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就不說唄,罵人就沒意思了……


    木匠走後,我便拔掉了針管,隨之便緊鑼密鼓的在房間裏搜尋起來。


    還別說,麻雀雖小,五髒俱全。


    換洗衣物,零食糕點,各種飲品,以及不同的藥物,這些日常所需的東西,都被我翻了出來。


    除了這些之外,我還找到了不少老舊的書籍,這些書籍一看就有著不少的年頭,裏麵記載著的,想必是木匠這一脈的積累。


    可我現在最想要的東西並不是這些,而是可以聯係到外界的手機。


    事到如今,我已經認命了,是死是活,我完全不在乎,隻是,我不想讓阿偉滿世界找尋我的蹤跡,我很清楚,以那家夥的一根筋性子,找不到我,他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不甘心的我繼續翻找了起來,許久之後,失落的我重新爬到了床上。


    思前想後,我開始翻閱著那些古老的書籍。


    很明顯,如今的我沒有和那婆娘談判的資格,想要拿回手機,我必須找到相應的籌碼才行。


    而所謂的籌碼,便是這些書籍。


    就這樣,我廢寢忘食的翻閱著書籍和筆記,和我想的一樣,書籍裏記載的不僅是木匠的手藝,傳承,更有著不少異聞詭事,其中有些記載,就連見多識廣的黑狐都未曾提及。


    不知不覺中,我已經被這些密密麻麻的文字所吸引。


    接下來的一周時間,除了吃飯睡覺之外,閱讀這些書籍筆記,便成了我唯一的任務。


    至於這裏的其餘房間,我沒有急著進入,因為我清楚,無論是哪一行,哪一門學問,打好根基,才是重中之重。


    “原來木匠這一行,竟然有這麽多學問。”


    合上最後一本書的最後一頁,我發自內心的感歎起來。


    感歎之餘,我也對已故的老爺子有了新的認知。


    因為我突然意識到,這些書籍裏所記載的一多半本領,都被我爺爺他老人家,掌握的爐火純青。


    上到血身木,下到一根筷子,都有著相應的作用,怪不得木匠能成為四大匠人之一,這一脈的陰陽之道,還真不是吹噓出來的。


    思緒片刻,我將自己的武王鞭拿了起來。


    當初,蘇白將武王鞭交給我的時候,我不過以為,這依舊是出馬先生的傍身武器而已,可看完了有關於木匠的書籍之後,我突然發現,這根武王鞭,遠沒有看起來那麽簡單。


    首先,那木匠婆娘,生前也是個出馬弟子,除了出馬弟子這個身份之外,她還有著四大匠人之一的身份。


    白狐這一脈,本就有著克製陰邪的作用,這也是武王鞭為何能很好壓製邪氣的原因。


    除此之外,武王鞭上刻著的符印,同樣頗為高深,而我之前,卻從沒發揮出武王鞭的真正實力。


    總的來說,在我的魂魄沒能恢複正常之前,這木匠的手藝,無疑是我的立命之本。


    相應的理論了解的差不多了,我也該通過實踐測試一下了。


    想到這裏,我鼓起勇氣走到了門前。


    說實話,對於外界,我有些好奇,有些忐忑,畢竟前前後後,我已經在這裏待了五十多天,而這期間,我從沒離開過這個房間。


    推開房門之後,眼前的場景著實是嚇了我一跳。


    好家夥,我這是在墳地打更了近兩月之久嗎?


    我以為,我所在的房間是一棟建築的其中一間,可實際上卻是,那間臥室,已經是唯一的住所了。


    而我眼前出現的,則是數不過來的棺木。


    棺木的大小不同,顏色不同,依我看,裏麵躺著的東西,也盡然不同。


    放眼望去,足足有三個足球場大小的荒地盡是棺木,唯一特殊點的,也就剩下我身後的小木屋了。


    “該死的婆娘,不是說還有其餘房間嗎?”


    就在我抱怨的時候,之前那詭異的女人,再度神出鬼沒的出現在了我的身後。


    “怎麽,棺材就不算是房間了嗎?”


    女人冷哼一聲:“你一個吃陰間飯的出馬先生,難道看不見逝者的歸屬嗎?”


