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比賽,順利入選的是……”宣布消息的主持人刻意賣著關子。


    本想引得大家更多的關注。


    沒曾想,眾人已經有些不滿起來。


    “快說啊!我還得回家打麻將呢。”一個白發蒼蒼的依伯,敲著煙鬥,表情十分不屑。


    鍾雨仙十分緊張地看著林此霄,見他臉色蒼白,好似下一秒鍾就會直接暈厥過去,當即悄悄地拿著手機打算聯係在比賽場外的急救人員們。


    “沒錯,就是我們麵前的這幾位。”主持人盯著壓力,向著眾人招手,然後開始念誦著手卡上的招商廣告。


    對於那些信息,眾人自然是不感興趣,現場剩下的人頓時發出一聲聲驚呼,有些表現得格外喜悅,而有些則是長歎一口氣,順手拿著桌上的一些工具,權當做這次比賽的小獎勵了。


    唯有盧棲宏十分不滿,他陰沉著一張臉,穿過人群直接就來到了主持人的麵前,一下子奪下話筒,趁著所有人都沒走時,大聲控訴道:“這根本就不公平!”


    “什麽?”鍾雨仙微微眯眼,似乎是在思考盧棲宏為何會做出這樣的行動,而沈芝明則是迅速地來到了盧棲宏的身旁,著急詢問著緣由。


    盧棲宏一把推開了他,帶著怒氣地捏著話筒繼續說道:“這個比賽,有人作弊……”


    彷如在平靜的水麵上扔下一把石子,周圍驚起一陣陣漣漪。


    大家行走的步伐全都停歇下來,然後紛紛盯著鍾雨仙和沈芝明,大概是希望兩人給出一個交代來。


    原先的專家評委已經被送到了車上,此時自然是不能再去麻煩人家,沈芝明迅速站了出去,十分淡然地宣布道:“大家別急,要是有異議的話,我們可以慢慢討論。”


    盧棲宏壓根不想在台下處理這事,他將矛頭直接指向了那有些疲累和難受的林此霄,臉上帶著一絲雀躍的說道:“有人作弊了,自然是得尋找機會摧毀證據。”


    大家的目光一瞬間全都集中在了林此霄的身上,鄙視、懷疑和不滿,負麵情緒通通疊在身上,壓得人難受極了。


    可林此霄還是保持著腰肢挺直的狀態,他內心十分清楚,在比賽的過程裏全程遵守規則,絕對沒有做出任何的作弊行為。


    “就算是要冤枉人,也得拿出證據來吧?”鍾雨仙替林此霄打抱不平起來,她伸手指向攝影機,辯駁道:“凡是參賽選手,所有的一切行為都有被記錄下來,你要是不相信,大家可以重新翻看一遍……”


    盧棲宏想了下,點點頭,算是答應了下來。


    “嗬,為了公平起見,我們也得重新看一遍你的比賽記錄……”鍾雨仙臉上帶著一絲笑意,不過眼裏卻滿是冰冷。


    盧棲宏好似受到了驚嚇,當即搖頭表示道:“這也太麻煩了吧。”


    本就十分難受的林此霄,此時終於是有些忍受不住身體一歪,差點直接撞到了桌子。


    瞧見這一幕後,鍾雨仙就催促著沈芝明:“沈哥,要是沒有什麽其他問題的話,我們就先走了。”


    好不容易順利結束比賽,哪知遇到了這樣的狀態,沈芝明也覺得格外頭疼,他扶著額頭,看了下盧棲宏,見他吞吞吐吐實在是找不到什麽理由了,就幹脆宣布結果。


    “好,大家可以先回去了,一切都按照評委的結論。”


    鍾雨仙鬆了口氣,趕緊上前扶著林此霄往外走去,一路上,眾人眼神複雜地盯著兩人,雖然留意到了這些打量的目光,可鍾雨仙壓根沒有在意。


    一出賽場,就有急救人員來幫忙把林此霄帶到了一旁去做檢查,而老瞎子也是拿著拐棍,一瘸一拐地走上前來。


    “難不成是算命算出問題來,所以被人把腿打折了?”她有些疑惑地看著老瞎子,實在是有些看不懂對方又是在搞什麽花樣。


    “嗐,你這阿妹在胡說八道什麽。”老瞎子有些氣惱地跺跺腳,表示自己的腿腳壓根沒有任何問題。


    鍾雨仙似懂非懂,忙追問道:“那你這是做什麽?”


    老瞎子故作玄虛地摸著下巴上的假胡子,透過墨鏡斜眼看著鍾雨仙,慢悠悠地說道:“實不相瞞,我剛閑來無事就卜了一卦,哪知算出有血光之災,就特意來告訴你們一聲……”


    “血光之災?”鍾雨仙深呼吸一口氣,忍住想要吐槽的念頭,無奈地說道:“這都什麽時候了,您老人家還是別給我添亂了好嘛?”


