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蒼老的魂魄巍然不動。


    他深深的歎了口氣,閉上了雙眼。


    符文在他的魂魄上瘋狂的旋轉,一道道鋒利的黑氣,更是收割著黃仙兒的皮囊。


    過了一會兒,廟宇內的狂風逐漸休止,鬼哭神嚎的聲音,也變得極其微弱。


    爺爺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廟宇的香火已經徹底熄滅,原本掛在牆壁上的畫像和供奉的牌位,也變得四分五裂,沒了原本的氣勢恢宏。


    “姓何的,你們,不得好死!”


    親眼見證了這一幕的老董發狂的吼叫道:“這筆債,黃家不會善罷甘休,黃家會讓你魂飛魄散,讓這何傻子一輩子都活在痛苦之中!”


    爺爺苦澀的搖了搖頭:“若有可能,我真的很希望這道剝皮符能和我一起埋進墳墓,到頭來,它還是用在了你們黃家身上!”


    “少在這裏假慈悲!”


    老董麵目猙獰道:“血債血償,黃家不會忘記今日的血海深仇!”


    “我,等著你們。”


    久久沒有言語的我不停的笑著,我的聲音沒有老董那麽癲狂,但卻充斥著陰鬱的一麵。


    “黃皮子,我都會殺。”


    這一刻,老董呆愣在了原地,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麽,但我從他借助著老董身體上的表現來看,感受到了源自於他內心的深深恐懼。


    “老家夥!”


    遲疑片刻,老董絕望的問道:“讓我做個明白鬼,究竟是什麽時候,你們開始防範五家的!”


    “我們沒有防範其餘四家,這剝皮符隻有一道,是特地為你們黃家準備的。”


    我爺爺平靜的說道:“當年李癩子帶何苦上山,除了認了幹爹幹娘之外,其實還見了他的父母。”


    “不可能!”


    老董咆哮道:“那個寒冬,他父母已經魂飛魄散了!”


    “那隻是你以為罷了。”


    我爺爺繼續說道:“他們能幫助那位,自然有你們看不出來的手段,那夫妻二人用最後的殘魂留下了這道剝皮符,為的就是防止你們黃家作亂。”


    “剝皮符隻有一道,是那夫妻二人百般考慮才留下來的,原因很簡單,若有朝一日五仙當中有覬覦何苦性命的,自然是你們黃家。”


    “我說過,我寧願這道有損陰德的剝皮符和我一同埋進墳墓,也不想它發揮出今日的作用,奈何你們黃家太貪婪了,也正是這份貪婪,讓你們走向了絕路。”


    “這世上,不會出現第二道剝皮符,你可以安心的去了。”


    老董一陣狂笑,他不甘心的看了我一眼,下一秒,他操控著老董的身體,猛地衝向了我。


    我抬手一抓,揪住了藏匿在老董衣服裏的黃鼠狼。


    伴隨著我手掌發力,黃皮子口吐鮮血,腦袋一歪,死在了我的手裏。


    “乖孫子,回去吧。”


    我看向爺爺,點了點頭,隨之問道:“那你呢?”


    “不清楚。”


    爺爺平靜的說道:“這道剝皮符毀了我的屍骨,我已經回不去了,百歲陰壽,到頭來還是沒堅持下來。”


    “另外四家,讓你幹娘去商談吧,我能做到的,隻有這些了。”


    “還有機會。”


    我搖了搖頭:“陰德骨還在,您的魂兒也還在,一個月的時間,沒問題的。”


    爺爺走上前來,用冰冷的手掌撫觸我的額頭。


    “孩子,算了,這些年,你也吃了不少苦,不要堅持了。”


    我敲了敲自己的腦袋,盡可能的讓自己保持清醒的狀態,但那股渾渾噩噩的感覺,卻湧上心頭,根本無法被我的蠻力所驅散。


    “有,有機會的,十幾年了,不,不能放棄。”


    說完,我便控製不住的抽搐起來,整體也表現著傻裏傻氣的模樣。


    就在這時,我身後傳來了李癩子的聲音。


    隻聽李癩子迷迷糊糊的嘀咕道:“到哪了,這是陰曹嗎?”


    “癩子。”


    我爺爺很是認真的對他囑咐道:“把何苦當親兒子對待,等你走的那天,也有個給你摔盆送終的香火。”


    “何爺?”


