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疤……可以通過手術祛除的,真的、我臉上以前也有很長一道疤,你看現在完全看不出來了吧……?”許微微壓抑著聲音裏的顫抖,勉強露出一個微笑。


    “我知道。”李言十分淡定。“我就是要故意留著,這樣才能時刻提醒自己。無數次想要放棄的時候,隻要看到這些疤,我就能咬牙堅持下來。”


    許微微快速眨了眨眼睛,把眼睛裏的濕氣驅散。她的好朋友已經挺過來了,不需要無用的可憐與同情。


    許微微轉移注意,端起水池邊放著的甜湯喝了兩口,然後衝李言道:“不燙了,你來嚐嚐。甜甜的很好喝。”


    “來,幹!喝了這碗甜湯,預祝我們今後的生活沒有苦,隻有甜!”許微微慷慨發表陳詞,與李言碰碗。


    喝完以後,兩人對視一眼,都撲哧笑了出來。


    “一碗湯……你架勢這麽足,不知道的以為碗裏裝的是伏特加呢……對了、你剛剛說以前臉上有疤,是怎麽弄的?”


    “這個啊——”許微微回憶起來,“那是很久很久以前,大概四五歲的時候吧。我和三個人販子殊死搏鬥、大戰三百回合留下的。”


    李言表情無語:“你怎麽不說是穿著紙尿褲去外太空擊碎隕石、拯救帝都星的時候留下的。”


    “哈哈哈哈哈哈!”


    ……


    這個周末,李言在許微微家過的很開心。她們一起去山上野餐,摘了果子回來做果醬,一起在河邊釣魚,一起在全息世界裏打遊戲……


    李言發現貴族生活沒有她想象中那麽紙醉金迷,不是隻有豪車、賭場、血與汗的競技才會讓他們覺得快樂,普通人的娛樂同樣可以。而且他們的比普通人更重視家庭活動。


    如果有一個評分係統給世界上所有家庭評分的話,她想西福斯家應該是99.9分吧。剩下0.1她也不知道扣在哪,第一次接觸,不好搞太滿。


    此時,甘茨口中的人魚也已經乘坐軍方的星艦被送回到母星,夢梅德星球。


    人魚王很生氣,接艦當場就怒抽了他一尾巴。


    “你這條沒用的海帶!早收到你闖禍的消息,你還回來幹什麽?!去找個沒魚的地方喂鯊魚去吧!”


    雄性人魚被抽飛出去五六米,又翻滾了兩圈才停下,即使被這樣對待,他也大氣都不敢出,低著頭伏在地上,弱弱的叫了句:“王……”


    軍方的人麵無表情看著這一切,不拉架,也不出言製止。


    人魚王麵向帝都星前來的軍官,威嚴的臉上露出了些許抱歉和羞恥,當初他可是自信滿滿,保證送出的是年輕一代最強的人魚勇士。


    沒想到沒過倆月就讓人給退回來了。這讓他麵子往哪擱。


    “他犯的錯我都知道了,該賠償的地方我不會耍賴。”


    軍官搖了搖頭道:“閣下,您言重了,任何訓練都要有成本,我們不會在這方麵斤斤計較。現在迫切的是由誰來補缺。”


    “我們暫時不會走,請您盡快選出頂替的人選,跟隨我們一起回帝都星。”


    怕再選出來一個同樣不好控製的,男人不放心的補充了一句:“除了武力,控製力也是一項重要的考察因素,太過嗜血反而會帶來麻煩。”


    “我知道了。”人魚王沉聲道。


    夢梅德主城的巡防部,一個滿頭紅發,相貌英武的成年雄性人魚正在檔案室裏翻閱卷宗。


    不出任務的時候,這裏是他最愛待的地方。每次來,他也隻會抽出同一冊檔案。在其他格子上都落灰了的時候,隻有那一冊幹幹淨淨。


    檔案上記載著一樁駭魚聽聞的案件,由於太過惡劣而被列入了保密度最高的那一檔。隻有隊長有資格查看。


    魚口拐賣,魚體實驗,抽筋拔麟……所有想象不出來的手段那裏都有。而他,恰巧是這“恐怖片”裏的一員。


    海桑的手翻過一頁,目光從早已爛熟於心的文字上掃過。


    上麵記載,是人魚護衛隊的人破獲了這個犯罪集團,拯救出了成百上千的被困人魚。但海桑知道情況不是這樣的。


    沒有在這一頁多做停留,他繼續往下翻,直到最後。貼著現場照片那一頁的角落裏,一個小孩被抱在大人的肩頭,金色的發絲從毯子裏露出來幾縷。看起來和被解救的其他人魚沒有任何區別。


    但海桑知道,她不是人魚。她是塞莉薇兒·西福斯,一個人類小孩。是救了他和妹妹命的人。


    由於太靠邊,那個位置的畫麵已經有些被虛化了,如果不是太刻骨銘心,他也不會認出來。


    西福斯家族的勢力太強大了,他們真的將一個起到關鍵作用的人活生生從案件中抹去了。這在他看來是一件好事。隻是抹得太幹淨了,除了這模糊一角,他再沒有別的影像可以懷念。


    海桑的手指緩慢而又小心的落在了女孩被包裹的嚴實的頭部,然後順著發絲輕輕撫摸。仿佛要透過那張薄薄的紙,看到些什麽。


    被解救以後,在塞莉薇兒舅舅的幫助下,他們一家得以在主城生活。母親有了一份輕鬆的工作,在一個景區賣票,他和妹妹也去到了人魚學校上學。


    後來憑借自己的努力,他被選拔到了人魚護衛隊。在之後的每一次外出任務中都悍不畏死,做到了隊長的職位。


    他心裏一直有一個執念,那就是再次見到那個人。他不知道見到對方以後要做什麽,要說什麽,他隻想見到。


    “隊長!你在裏麵嗎?”檔案室的咚咚咚被敲響。


    海桑起身,把檔案合上,塞回櫃子裏,上好鎖。然後走了出去。


    “怎麽了?”


    “部長說王有事要見你,現在就在海皇宮裏等著呢,你快過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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