    她提步就要往外走,老瞎子趕緊跟在後頭,有些囉嗦地念叨起來:“唉,阿妹你別不信啊,最近這幾日靈氣足,我算得可準了。”


    吵鬧時,忽然聽得前方傳來一聲“砰”的響聲,像是什麽東西撞在了一起。


    緊接著就傳來了圍觀群眾的驚呼:“糟糕!出車禍了!”


    這一聲喊聲,讓鍾雨仙後背有些發寒,剛巧老瞎子也是猛地一下拉著她的胳膊,額頭上冒出幾滴冷汗來:“難不成真的應驗了?”


    來不及回應他的話,鍾雨仙直接推開人群急匆匆地去查看究竟,而老瞎子嚇得一溜煙兒地跑走了。


    “不會的,應該不會有問題。”鍾雨仙拍著胸口,想著老瞎子在文衡殿待了許多年,平日裏總是油嘴滑舌說幾句吉祥話哄哄遊客而已,他哪裏會算什麽命啊!


    可,當她看到眼前的水泥地上流淌著一潭血水時,整個人好像被重拳擊打了一般,腦子都不轉悠了。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啊?!”


    鍾雨仙忽然呆愣了一秒鍾,然後迅速抓起身旁的一個人追問道:“是誰受傷了?”


    那人被這突如其來的動作給嚇了一跳,正想抱怨,可見鍾雨仙表情嚇人,當即就收起剩下的話,老實交代道:“聽說是個年輕人,已經送醫院去了,具體的我也不知道……”


    鍾雨仙鬆開了拎著衣領,眼眶都有些濕潤,她吸了下鼻子,不願意被其他人看到傷心難過的一麵。


    醫院內。


    枯木圍成的小花園裏,正圍著好幾個人,表情顯得有些凝重與緊張。


    尤其是為首的兩個人,慌張中帶著一絲關心地向著穿白大褂的大夫詢問道:“張醫生,他沒事吧?”


    戴著口罩的張醫生顯然有些無奈極了,他努力從人群中擠出一絲呼吸空氣的縫隙,然後才拿起手裏的ct片子緩緩解釋道:“病人剛做了檢查,疑似骨折,估計得住一段時間院才行。”


    “啊,那還有別的危險嗎?”鍾雨仙著急地抓著張醫生的胳膊,似乎還在為了後續的事情而擔憂。


    “沒事,病人身體素質還算不錯,做完手術多休養一段時間就好了。”交代幾句後,張醫生及時地離開了。


    剩下一群人還站在原地麵麵相覷。


    “這算是工傷嗎?”一個工作人員小心翼翼地向沈芝明詢問道。


    “嗯,要是沒法報銷的話,就先從我工資卡裏扣吧。”沈芝明叫其他人先回去,隻留下了自己和鍾雨仙幫忙照顧。


    兩人來到走廊,想起剛才張醫生說的話,鍾雨仙有些不安地說道:“那之後的比賽,林哥還能繼續參加嗎?”


    “或許吧。”沈芝明頗為頭疼地捏著眉頭,心情顯然不太好受。


    一個手藝比賽,牽扯著許多個家庭的利益,也因此變得複雜極了,現在林此霄突然受傷,肯定不會是那麽簡單……


    意識到這一點後,沈芝明直接推開了病房的大門。


    沒想到,首先見到的是陶斯言,她正坐在窗戶旁,冬日的暖陽揮灑在身上,襯托得整個人既溫柔又美好。


    可那一瞬間,沈芝明多了一分不忍心,大概是不願意將她給牽扯到複雜的事件裏,尤其是在陶斯言剛剛處理完家裏的紛爭,應該好好休息一段時間才對。


    “沈哥,你別生氣,是我發消息給小陶的。”鍾雨仙十分實誠地認下了過錯,她從帆布包裏掏出一些水果來,一邊拿小刀削著蘋果,一邊解釋道:“當時你還在開會,我一個人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於是,她自然而然地想到了陶斯言,這個十分令人感到踏實的人。


    事實上,對方在收到消息後的第一瞬間就安撫了鍾雨仙的情緒,然後一步步地叮囑著她去完成了辦理入院手續之類的瑣事。


    “唉!”沈芝明張了張口,可能想說什麽,最終還是化為了一聲長歎。


    他們這群人,都是自己摸索著成長的,確實很難想到會主動向長輩之類的求助。


    而陶斯言和其他人不一樣,大概是所有人都知道,她擁有著解決世界上大部分瑣事的能力,自然會下意識地向對方拋去求助的信號。


    幸好,陶斯言並不覺得厭煩。


    她臉上帶著笑容,放下手裏的書籍,語重心長地說道:“沒事,其實我很開心雨仙能這樣做,畢竟我們是朋友,不是嗎?”


    “嗯……”沈芝明垂下眼眸,然後抬手看了下時間,才著急地說道:“我還得去處理其他事情,就先走了。”


    他推門離開時,還有些不放心地看了眼躺在病床上的林此霄,低聲叮囑道:“這段時間就麻煩你們兩個了。”


    陶斯言笑了笑,表示沒關係,鍾雨仙則是搬了一個凳子坐在了她的身邊,將削好的蘋果遞給了陶斯言,然後輕聲詢問道:“你覺得,這件事會不會和盧棲宏有關係?”