    “等你百年之後,能有個棺木棲身就不錯了。”


    我脊背發涼的感受著背後的木頭人,諂媚的笑道:“您說的是,是我眼界太窄。”


    “隻是不知,接下來我要做些什麽,還望您給提個醒。”


    “殺了我。”


    女人冷聲道:“用你手裏的武王鞭。”


    “這……”


    我有些為難的說道:“大姐,您就別為難我了,我哪有這本事,要不咱換個條件?”


    “少廢話。”


    話音落下,那木身人首的女人便如同鬼魅般的出現在了我的身前。


    隻見她微微抬起手臂,在她的動作下,我已經沒了知覺數月的手臂,竟然隨著她的動作,不可思議的抬了起來。


    “這怎麽可能?”


    我驚詫的看著自己的左臂,驚呼道:“我手臂對應的魂魄已經消散,你是怎麽控製我的手臂的?”


    女人沒有直接做出回答,而是指了指自己的木頭身體。


    “我是個沒有生命的木頭人,可我不也一樣來去自如嗎?”


    “那能一樣嗎?”


    我回答道:“你這木頭身子裏,肯定有魂魄在支撐著它,可我不同,我的手臂,根本沒有魂魄存在。”


    “你說的沒錯,這木頭人想具有生命力,的確需要魂魄的融入。”


    “可你,怎麽確定……”


    女人耐人尋味的笑道:“你的手臂,還是原本的血肉呢?”


    我愣了一下,隨之瞪大眼睛,更為震驚道:“你這婆娘,該不會趁我睡著的時候,把我的手臂變成了木頭吧!”


    “喂,你別開玩笑啊,等溝子回來,我還想讓他幫我補魂呢,你隨意的改造我,是想把我變成變形金剛啊!”


    “廢話真多,等你能活著離開這裏再說吧。”


    說著,女人便操控著我的左臂,將斷了尖銳部分的武王鞭捅向了她的心口處。


    接觸的瞬間,便傳來了砰地一聲巨響。


    隨之,我眼前一黑,整個人也有種墜落的失重感。


    等我緩過神來之後,我已經跌倒在了距離對方五米開外的位置,而那女人,穩如泰山的站在原地,我的武王鞭,則是又殘缺了一部分。


    “還行。”


    女人掀開了自己的衣服,將木頭的身子露了出來。


    我瞪大眼睛看向那具木頭軀體,那具身體,完全是用血身木打造的,而且,木頭的顏色,更是接近於黑色的暗紅。


    除了極為罕見的血身木之外,木頭身體上還刻有著密密麻麻的符文,每一道符文,皆是木匠這一脈,最為深奧複雜的法門,而這些,更是我這段日子,在房間內的書籍上學到的。


    隨著女人手指的撫觸,我在她的心口位置,也察覺到了一絲微不足道的劃痕。


    而那劃痕,則是武王鞭的觸碰,所留下的痕跡。


    “吃陰間飯,講究的是自身的陰德,魂魄的強弱,以及所擅長的術法。”


    “你和我一樣,都是出馬弟子,這行當比較依賴仙家,木匠的本領,也的確能夠通過大仙兒的實力更好的發揮出來。”


    “但除了這些。”


    女人穿好了衣服,繼續說道:“老祖宗留下的東西,是智慧,是傳承,更是由生到死的密不可分。”


    “簡單來說,人活著所在的陽宅,死後躺進去的棺材,都和木頭脫不了幹係。”


    “而匠人的手藝,祖師爺傳承下來的智慧,本身就有著避禍驅邪的作用。”


    “就好比古時候的劊子手,或是現在屠宰的屠夫,大家都是一樣,自身對鬼魂就有著一定的震懾,區別在於,對鬼魂震懾的強大與否,以及能把這些本領,放大到何等的程度。”


    說到這裏,女人指了指自己心口處的劃痕:“傷到我的不是你的蠻力,更和你吃的這口陰間飯沒有關係,劃痕的出現,是因為你已經是一位木匠了。”


    女人的講述,我聽的很明白,因為在那些書籍裏麵,也詳細記錄了木匠克邪的來曆與發展。


    隻是,我有點不明白,這個女人,究竟是什麽意思。


    “喂。”


    我有感而發道:“你和我爺爺的恩恩怨怨,已經是陳年舊事了。”


    “總是抓著過去不放,是注定要走到死胡同的。”


    “你該不會真打算讓我殺了你第二次吧?”


    “是又如何?”


