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水。


    城郊一片棚戶區,背後一座小山上。


    雷正已經擺好了法壇,披上了道袍,這時點燃香燭紙錢,對薑飛陽說道:“一會兒我把魂招出來,有什麽話你自己去問,爛泥太難吃了!”


    薑飛陽說道:“我看不見他們,怎麽問?”


    雷正說道:“一會兒我給你開陰陽眼,但隻能維持半個小時,有什麽話你就盡快問。”


    薑飛陽點點頭,說道:“有半個小時夠了。”


    雷正說道:“你自己搓個爛泥丸子吧,等我把魂招出來,你就把爛泥丸子吞下,到時候就能跟鬼魂說話了。”


    薑飛陽依言,在地上撿了一團幹泥,又從法壇上倒了半杯酒水,把泥巴潤濕,搓成了一個小指頭大小的泥丸子。


    雷正問道:“那我就開始了?”


    薑飛陽點點頭,捏著泥丸子退到一邊。


    隻見雷正沉聲一喝,提著一柄木劍,腳踏天罡,口中念念有詞,似乎在念一番咒語。


    不多時,平地一陣陰風起,直吹得法壇上的幢幡獵獵翻飛,奇怪的是,蠟燭上的火苗卻兀自不動,便是香頭飄起的青煙也仿佛不受這陣陰風搖擺,竟直如一線,直直飄向天空。


    這時雷正捏起劍訣,劍尖指天,又是沉聲一喝,猛然間把右腳重重一跺,頓時陰風立止。


    隻聽雷正說道:“屠姓一家三口都來了。”


    說完,便用木劍挑了一張符紙,沾了法壇上一碗雞血,沉聲叫了一聲“著”,隻見那張符紙呼的一聲,立時竄起一團火來。


    他用木劍挑著那團火,說道:“我先給你開陰陽眼,你放心,不會燒到你眉毛。”說完,便把一團火伸到薑飛陽眼前,兩邊眼都晃了一下,當即撤走,說道:“好了,你盡快吧。”


    眼前火焰撤走的一刹那,薑飛陽果然瞧見法壇前出現三個身影,隻見他們一個個臉色煞白如紙,低垂著頭,死氣沉沉的,兩臂也都有氣無力地自然垂下,全然沒有一絲生機。


    正是屠匪一家不錯。


    薑飛陽不由地暗暗佩服,瞧了雷正一眼。


    隻見雷正在旁催道:“快把爛泥丸子吞了,趕緊問話吧。”


    薑飛陽依言,把爛泥丸子塞入嘴裏,脖子一抬,囫圇吞了下去,忽覺卡得喉嚨幹澀難受,忙去法壇上拿了半杯酒水送服,這才把那一顆爛泥丸子送入腹中。


    隻聽雷正又說道:“你隻管發問,我已經對他們施了咒,要是他們敢有半句虛言,立時要他們魂飛魄散,永不超生!”


    薑飛陽道了聲謝,便要踏上前問話,不料未及開口,那屠匪一家先跪了下來,隻聽屠匪說道:“小中醫,我對不起你!怪我讓豬油蒙了心,死有餘辜,卻不料因此害死了老父老母!”


    屠匪的老母親也跪著說道:“我也是聽信讒言,錯怪了好人,所以才遭了這份報應。”


    薑飛陽問道:“你們這是什麽意思?”


    屠匪歎了一聲,便把自己如何收受葉文軒一百五十萬,如何服毒陷害薑飛陽的事,從頭到尾全都一一說了,末了又咬牙切齒,氣道:“想不到,老彪和葉文軒他們,居然趁我死後,又對我老父老母下此毒手!”


    薑飛陽也恨得牙根癢癢,掏出手機,打開了錄音功能,對屠匪一家說道:“你們把剛才的話再從頭到尾說一遍!”


    雷正在旁說道:“沒用的,手機錄不下來。”


    薑飛陽略微一愣,沉思了片刻,說道:“既然如此,就隻能找葉文軒,要他親口承認了。”


    屠匪跪在地上磕頭道:“小中醫,我對不起你!我死有餘辜,隻是連累我可憐的老父老母,希望你不計前嫌,替我一家做主啊!”


    薑飛陽本想問他老彪和葉文軒身在何處,但轉念一想,他人都死了,估計也不會知道那兩人下落,便就此作罷。隻是氣得罵道:“你們一幫人害得我好苦!把我診所兩年的心血全都燒沒了,還搭上隔壁小妹的一條性命!你們猛龍幫的人壞事做絕,死有餘辜!”