    李癩子又驚又喜的跑上前去:“您也死了啊,咱倆結個伴,這殺千刀的黃皮子,著實可恨,可不能讓他們追上了。”


    我爺爺失望的搖了搖頭,隨之他的身影消失不見。


    “別走啊何爺,我怕的要死,等等我啊!”


    李癩子有些神經錯亂,而之前被黃皮子附身的老董,也清醒了過來。


    “李叔,你在幹嘛?”


    老董拍了拍腦袋,有氣無力的說道:“黃皮子,我都看到了,是他們控製了我。”


    李癩子觀察著四周,這才意識到他們還活著,又驚又喜的李癩子一把抱住老董,激動的問道:“你都看到了,也都記得是不!”


    “嗯。”


    老董迷迷糊糊的應了一聲:“全程都看在眼裏,就是控製不了自己,剛才我好像還看到何爺了,這事兒都是黃皮子鬧得,跟你們沒關係!”


    “你是救星啊!”


    李癩子喊道:“何苦,聽見沒有,咱們有證人了!”


    我看都沒看李癩子一眼,而是朝著寺廟外走去。


    李癩子攙扶著老董跟隨著我的腳步,剛一出門,老董便嚇暈了過去,就連作為出馬先生的李癩子,都被眼前的場景嚇得頭皮發麻。


    隻見黃仙廟門口血肉模糊,上百個被剝了皮的黃鼠狼倒在血泊當中。


    更恐怖的是我的表現,我將那些被剝了皮的黃鼠狼全部撿了起來,有的搭在肩膀上,有的掛在褲腰上,總而言之,臨走之前,我將那些黃皮子的屍體,全部打包帶走!


    “大兒子,你,你要這些黃鼠狼的屍體幹嘛?扔了吧,太晦氣了。”


    我沒有回話,而是朝著山下走去。


    山腳處,貨車停靠在路邊,一個男人一邊撓頭,一邊觀察著地形,好像在為什麽事兒發愁似的。


    某個瞬間,他看到了渾身是血的我,隻見他媽呀一聲,手忙腳亂的鑽進了駕駛室中。


    “董老六,跑啥,是我們!”


    李癩子連忙跑上前去:“你剛才被黃皮子控製了,現在沒事兒了,你哥還在這裏,咱們回望山村!”


    冷靜下來之後,董老六連忙將自己的親哥抬到了車上,回去的路上,李癩子更是繪聲繪色的將所發生的的事情講述了一遍。


    當然,李癩子並不知道我爺爺以及剝皮符的事兒,但他這個人胡編亂造的本事的確有一手,硬是八九不離十的將故事講述的還算完整。


    這一段山路異常難走,再加上剛下過雪,導致車子前行的十分緩慢。


    就連董老六這個司機都是提心吊膽,他根本想不明白,自己是怎麽把貨車開上來的。


    以至於回到望山村,已經到了晚上。


    “終於回來了!”


    李癩子跳下貨車,舒暢的伸了個懶腰:“我看以後誰還敢說我們爺倆是禍害!”


    “哪敢,哪敢。”


    清醒的老董連忙上前恭維道:“都是那黃皮子作孽,禍害望山村,這事兒我們哥倆明天就和鄉親們解釋。”


    “以後李叔多關照關照,咋說這一次咱們也是同生共死了一次。”


    李癩子心情不錯,笑著答應了下來。


    折騰不輕的董家兄弟匆忙的回到了家裏,站在路口的李癩子看了我一眼,有些嫌棄的問道:“這黃皮子你是打算埋了啊,還是燒掉?”


    “送禮!”


    我的回答讓李癩子一愣,他皺眉問道:“這玩意誰要啊?你送誰啊!”


    “望山村!”


    說完,我便拖著疲憊且姿勢怪異的身體朝著村內走去。


    來到一戶人家門口,我敲了敲門,然後將黃皮子的屍體放在了門口……


    院子裏,傳來了陣陣腳步聲,一個男人問道:“誰啊?”


    我沒有回應,拎著黃皮子的屍體朝著下一戶人家走去。


    之前的人家打開了大門,看到了擺在門口的黃皮子屍骨,也看到了走街竄巷的我!


    “何傻子,你還敢回來!”


    我轉過頭去,詭異的笑著:“黃皮子,送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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