獁休被這個消息打個措手不及,連忙放下茶杯:“什麽時候的事?不可能吧,裏甘那老家夥本來就不愛收學生,他的學生一隻手都數得過來,怎麽可能!”


    “千真萬確,我親口聽元鳳說的。”加萊阿佐非常篤定。


    獁休當場就瞌睡消失,以他對自己這個學生的了解,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是不會說這些話的。


    他打起精神來,安靜的等待著下文。


    就這樣兩個人隔空對望,房間裏分外安靜。


    在這長久的死寂中,獁休還是敗下陣來,他最受不了就是這種安靜的氣氛。所以一直不理解裏甘為什麽隻收幾位學生,難道他就不害怕麵對這種情況嗎?


    當然他也不理解自己這位得意門生,平時挺機靈的,但匯報工作的時候卻像一個人機,非要一問一答才肯說,像他才是老師一樣。


    獁休腹誹了一陣,終於有氣無力的詢問:“到底怎麽回事,你能詳細說一下嗎?”


    “好的。”加萊阿佐迅速作出回應:


    “今天葉氏皇族跟季上將的搭檔顏七,發生了衝突。葉氏皇族說顏七偷了他們的甲級推演方案,但是卻拿不出證據。隨後顏七和一位乙級指揮官的皇族公主在虛擬平台比賽了一場,元鳳就是在他們比試完後,說出顏七的身份的。”


    盡管加萊阿佐說得非常的無聊,但獁休還是聽得仔細,隨後搖搖頭說道:


    “元鳳當著那麽多人出來作證,看來是真的。但她還是太年輕,要維護人應該早點出來維護。何必等輸了一場比賽再跳出來,這樣反給人家留下話柄。”


    “沒有輸,贏了。”


    “什麽?”獁休一愣,


    “贏了?季黎的搭檔我可是知道的,確實在同齡孩子中很出挑。之前文簡章也把他的推演方案給我看過,以他當時的水平來看絕不可能贏一個乙級指揮官。”


    加萊阿佐也眉頭微皺,沉默片刻道:“但是確實贏了,在場的指揮官親眼見證的。”


    怎麽可能?


    哪怕是裏甘到顏七身邊親自帶他,也不可能提升這麽快。


    更何況裏甘已經很久沒有離開過核心星係了,現在突然又多了個學生,一點風聲都沒有傳出來,真是很古怪。


    獁休麵色逐漸嚴肅,手指輕敲了一下桌麵:“你有沒有他們的對戰記錄?”


    “有。”加萊阿佐回答得迅速,隨後把記錄發了過去。獁休立刻導入戰場實體化,和加萊阿佐看完了全程。


    從顏七附魂開始,獁休的表情再沒有放鬆過。哪怕是記錄,那種直衝腦門的氣勢,也沒有削減。


    獁休反複拖過進度,去觀看葉輕清被圍剿的最後一瞬間。好熟悉的戰鬥方式,好像在哪裏見過……


    獁休沉思了片刻,開口問道:“加萊,你有沒有覺得,這場比賽給人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加萊阿佐反而沒那麽在意,“確實是和裏甘元帥的風格有點相似,但顏七是他的學生,和老師的指揮風格有點像,這也很正常。”


    獁休其實想說的不是這個,他當然知道裏麵有裏甘的影子,但麵前這場戰鬥分明已經形成了自己的風格。


    總覺得好像在哪裏見過,但又想不起來。


    獁休不確定自己是否忽略了什麽,抬手調出了顏七所有的資料。他坐在虛擬成像前,輕敲著腦袋,越看越覺這個少年真的很熟悉。


    顏七,顏七……


    加萊阿佐疑惑的看著自己的老師,望著顏七的影像發呆,斟酌好半天終於開口道:


    “老師,你還有事嗎?我想下去研究一下推演方案。”


    這原本是一句常見的推脫詞,卻打通了獁休的任督二脈。


    推演方案?


    獁休一個激靈,恍然大悟的說道:“對!對對!推演方案!就是那個推演方案!”


    那個白獅學院論壇上收來的甲級推演方案,怪不得他會覺得這麽熟悉!


    獁休已經好久沒有這麽激動,像是破解掉了世紀難題一樣,轉頭對加萊阿佐表揚道:


    “你實在是太棒了,就是推演方案!”說完後就眉飛色舞的掛掉視訊。


    加萊阿佐:……


    獁休現在已經瞌睡全無,立刻把傷心豬小腸的推演方案調出來,和顏七的比賽記錄做對比。


    每一位成熟的指揮官都有獨屬於自己的指揮風格和思維模式,這是無法偽裝的。兩份不同的方案,隻要是出自同一人之手,放在一起總會有微妙的相似之處。


    加萊阿佐買回去或許是收藏,也可能是擴展思路。但獁休是為了能夠找出傷心豬小腸,認認真真的觀摩推演過無數遍,甚至還調出了大量的數據庫做對比。


    所以他才能在一瞬間之內捕捉到那種熟悉感。


    獁休在做完對比後,一瞬間汗毛都炸起來了,呼吸都有些不穩。他自從當上元首之後再也沒有過這種感受,整個人都在顫抖。


    簡直是驚世駭俗!


    他之前就已經判定過傷心豬小腸,肯定是一名藏拙的王級指揮官。但現在他卻發現傷心豬小腸居然是一名十八歲的少年!


    這怎麽可能?


    獁休不相信,辦公桌上全息投影著顏七的照片,周圍的是推演方案的戰場實體化,獁休坐在椅子上像被定住了一般,隔了好一陣才不自覺地搖頭。


    這不可能…


    他再次點開顏七的資料,又側頭看向麵前的推演方案,似曾相識的感覺再度出現,像海浪一樣將他拍進幽暗的密沼中。


    顏七,顏七,越想越熟悉……


    獁休看著少年投影出來的資料,輕敲著桌麵思考著。一個擁有裏甘指揮風格的一年級軍校少年,還是王級,這些標簽都太格格不入,怎麽也無法把這些東西都揉碎給一個人。


    獁休不願意相信,但事實卻擺在眼前。


    推演風格是不會撒謊的,到底是怎麽回事一切等他調查過後再說。既然是裏甘的學生,那就從裏甘手底下查起。


    雖然查他的學生有些麻煩,但是也沒關係。


    獁休揉了揉鼻梁,有些疲憊。


    反正裏甘手下的學生就隻有幾個,所有人再加上顏七,滿打滿算也才收過五個學生。


    很多年前,執行任務還殉職了一位,真要調查也不過四位。算了,殉職的那位也帶上,反正都是調查。


    獁休和裏甘派守的星係不同,政務互不打擾,時間又隔得久遠,他拍了拍自己的額頭,有些吃力的回想那位指揮官的名字。


    好像叫,


    好像叫……


    獁休一頓,被自己的回憶嚇了一跳,好像叫


    言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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