    屠匪隻是磕著頭,連連道歉。


    薑飛陽又歎了一聲,說道:“你一家人為此丟了性命,我也不想再跟你計較了,老彪和葉文軒兩個指定是跑不掉,我自會找他們算賬。你們安息去吧,來世都做個好人……”


    又對雷正說道:“道兄,念在他家兩位老人無辜枉死的份上,有勞你替他們超度一番?”


    雷正點頭道:“小事一樁。”


    薑飛陽一揮手,說道:“讓他們走吧。”


    雷正說道:“你都問清楚了?要是過了頭七,再想招他們上來可就難了。”


    薑飛陽歎了口氣,說道:“我已經心裏有數了,這些鬼神說辭,說出去也沒有人信,要想自證清白,還得從葉文軒和老彪入手。”


    雷正再三問道:“那我就放他們走了?”


    薑飛陽點點頭“嗯”了一聲。


    雷正見了,便伸手抓了一把香爐裏的灰,大袖一揮,一把撒到屠匪一家三口身上,三條身影便在香灰飄落中消失不見。


    薑飛陽說道:“有勞道兄為他們超度,我另有事,先走一步。”


    “等我!”雷正說道,“超度不費時間,等我收了法壇,跟你同去。”


    薑飛陽苦笑道:“道兄,我已經背上幾條人命了,這種手上沾血的事情,就不敢勞你同去了,以免連累到你。”


    雷正白了一眼,說道:“你這是什麽話?咱們修真之人,誰人手上不帶點血?何況誅殺的都是些該死的人,也算是替天行道!你且稍待片刻,等我收了法壇,跟你同去,回頭咱倆一齊隱入深山,修真問長生去!”


    薑飛陽長歎一聲,抬頭望向夜空那一輪淒冷的皎月,一時間心頭感慨萬千,想不到素來以救死扶傷為宗旨的小中醫,身上竟會就此背上幾條人命,當真是造化弄人。


    “也罷!”薑飛陽說道,“等你收了法壇,咱們去找葉文軒和老彪!”


    “好!”


    雷正一聲應下,便又作法,替屠匪一家做了超度,末了才收起法壇,把一身家夥事全都裝入一口大木箱中。


    薑飛陽說道:“你帶著這口大箱子,隻怕行動起來不方便。”


    雷正笑了笑,說道:“前些日子跟你在茅山一同練功,如今修為稍漲了一點,已經可以用得上一件小法寶了。”


    “什麽法寶?”薑飛陽問道。


    隻見雷正從腰間摸下一串鑰匙,鑰匙環上扣著一枚拇指大的小葫蘆,聽他說道:“這是茅山先師留下來的紫金葫蘆,傳說能吞世間萬物,隻可惜我修為尚淺,不能發揮出太大的功效,但是裝一些隨身物倒是不難。”


    他說著,把那小葫蘆連同一串鑰匙都放在掌心,嘴皮子動了動,沒發出聲,也不知念的什麽咒語,隻見原本拇指大的小葫蘆,立時長成巴掌一般大,一串鑰匙反而成了掛在葫蘆嘴上的點綴。


    他把葫蘆嘴對準地上一口大木箱,隻見一陣白光映出,眨眼間便將大木箱子吸入葫蘆。


    薑飛陽歎道:“好寶貝!”


    雷正十分爽快地說道:“你要是能看得上,我就把這紫金葫蘆送你。”


    薑飛陽雖已動心,但又不願平白受人恩惠,便說道:“無功不受祿,豈能奪你所愛?”


    雷正說道:“比起你那九陰九陽玄門心法,這紫金葫蘆又算得了什麽?”眼睛打量著薑飛陽,目光又流露出幾分豔羨。


    薑飛陽說道:“答應你的事,我薑飛陽不會忘記,等這件事情一了,咱們一起去找我那叫花子師父。”


    雷正等的就是這句話,不由地內心大喜,說道:“咱們修真之人,最重要是提升自身修為,如果沒有本事,就算有再好的法寶傍身,也要遭人覬覦。需知匹夫無罪,懷璧其罪,若非在你麵前,我雷正絕不敢拿出這紫金葫蘆來。”


    對於這份信任,薑飛陽內心甚為感激,隻覺得自己沒白結交這位朋友,更鐵了心等事情了結,要為他引見叫花子前輩。


    而眼下要做的,便是去找老彪和葉文軒了。


    兩人下了山,到棚戶區一間仍在營業的小店裏,薑飛陽買了兩瓶礦泉水漱口,又跟店老板換了一把一元硬幣。


    出了店門,雷正忍不住問道:“你帶這一把硬幣做什麽用?”


    “小李飛刀,例無虛發。”薑飛陽掂了掂手中的一把硬幣說道,“這就是我的飛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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