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高高懸掛於空中,又是一夜無眠。


    陶斯言重新收拾好了心情,靜靜地站在山下的公路旁等待。


    不遠處的鬆柏林正好將她半個身影都籠罩了起來,整個人的樣子顯得格外的美好,微風輕輕吹拂著陶斯言的一頭秀發,露出十分堅毅的表情。


    興許是想著接下來所要完成的事情,陶斯言的心情並不覺得輕鬆。


    尤其是還不知曉那隱藏在背後的人究竟是誰的情況下,誰也不可能放鬆警惕的。


    為了安全著想,陶斯言甚至於還多做了一些安排。


    正所謂凡人之心不可無,尤其是與這些狡猾多端的盜獵者,更是要做足了十足的準備。


    想到這一點時,她的手下意識地觸碰著自己的背包,邊緣處顯得並不簡單,一看就裝了不少的東西。


    “還好,我差一點就遲到了。”


    突如其來的聲響,及時地打斷了陶斯言的思緒。


    抬眼看過去,林此霄恰好就站在了對麵。


    正好有車從馬路上經過,兩個人就耐心地等待著車流,目光交匯。


    最後,林此霄才緩緩的來到了麵前。


    再次見到了林此霄的那一瞬間,她感覺眼前的這個人似乎有些不太一樣吧,不過具體哪裏表現得不一樣,暫時還不太明白。


    此時,林此霄的臉上也帶著笑意地說道:“我剛才問過安雯,她們還需要守著賀奚,所以可能就隻有咱們了……”


    陶斯言微微點頭,看來對這件事情並不意外,同時她的眼神好像顯得有些心事重重,像是籠罩了一層霧氣一般,讓人看不透內心究竟在做何想法。


    意識到這一點,林此霄就刻意露出更為燦爛的笑容,然後指著不遠處的天空說道:“你瞧,經過了之前的一些暴雨之後,總算是看到了明媚的陽光。”


    陶斯言隻是看了看,就飛快地收回了視線。


    她忍不住提醒道:“你的身體真的無大礙了嗎?咱們接下來要做的可得小心謹慎一些。”


    仿佛是為了避免被其他人發覺兩個人接下來的行動,所以他們表麵上在談笑風生,實則一直小心留意打量四周,生怕一個不留意就會遭到襲擊。


    “嗯,放心吧,我從來不打無準備之仗。”


    林此霄坦然地迎接著陶斯言打量的目光,同時也信心滿滿地踏上了公路。


    沒了安雯的幫忙,此時想要快速上山,就隻得借助救援小組的車輛。


    幸好開車的人是個十分善良的大叔,他嘴裏叼著根煙,笑嗬嗬的對著兩人說道:“唉,我聽安雯說過你們好像要在這裏多待一些時間對吧,聽說那附近的茶園裏可找到了一些好東西……是不是因為這所以才來了那麽多的人。”


    原本隻是一句打趣的話,沒想到卻引來了陶斯言的關注。


    她表麵裝作十分淡定,實則已經悄悄地拿出了手機,好像想要記錄什麽東西。


    “大叔,你剛才所說的茶園在哪呢?該不會是我們先前看到的那個地方吧。”


    這一路上幾個人沿著山路一直往前行,兩旁有過許多的茶園偶爾還能夠看到幾個工人在那裏忙碌不停,每個人的身影都顯得那樣滄桑。


    興許是因為太過於勞累的緣故,每次看到有人經過,連頭都不抬,隻是一門心思地沉浸在自己的工作當中,哪裏能夠看得見先前大叔口中所說的欣喜。


    “嗐,就這幾個破茶園,哪裏能夠尋得到什麽寶貝。”


    大叔放緩了一些速度,然後將車窗下降一些。


    “你們瞧,那上頭的茶葉早就被人采摘了個幹淨,剩餘的那些隻是隨便收割,然後賣給一些茶販子罷了……”


    大叔十分隨意地將煙頭從窗戶旁扔了出去,上頭還閃著點火光,陶斯言臉上立即流露出了有些不安的神情。


    “您口中所說的茶園就在何處?反正現在時候還早,要不然咱們去看個熱鬧吧。”


