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傻子掙紮個不停,懶得搭理她的我則是直入主題的問道:“劉村長,這姑娘什麽來曆?本地的,還是外來戶?”


    “當地的。”


    劉村長歎了口氣:“這孩子命苦,在她沒出生前,她爹就被邪祟給害死了,她一落地,她母親也因為難產沒挺過來,撒手人寰了。”


    “都是鄰裏鄉親,沒了父母的孤兒我們哪能不管,在各家各戶的拉扯下,這孩子也順利的活了下來。”


    “九歲之前,這女娃子沒什麽毛病,除了身子骨弱之外,也算是個正常人。”


    “那個時候,咱們這兒邪乎事兒很多,一旦攤上,根本沒好。”


    “那年,這孩子被邪祟糾纏,折騰的不成人樣,當時我們給她的棺材都準備好了,沒想到,你父母的到來,間接的救了她一命。”


    又和我父母有關係?


    我驚訝不已,看樣子,這歡傻子的特殊之處,與我父母也息息相關,從這些陌生人口中,我察覺到,我父母也是有本事之人,既然如此,他們又怎能看不出來歡傻子的特殊命格!


    “之後呢?”


    我連忙問道:“她活了下來,卻變成了傻子,對嗎?”


    劉村長點了點頭:“這孩子的命的確保了下來,可自打那天起,就再沒有過正常的時候。”


    思緒片刻,我繼續追問道:“劉村長,她叫什麽?”


    “叫什麽,怎麽說呢……”


    劉村長苦笑一聲:“當年的桂花林處於陰霾之下,人命如草芥,大家都生活在惶惶不安之下。”


    “都說賤名好養活,這歡傻子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在她正常的那些年,我們都叫她鼻涕娃兒。”


    “在你父母救活她之後,覺得和這孩子有緣,還真給她起了個名字,她叫何歡,後來的歡傻子,也是從這個名字的基礎上衍生出來的!”


    何,何歡!


    她叫何歡!


    這個傻子叫做何歡!


    而我這個同樣的傻子,則叫何苦!


    果不其然,我遇見這麽一個瘋瘋傻傻之人,絕對不是平白無故,依我看,當初我父母給了她這個名字的時候,就別有深意的預示著什麽!


    見我如此震驚,劉村長疑惑的問道:“小先生,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嗎?”


    我沒有將自己的內心想法說出來,而是問道:“老村長,冒昧的問一句,這些年來,是不是村裏有怪事兒發生的時候,這何歡便會出現在對應的地方?”


    “你怎麽知道?”


    老村長頗為驚訝道:“還真是這樣,這也是歡傻子不被待見的原因,村民們都覺得她是不祥之人,更是個帶來厄運的掃把星,再加上她瘋瘋傻傻的模樣,也就成為了不少人欺負的對象。”


    說到這裏,劉村長無奈的歎了口氣:“我們這一代人年紀已經大了,很多時候,咱這些老家夥的話都不被年輕人所待見,所以在我看來,歡傻子有一口吃喝,能活著就不錯了,過多的,我也是有心無力。”


    特殊的命格,瘋瘋傻傻的狀態,要說我父母沒在她身上留下某種神秘的東西,打死我我都不會相信!


    關鍵是,我父母以及老爺子,甚至是黑狐一脈,都未曾提及何歡的存在。


    而如今,我來到了陰陽屯,見到了歡傻子,那麽,我父母真正的用意又是什麽?


    “小先生?”


    劉村長問道:“你打聽這丫頭幹嘛?她難道和你此次前來有所關係?”


    “嗯。”


    我點了點頭:“何歡是守村人,凡是有怪事發生的地方,必然有她的身影出現。”


    “我當年也瘋瘋傻傻,但實際上,在我瘋傻之下,卻承擔著照看整個村莊的重任。”


    “要是可以的話,還是別欺負何歡為好,她多活一天,這村莊也就多了一份安寧和保障,依我看,除了我父母的幫助之外,何歡也起到了不小的作用,不管桂花林也好,還是如今的陰陽屯也罷,若是沒了她,恐怕早就亂了套了!”


    劉村長對於我父母很是感激,而除了感激之外,信任更是根深蒂固。


    以至於我所說的話,也被他十分重視。


    “原來如此,這些年來,還真是委屈何歡這丫頭了。”


    “你放心,之後,我一定……”


    我擺了擺手,打斷了劉村長的保證。


    未經他人苦,永遠不會真正的了解對方,任何保證都是毫無意義的,對我,對於何歡都是如此。


    岔開話題,我開口問道:“聽柱子說,何歡前段時間差點將一個繈褓中的嬰兒扔進河中溺死是吧,她這麽做也許是有原因的,不介意的話,可以帶我去那戶人家看看嗎?”


    “當然可以。”


    說著,劉村長便起身帶路。


    而我則是無可奈何的牽動著繩索,將何歡一同帶了過去。


    說實話,我並不想將何歡當做動物這般對待,可眼下的我,根本無法分出精力照看不受控製的她,以至於,這種簡單粗暴的方法,會更為管用一些。


    沒過一會兒,劉村長便帶著我來到了一棟房子前。


    房屋有些老舊,漆黑的鐵門,似乎也不是那麽結實。


    劉村長敲了敲大門,吆喝道:“大豐,在家嗎?”