    女人挑眉笑道:“我就是要證明,你們爺孫二人,不過是徹頭徹尾的失敗者。”


    “可是……”


    我歎了口氣:“證明了又能如何?”


    “塵歸塵,土歸土,何必糾結那麽多呢?”


    “你無非是想替曾經的不甘畫上個你自以為圓滿的句號罷了,可這,真的有意義嗎?”


    沉默片刻之後,女人開口問道:“你人生的意義,又在何處?”


    “我也不知道。”


    我坐在潮濕的土地上,也捫心自問起來。


    “最早的時候,我想抗衡自己這悲慘的命運,後來,在乎之人相繼離開之後,我覺得,我同樣承載著他們的托付和期待,無論如何,我也要堅定的走下去。”


    “而到了現在,我卻像是個行屍走肉,我看不清未來的道路,也不覺得自己有資格代表著任何人,說實話,我內心挺強大的,經曆了這麽多打擊,我卻還試著繼續向前。”


    聽到這話,那木頭女人不滿的質問道:“怎麽,想放棄這條路了?”


    我搖了搖頭,回答道:“那倒不是,如果非要找個支撐我走下去的理由,那就是我在乎的人還沒走幹淨。”


    “除此之外吧,我始終記得,一個出馬先生的使命。”


    我自嘲的苦笑道:“說實話,相比於這碗陰間飯,我更想過正常人的生活。”


    “可命運就是如此,我這輩子,根本沒辦法擺脫陰陽之事。”


    “所以呢,既然走上了這條路,那就認命吧,不管怎麽說,我所做的事情,的確幫助了不少人脫離苦海。”


    “如今的底層陰宅混亂不堪,想必那遙不可及的陰曹地府,也亂作一團,連蘇白那家夥都後悔了自己的所作所為,我又能怎麽辦?盡一份力吧……”


    女人雙目清澈的看向我,試探性的問了一嘴:“就這些?應該不是吧。”


    我捏了捏拳頭,嘿嘿笑道:“最重要的是,黃皮子還沒死絕!”


    “果然……”


    女人也忍不住的大笑起來:“說了那麽多,黃皮子才是重點,對吧!”


    我沒有回答,但她說的沒錯,我和黃家的仇恨,的確能在我要放棄的時候,替我敲響站起來的警鍾,因為我清楚,我就算死了,這筆債,這些仇恨,也絕對不是終結。


    “喂,我的名字不好聽。”


    女人很是認真的說道:“你以後可以叫我閆婆婆。”


    “好。”


    雖說我也有些好奇這女人究竟姓甚名誰,可為了不觸怒對方,還是少打聽為妙。


    至少,我這一席話語,明顯的讓她對我的態度有所改觀。


    可想象是美好的,現實往往是一盆冷水落下。


    “還剩下兩個月零十六天,如果約定的期限之內,你沒能殺死我,那我隻能說句抱歉了。”


    “這些棺材裏,裝著的皆是我生前所抓住的鬼魂,顏色越深,代表著裏麵的鬼魂越難對付。”


    “如今你的魂魄被蘇白封印,你能動用的本領,隻剩下了木匠的手藝,該學的,你已經學會了,能對付多少鬼魂,提升多少,就看你的本事了。”


    閆婆婆指了指木屋,繼續說道:“屋子的後院,有你需要的工具,木料。”


    “小子,動起來吧,別忘了,你爺爺的魂魄,還在我的手裏捏著。”


    我深深的歎了口氣,極為無奈道:“敢情我說這麽多,一點用都沒有是吧?”


    “有用啊。”


    閆婆婆笑道:“不得不說,何壽那混蛋,的確撿了個好孫子。”


    “但這妨礙我,找你們報仇嗎?”


    “額,的確不妨礙。”


    我躺在地上,生無可戀道:“毀滅吧,夠夠的了……”


    閆婆婆沒有搭理我,而是再次不見了蹤影。


    而我麵對的,則是數之不盡的棺材。


    也不知道這婆娘究竟有著何等的惡趣味,你說你一個大名鼎鼎的木匠,怎麽就有個收集鬼魂的癖好。


    現在倒好,這些鬼魂竟然變成了綁在我身上的定時炸彈,這不是開玩笑嗎!


    尤其是那幾口黑到讓人窒息的棺材,按照她的說法,說是裏麵關著的是閻羅王我都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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