拓者們。”


    三月七啞然,“這不沒得選……”


    “當然有的選,現在就可以為開拓者們打開玉界門,我們羅浮依舊會記得星穹列車趕來相助的情誼。”


    穹看了看三月七,又看了看沉思的瓦爾特,忍不住詢問,“那個……”


    “可有疑問?”


    “你是眠月?”穹眨了眨眼,“跟我一起翻垃圾桶的眠月?”


    眠月:……


    眠月沉默了。


    嘶,好刁鑽的問題。


    “……是,是的吧?”眠月猶豫了。


    “所以……”穹默默給了眠月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感覺丹楓發現了就完了呢~


    穹正想再說什麽,瓦爾特拉住穹,對他搖了搖頭。


    “請容許我們商量一會。”瓦爾特對著眠月和馭空點點頭,拉著兩小隻到一邊。


    馭空忍不住想確認一下,“仙君,真的是您?”


    眠月點點頭,“是我,之前倏忽一戰讓我沉睡了七百多年,現在腦子有點亂,就被景元拉來幹活了……”


    這是景元給他的一個對外說辭,假裝他隻是沉睡了,據說可以狐假虎威嚇人。


    “那仙君您要不再休息一會……”


    “不必,羅浮有難我自然該盡一份力。”


    眠月說著默默掏出一個本子,“說吧,想報銷多少輛星槎。”


    馭空更加不好意思了,思考一會猶豫的回答,“五十輛?”


    眠月:?


    眠月嘴角抽搐了一下。


    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麽。


    “……嗯,過段時間你來工造司提。”


    應星哥你想退休請務必帶我一個。


    “非常感謝,就是,還有一些武器……”


    眠月沉默良久,“我一會派人送來。”


    不保證質量,畢竟七百多年沒用了。


    但是仙家機關。


    馭空頷首感謝道,“多謝仙君。”


    眠月:我發現我每次回羅浮迎接我的除了親友的算賬還有數不盡的訂單。


    幹完這票就退休!


    原因:四千了年齡大了幹不動了。


    來自自以為一本正經的小仙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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