    “來了,等一下!”


    厚實的腳步一路小跑的趕來,打開鐵門之後,一張憨厚老實的麵孔出現在了我的視線中。


    名為大豐的男人三十多歲,他戴著圍裙,圍裙上還沾染著不少麵粉。


    大豐憨厚的笑著問道:“劉叔,你鼻子挺好使啊,來,進屋,我包的芹菜餡餃子,你和小先生一起吃點。”


    劉村長帶著我來到了屋內。


    屋子不大,縈繞著一股奶香味兒。


    炕上坐著一個抱著孩子的女人,她便是大豐的妻子。


    女人和我們點頭示意,算是打了個招呼,之後她便哄著懷中那三四個月大小的孩童。


    大豐忙前忙後招待我們的同時,更是要將剩餘包餃子的工作加快進度。


    這憨厚的男人很是熱情,而我,卻冷著一張臉,極其認真的看向女人和她懷裏的孩子。


    陰氣,很明顯的陰氣!


    在陰陽屯這種特殊的地方,陰氣和陽氣都保持在絕對平穩的狀態。


    而生活在這裏的人也是如此,他們的陰氣和陽氣不會產生任何波動!


    但我從女人身上感受到了些許的異樣,她雖說同樣陰陽平衡,但源自於鬼魂的冷意,還是無法被徹底掩蓋的!


    沒錯,一股獨屬於鬼魂的陰氣在女人的身上浮現出來,隻是不知道,那陰氣的源頭,是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還是從嬰兒身上散發出來的!


    就在這時,跟我一同前來的何歡突然間大吼大叫起來。


    隻見她指著女人的方向嘶吼道:“鬼東西,給我出來,出,出來!”


    “弄死你,一定要弄死你!”


    大豐的妻子怒目何歡,惡狠狠道:“瘋婆娘,不得好死!”


    與此同時,女人懷中的孩童也嚎啕大哭個不停,一時間,整個屋子都亂套了不少。


    “劉叔,你說你也是的,怎麽給歡傻子也帶過來了。”


    “你也不是不知道,這瘋婆娘前些日子差點害死我兒子。”


    “我媳婦本來就討厭她,孩子也是怕的不行,這下子倒好,挺開心的一件事兒,弄得亂七八糟。”


    大豐深深的歎了口氣,試探性的問道:“要不讓歡傻子先離開這裏,有啥事兒咱們吃完飯去外麵詳談……”


    劉村長有些遲疑,畢竟來到這裏,是我的意思。


    無奈之下,劉村長隻能暗中推了推我,想要看看我是什麽意思。


    “有問題,的確有問題,歡傻子將目標放在一個孩子身上,的確不是平白無故。”


    我拿出黃紙,朝著火炕走了兩步。


    見我靠近,大豐的妻子怒聲道:“你是誰,又要幹什麽!”


    大豐見狀,連忙上前解釋道:“媳婦,這位是何先生,是個很厲害的出馬弟子。”


    “當年救了咱們村的大恩人,就是小先生的父母,你別緊張,他沒有惡意的。”


    雖不知我要做什麽,但我這層身份,的確管用。


    表明我的身份之後,已為人母的女人雖說有些抗拒,但對我的敵意,也的確是減少了一些。


    “原來是小恩人,不知你來我們家,有什麽事情嗎?”


    “你們家有髒東西,可以讓我查看一下嗎?”


    髒東西這三個字,在這處村莊當中絕對有著足夠的威懾力。


    聽我這麽說,女人很是擔憂的說道:“如果不折騰我孩子的話,小先生可以檢查一下。”


    我點了點頭,將黃紙分別貼在了女人和孩子的身上。


    緊接著,我叫來了灰溝子,吩咐道:“查探一下這兩個人身上的陰氣,我總覺得有些不大對勁,看看他們到底有沒有問題。”


    灰溝子也不廢話,和我一同收集著二人身上的陰氣。


    很快,黃紙的一半便有了黑色的痕跡,但這些痕跡,隻是尋常的陰氣,並沒有被鬼怪糾纏的表現。


    “奇怪,我明明感受到了鬼魂的陰冷氣息,怎麽收集到的陰氣,卻如此正常。”


    聽到我的疑問後,灰溝子說道:“其實,我也感受到了異樣的陰氣,但陰氣的源頭,我卻沒辦法捕捉到,你說,有沒有可能和這村子的特殊性有關?”


    “有這個可能。”


    我捏著下巴,喃喃自語道:“如果被陰陽平衡所影響,導致我們沒辦法找尋到陰氣的源頭,那該怎麽辦呢?”


    灰溝子想了片刻後提議道:“過陰試試呢?陽宅四平八穩,陰陽平衡,但陰宅未必同樣如此,依我看,真有鬼魂作亂的話,肯定能通過陰宅追尋到他們的蹤跡!”


    啪的一聲。


    我一拍大腿,興高采烈的誇讚道:“腦袋沒毛,就是聰明!”


    “溝子,你準備一下,咱們去陰宅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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