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發之前,一切準備就緒後,穆清特地找了個時間來向洛菱歌道別。


    “洛師,樂少俠的行蹤已經確認,我也是時候該出發了。此次外出恐怕會比平時要更久一些,您孤身一人在總坊,還望多多保重身體。”


    洛菱歌望著眼前這個一點點看著長大的自家姑娘,唇角難得地揚起了一抹微笑,點了點頭後,又抬起手中酒杯,以此為穆清餞行:“清兒在外,也要記得照顧好自己,另外,去尋你那位舊友的途中,可莫要忘記打探坊主消息。”


    穆清拱手,再次行了一禮,恭敬回道:“洛師的囑托,清兒不會忘的。”


    “等等,還有一事,你先前說,那位少俠可是名為‘樂少言’?”


    “是的。”


    “那她現在身在何處?”


    “據說是住在一個叫‘伍仁村’的地方。”


    “是麽…我沒記錯的話,清兒先前說過的吧,那位樂少俠好像是想成為一名劍俠?既然如此,若是有機會的話,清兒倒是可以將之引薦去參加今年由楚莊負責的那場武林大會。恰好,此次大會,我也會前去,說不定,還可以指點一二。”


    這可是來自“天下第一劍”在劍術上的指點,多少劍客欲投無門,求之不得。


    既然是有利於樂少言的事,穆清自然不會拒絕:“清兒在此,先行謝過洛師。”


    …


    在那之後的事,便是從兩人在伍仁村重逢開始了。


    事到如今,相較之前,事情脈絡的確清晰明了不少,樂少言與穆清將二人各自的經曆總結到一起,好像還真能分析出點什麽。


    至少可以肯定,樂少言的師父穆笑然一定就是風菱坊坊主無疑,並且與這位洛師洛菱歌的關係想必是非常要好,而基於這一點,再根據時間也能推測出,穆笑然每個季節都會外出一趟,說不定就是去風菱坊總坊探望洛菱歌,而穆笑然與洛菱歌在分開的那些日子裏,總是在不經意間表露出來的隱隱約約的憂愁,指不定也是因為對方。


    那麽穆笑然與洛菱歌同夏仁之間又有什麽矛盾呢?


    在現在已知的信息中,可以得知,穆笑然不知因何竊取洛菱歌之物,還疑似被洛菱歌所傷,後又遭夏仁算計而失蹤,夏仁或許是愛慕洛菱歌的,但使用的手段卻如此卑劣下作,洛菱歌表麵與夏仁和諧共處,實則不僅知道夏仁的詭計,甚至還能沉下心來,帶著穆清一起在夏仁身邊蟄伏,靜待反擊的時刻。


    可是,既然穆笑然與洛菱歌二人最開始肯讓夏仁擔任風菱坊總管之位,將風菱坊中大大小小的事宜,甚至包括穆清這個少坊主一起,連帶著托付給他,那就說明定然是十分信任這人,但現在三人卻鬧到如今這般,實在是令人唏噓。


    這其中一定是經曆了什麽,不然,光是以洛菱歌這位享有“天下第一劍”名號的劍客的孤傲個性,又怎會心甘情願屈居於夏仁手中還忍受他幹這種事,怕是早在知道真相後就已經將人碎屍萬段了。


    以及,這其中,還有一個最關鍵的問題就是——


    “所以為什麽,不論是在你們風菱坊還是在我們伍仁村,我師父她老人家,‘穆笑然’這個名字,似乎總在被人刻意隱瞞?”


    樂少言在整件事中,最想不明白的就是這一點了。


    明明穆笑然可以說得上是整件事的關鍵人之一,並且與這事當中所有人的關係匪淺,但好像所有人都在故意避著這個名字像是不想讓人提及知曉,甚至就連著手調查此事的樂少言與穆清二人,頭一次知曉這個名字時,居然還都是在四方寨那會兒,偶然從苗疆蠱主那兒聽來的。


    樂少言是百思不得其解,越想越摸不著頭腦,又問道:“穆姐姐,你不覺得奇怪嗎?我們伍仁村不知道就算了,風菱坊各分坊的其他人不知道也算了,但是為什麽,你在總坊這麽多年,洛師竟然連坊主名字都沒跟你提起過?”


    沒想到的是,這還真是刻意為之。


    穆清如實答道:“關於此事,此前我也問過,但洛師說,曾經她們在遊曆江湖時出過一些事,而坊主的名字牽扯眾多,貿然提起會有危險,所以還是不要輕易提起的比較好。”


    話到此處,樂少言倒是想起另一件事,便道:“說起這個,穆姐姐可還記得,先前在雙縣,大姐頭說過的,十幾年前江湖之中曾經掀起過一場腥風血雨,就是那場性質非常惡劣的投毒事件,據傳死了不少江湖人士,在當時甚至驚動了朝廷聖上的那個,不是說就與師父和洛師她們二人有關嗎?而且早在四方寨時,大姐頭之所以不願過多透露,似乎也說過這個名字涉及江湖恩怨,讓我們不要外傳。有沒有可能,就是跟這個有關?”