    “你為什麽會這樣想?”陶斯言並沒有著急反駁,而是希望聽聽原因。


    “我也說不上來,隻是一個感覺而已。”鍾雨仙惆悵極了,她用手撐著下巴,回憶般地解釋道:“前幾天,盧棲宏又來找了我,希望能在複賽中幫幫忙……”


    若是正經比賽,哪裏還需要幫什麽忙,他無非就是想打別的主意呢,當時鍾雨仙便直接回絕了。


    沒想到,這次他壓根不死心,還在賽後舉報林此霄有作弊的嫌疑,雖然後續並沒查出什麽問題。


    “為了三萬塊,就要牽扯進命案之中,這未免也太冒險了吧?”陶斯言實在是難以理解這樣的想法。


    鍾雨仙無奈地搖搖頭,解釋道:“小言,這三萬塊錢看似不多,但是也是一個普通人不吃不喝一年才能存下來的。”


    陶斯言頓時就說不出話來,她的思維裏,人命總是要比這些身外之物更為緊要一些,可當真金白銀擺在眼前,似乎會有人為此而心動呢?


    “有查過監控嗎?”她問。


    鍾雨仙搖頭,表示當時大家都散了,隻有寥寥幾個人還在場外閑聊,大家都沒有留意到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就連她自己都隻聽見了聲巨響。


    “叮咚——”


    手機震動了下,鍾雨仙拿出手機來,查看後臉上依舊有些不安。


    “聽沈哥說,是個剛拿到駕照的新手,剛才主動跟他提出賠償的事情……”


    就算是這樣,鍾雨仙還是覺得哪裏不對勁,可一時半會兒也想不明白。


    “算了,你也別糾結,先回去休息吧。”陶斯言輕聲安慰道,然後承諾這段時間會幫忙在這守著林此霄地。


    “好吧,那晚上我來替你……”鍾雨仙還有些事情要去確認一下,她點了點頭,將帶著的水果全部都放好後,才依依不舍地走到門口。


    大概沒幾步路後,鍾雨仙著急忙慌地返回來,低聲詢問道:“小言,你要是對林哥沒興趣的話,我可以幫你拒絕他。”


    “哈?”陶斯言覺得有些好笑,當即擺擺手,表示不用鍾雨仙太擔憂這件事情。


    鍾雨仙抓了下後腦勺,難不成是自己誤解了什麽,可是這兩人一直怪怪的,顯然是有些不對勁。


    ……


    送走鍾雨仙後,陶斯言並非起身,而是繼續坐在了窗戶旁。


    壺裏還剩了一些熱水,當茶葉杯裏倒入滾水之後,那綠色的葉片好似蝴蝶一般翩翩飛舞,像極了此時的陶斯言,她那一顆心始終有些放心不下。


    緩了幾秒鍾後,陶斯言才開口說道:“好些時候沒吃東西了,我待會兒幫你帶一些回來吧。”


    病床上的人,眼角一滴淚水飛快掉落在枕巾上,漸漸地,臉頰處都變得濕潤起來。


    房間靜悄悄的。就在林此霄以為她走了的時候,一雙手輕輕用指腹擦拭掉了淚水,然後用極其淡然的語氣說道:“你還沒有告訴我喜歡吃什麽呢?”


    剛才的那滴淚,好像被兩個人刻意給忽略掉了。


    原先閉著眼睛的人,緩緩睜開了眼,映入眼前的便是陶斯言的臉,她忽然低下頭,左手輕輕摸著林此霄的臉頰,右手則是撐在了床沿,避免自己的重量壓著他。


    如此的貼心與仔細,倒是讓林此霄有些意想不到。


    “這個時候還不專心嗎?”陶斯言往後退了些,稍微空出了點縫隙,圓潤的眼睛伴隨著笑意逐漸變成了狹長的眼型,這讓她一下子從乖巧可愛的樣子變換成了禦姐型的風格,尤其是說話時那種慵懶和自信,簡直把一切的事物都掌握其中。


    林此霄頓時有些惱怒,他總覺得,自己才是林中懵懂無知的小鹿,眼前的陶斯言則是成熟老練的獵人,手持弓弩,十分自信地站在高處,可以隨意地眺望這遠方的風景以及俯視腳下的獵物。


    從內心深處流露出來的不服輸,叫林此霄變得有些躍躍欲試,他的手忽然從被單裏伸出,一下子就按住了陶斯言的手背,兩個人就這樣默默地較著勁,好像當真是要今天分出一個輸贏來。


    隻可惜,事情似乎跟他們想的有些不太一樣。


    “啊,你們……”門外經過一個護士,正拿著病曆本好像是要來詢問什麽,一看到這架勢,趕緊出聲阻止道:“病人還骨折呢,不能進行激烈運動!”


    “咳咳咳。”陶斯言趕緊鬆開手,然後坐直了身體,她取出帶著陣陣清香的手帕,一邊擦拭唇角,一邊說道:“是嘛,我怎麽沒感覺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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