    一旁的林此霄在察覺到了陶斯言有意想要去探查情況的時候,就立即跟著她一樣讚同的點點頭,說道:“是呀,反正時候還早……”


    “這可不行。”


    大叔想都沒想,直接否決了兩個人的想法。


    他臉上帶著一些厭煩地吐槽道:“那茶園離這兒還有些距離呢,要是去那我的工作豈不是就得耽誤了,更何況安雯不是跟我交代了,隻要把你們送到目的地就行,至於別的事兒,我可是愛莫能助了。”


    那話才剛一說出口,就瞧見陶斯言已經從口袋裏麵掏出了幾張鮮紅的票子。


    大叔立即變了臉色,開始眉開眼笑地點點頭,然後故作深沉地說道:“不過你們兩個年輕人單獨在這裏呆著著實有些危險,若是想要去看個熱鬧也不是不可以……”


    如此前後不一致的話語,再加上他態度變化之快,讓林此霄露出有些震撼的表情,但片刻後就趕緊將這神情收斂了許多。


    他隻是待在一旁看著陶斯言說話,很顯然這個人比自己擁有更多與人打交道的經驗,更何況對付這些人,陶斯言也有自己的心得體驗。


    “嘿嘿。這附近也沒有什麽地方可以買東西,要不這瓶水就當做是大叔賣給我們的了。”


    陶斯言露出了一副十分口渴的表情,然後直接撿起放在車把手旁的一瓶礦泉水,不過並沒有打開蓋子,隻是笑著看向了大叔。


    那大叔哪裏還不明白她的用意,此時也笑著點點頭,好像十分善解人意的說道:“你這小丫頭可真是夠淘氣的,好了,既然想看熱鬧,那我待會兒把你們送到那吧!”


    順利完成任務後,大叔也是迫不及待地踩下油門。


    尾氣頓時彌漫開來,嗆得人有些不自在,陶斯言將頭撇向一旁,然後眺望著遠處的茶園。


    聽大叔說這茶園附近沒了上山的道路,隻能夠沿著最開始修建的那條小道慢慢前行。


    在出發之前,林此霄為了以防萬一,還特意向安雯要了份地圖,這地圖是由她親自手繪,不過上頭的標記並不算太過於清晰。


    “喏,這應該就是我們現在所處的位置了,再往前走一段距離就是之前的那片林子,不過土坑很有可能現在已經遭到了一些破壞,畢竟那個家夥也不是傻子……”


    陶斯言站在了林此霄身旁,十分認真的查看著他手裏的這份地圖,同時語氣裏也顯現的有些緊張與不安。


    人是很難與大自然抗衡的,尤其是眼前的這片茶園太過於寬廣了些,再加上不遠處的那些密林更是襯托著兩個人如同螻蟻一般脆弱不已。


    很難想象當時臨近天黑,賀奚居然還有膽子一個人前去尋找白鶴。恐怕也就隻有過命般的交情,才有可能去做出這樣的事兒了。


    不知為何,陶斯言看了一眼身旁的林此霄,好像在想象著他在遇到這類事情時,會如何做出選擇。


    同伴的擔憂同樣感染到了林此霄,他忽然從口袋裏麵摸出了指南針,好像是在尋找著正確的方向。


    “那邊好像有些動靜,要不然咱們過去看看情況吧。”


    陶斯言指著不遠處,她的眼神十分清亮,看上去並不像是在進行一場探險,倒像是去研究某些風土人情一般輕鬆不已,甚至於還拿出了一袋巧克力慢慢地啃著。


    與她的閑適不同,林此霄反倒比先前更為謹慎了許多,他瞪著眼睛打量了一圈,好像是在尋找著危險的矛頭。


    隻可惜,周圍靜悄悄的,壓根看不得其他人的蹤跡,兩個人隻能夠沿著大叔所說的地方走過去。


    與先前的大道不同,這些人工挖掘出來的小路僅僅隻是為了方便采茶的工作人員通行,並不是適合遊玩的,行走起來有些艱難,尤其是為了避免背包被兩旁的樹枝掛著,陶斯言幹脆用手將它抱在了懷裏。