    “你別說,還真有可能!以後若有機會,我們倒是可以暗地打探一下當年發生了什麽。”穆清頷首表示讚同,忽而又看向樂少言,打趣般笑道,“不過真沒想到,都過去了這麽久,阿言居然還記著這些細節,難怪你這女混子平日裏能有那麽多鬼點子,小腦瓜子是真靈光啊。”


    “那是,我可是堂堂‘樂大女俠’~當然不能光手腳靈活了,腦子肯定也要足夠好使才行。”得到了自家穆姐姐的誇讚,樂少言瞬時眉開眼笑,並且沒有絲毫要謙虛的意思,立馬得意地揚起小腦袋,而後像是想起什麽似的,又望向穆清,意味深長地笑道,“這下,穆姐姐總不能再嫌棄我是個‘笨蛋’了吧?”


    樂少言話中意有所指,穆清也領會了其中之意,可不就是在指兩人初遇時的那些事?


    穆清當即會心一笑,正色凝望著坐於麵前的樂少言,笑道:“嗯,放心,我不會再說阿言你是‘笨蛋’了,就算阿言你真是‘笨蛋’,那我也不會嫌棄。畢竟,無論是不是‘笨蛋’,我都會喜歡阿言。”


    樂少言本來就是嘴欠想順口開個玩笑,誰知穆清竟會如此認真的回答,這也就算了,怎麽還突然說起情話了……


    ……穆姐姐這實在是……太犯規了……


    直到看到這女混子那張向來足夠厚的臉皮,在此刻,從上至下刹那間紅了個遍,穆清終是再也忍不住藏著的笑意,就這樣當著樂少言的麵,掩嘴輕笑出聲。


    樂少言這才恍然明白,原來穆清就是在故意撩撥她的心弦!


    也罷,是不是故意又怎樣?反正再怎麽都會抵禦不住的……


    “穆姐姐真好啊……”感慨到一半,樂少言突然將話鋒一轉,又問道,“等等,說到穆姐姐你人好,倒是讓我想起另一個問題,既然那位夏總管本身就不是什麽好人的話,何故還要將你這位穆少坊主養的這麽心善?如果讓你從小就變得跟他一樣這麽壞,那他豈不是還能多個幫手?”


    穆清卻是搖了搖頭,並不讚同,又解釋道:“這些事我也曾想過,我雖是夏仁帶大,但自幼生活在風菱坊中,從小就聽著坊主大人與諸醫師前輩的事跡長大,所受到的教育與熏陶都是醫者仁道。因而,即便夏仁有心,那也很難讓我走上歧路,所以這麽做並不劃算,不如就將我養成一個仁義之人,不僅在外可以讓他博得一個好名聲,還能像我知道真相之前那樣,更好地拿捏那個……心慈手軟、懦弱無能的我。”


    “才不是呢!心善本就沒錯!穆姐姐也沒有錯!都是夏仁那老賊的錯!”


    聽到最後,樂少言基本已經忘了其他的,隻顧著為穆清抱不平:“這麽一看,夏仁這人可真是壞透了啊!完全就是為了一己私利嘛!根本不考慮穆姐姐的感受!我不明白,既然洛師那麽強大,為什麽不幹脆直接把夏仁殺了得了也好一了百了?”


    穆清又搖了搖頭,道:“其一,夏仁手中勢力盤根錯節,早已根深蒂固,殺了一個夏仁,還會有其他這樣的人存在,我們現在暫時不知道夏仁究竟藏了多少,斬草就要除根,隻有將之連根拔起,才能一網打盡,讓風菱坊永絕後患;其二,夏仁對外一直偽裝成正人君子,外人並不知曉夏仁做的那些見不得光的事,若是我們沒有證據就貿然出手,師出無名,實屬理虧……當然,這都不是最關鍵的原因。我猜,這其中最重要的一點,可能還是涉及到了那位坊主大人,讓洛師有所顧忌,不便出手。果然,當下我們還是要先見到洛師本人去問問才行。”


    話到此處,倒是換成樂少言搖頭了。


    樂少言驟然握起穆清雙手,一臉嚴肅,沉聲說道:“不對!穆姐姐,當務之急,我們應該是要立即動身,前去遙遠的北方尋找那位神醫,為你解毒,才是現在最為重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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