    不過這樣一來,這人的胳膊也難免被紮到。


    “哎喲,這些東西為什麽不能夠把它修剪得更整潔一些呢?明明之前不是說好了要把這裏打造成一個旅遊勝地的嘛,就是這般不小心我看難怪會沒有多少遊客……”


    時間一長,陶四斯言難免會多了些抱怨,即便如此,她還是保持著一副十分小心翼翼的行走模樣,避免傷害到這附近的植被。


    瞧見她這樣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樣,林此霄忍不住露出偷笑的表情,然後率先走在了前頭,打算用自己的身體阻擋著那些枝條好讓陶斯言可以快速通過這些地方。


    不得不說這個方法確實有效,後來陶斯言再也沒了抱怨聲,而是十分愉快的哼著小曲兒,跟隨在了後頭。


    經過了一個大的茶園,之後就看到了幾個急急忙忙向前奔跑的身影,後頭還跟了一連串掉落的葉片,尤其是枝條都被扯得亂七八糟,更是表現得慌張極了。


    “怎麽回事?那兩個人不是工作人員嗎?為什麽就是這般毛手毛腳,若是被他們的老板看到肯定要扣工資。”


    陶斯言率先發問,然後抬起眼皮有些疑惑地打量四周。


    林此霄則是皺起了眉頭,對陶斯言詢問道:“你先前所說的那兩個人究竟長得什麽模樣?”


    這話讓陶斯言愣了幾秒,然後迅速地回想著先前發生過的事。她的記憶力也算不算太差,再加上本身對於之前的事有些忌憚,此時經過了林此霄的提醒,很快就反應了過來,趕緊說道:“糟糕,該不會真的是那些盜獵者吧!”


    陶斯言口中所說的人便是徐亮,他作為夏莉的男友,很有可能去而又返,此時隻是想著能夠在這片茶園尋找到更多有關於白鶴的蹤跡。


    “奇怪,平日裏也沒有看到有那麽多人的身影,現如今我們剛一到山下去,他怎麽就突然冒了出來……”陶斯言撓了一下腦門,露出了有些費解的神情。


    在此之前,她曾經悄悄觀察過四周附近,並沒有其他外人經過的痕跡,甚至於還在車上主動地詢問了一下大叔,從他的口裏也沒有得到太多的線索。


    山下有一個玉清村,裏麵住著許多的老人,如果這些家夥當真是借住在那,大家應該也能夠聽得一些風聲,可偏偏一點動靜都沒有。


    如此說來,這群人便是通過另外的上山渠道來到了茶園。


    陶斯言飛快的在腦海裏想著南北兩條上山的通道,心裏也覺得十分的納悶。


    “這可是有明文規定不允許做的。這群人如何膽大包天敢做出這樣的行為,我看他們可真是覺得自己太自由了些。”


    林此霄同樣不讚成這群人的做法,表情顯得有些嫌棄。


    在他看來,一個人好手好腳地生活著,明明可以通過自己的努力去換取報酬,從而獲得幸福的生活,再不濟也能夠養活自己,又何必做出這等傷天害理的事兒……


    與他們這群人形成天差地別的差距的賀奚和趙欣然,這簡直可以稱得上是高風亮節了


    “如果這個世界上能夠多一些像賀奚或者是趙欣然這樣的人,我看這些小動物就不必再擔心會遭受到傷害了吧。”


    陶斯言難免想起之前在校園裏呆著時所喂養的那些流浪貓狗,這些小貓小狗外表雖然並不如那些精心培育的寵物乖巧,可是好心的學生們並沒有因此而嫌棄。


    她們反而主動地省下一些口糧,讓小動物能夠填飽肚子,一些學校也是充滿了善心,會在夏季主動存放一些涼水,供那些小動物解渴。


    而到雪花落滿地上的那一刻,校園裏也總是會出現許多禦寒的毯子和紙箱,流浪貓狗可以呆在裏頭度過一個個的寒冬。


    正是因為一代接著一代人的努力,校園裏對於動物的看法都一直比較和善,並不會出現太過激的舉止行為。


    如果這些人當真像那些盜獵者一樣凶狠的話,那些小動物哪裏還有未來……


    陶斯言的眼神裏已然充滿了憤怒之情。


    她們這次來除了要找到賀奚突然離開的真相,更是想要尋找到那偷偷挖掘土坑,試圖想要將白鶴帶走的證據。


    一個人做了錯事總不可能就這樣的順利掩蓋,總得要找尋到線索從而讓他付出代價來才行!


    兩個人的眼神裏滿是正義,然後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身後的密林是顯得那麽深不可測,可是兩人都沒有露出害怕的神情。


    終於,兩個人看到了那道身影,對方顯然沒有想過自己即便是逃了許久,還是被堵住了。


    徐亮整張臉上都充滿了擔憂地求饒道:“哎喲,我的姑奶奶耶,剛才不是跟你們說過很多遍了嗎?我那隻是無心之舉。又不是真的做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你們呀就放我一馬吧!”


    或許是看到了陶斯言臉上的平靜,徐亮還當真以為自己又可以像當時一樣順利的蒙混過關,而不遭受到任何的懲罰,所以言語當中滿是輕鬆,外表的慌張隻是他的一個偽裝罷了。


    經過了兩次的相處,陶斯言哪裏還不明白這個人的本性就是個無賴,此時怎麽可能隨意聽信他所說的話。


    陶斯言當即皺起了眉頭,義正言辭地說道:“不行,你不能夠就這樣隨意離開。”


    林此霄悄悄地從口袋裏麵摸索出了防身的工具,然後加重的語氣的重複道:“徐亮,你得跟我們回去,好好交代先前究竟是如何想要去陷害賀奚和他的那隻鶴的……”


    此話一出,徐亮的眼裏滿是挑釁。


    他攤了攤手,手一臉無所畏懼的說道:“喂,這附近可沒什麽監控,有沒有如何能夠證明得了那土坑是我挖掘的,更何況你們也沒有人實實在在的看見了確實是我所為,這隻不過是你們的一派胡言……


    他當真是無所畏懼,好像是真的不擔心陶斯言和林此霄掌握,任何證據。


    如此一來,那個土坑裏的線索肯定是被他給摧毀幹淨了……


    意識到了這一點,陶斯言難免有些懊惱。


    昨晚該多拍攝幾張照片,以此保存線索的,隻可惜現在手裏的相冊隻有幾張模糊不清的影片,想要作為證據,恐怕有些困難了。


    即便如此,陶斯言臉上還是表現出了一副神秘莫測的樣子,然後又裝著十分有自信的說道:“哼,這些你就別管了,反正我們能夠找到這兒來,肯定已然掌握了證據,你呀別在這裏胡攪蠻纏了,盡快跟我們回去,說不定還能夠饒你一馬。”


    徐亮忍不住往後退去了幾步,臉上確實多了幾分擔憂。


    可他還是十分嘴硬地說道:“若是你有證據,隻怕早就派了警方的人來抓我,又何必在這裏和我浪費口舌……”


    陶斯言和林此霄沒想過這個人居然還懂點兒法律,此時就快速地在腦海裏想著應對之策。


    哪曾想對麵的人一眼就看穿了他們兩個人的停頓是為何緣故,此時就忍不住誇張地露出笑容,然後又迅速收斂笑意表現的有些憤憤不平地說道:“就是你,之前害得小莉進了拘留所,現在都還沒放出來呢,這會兒你該是時候讓你嚐嚐這個滋味了。”


    他這樣一把話說得有些讓人糊裏糊塗的,陶斯言顯然並沒有太在意,正打算繼續開口。


    對麵站著的徐亮居然直接從口袋裏麵摸出了手機,然後快速撥通了電話號碼,顯得十分迫切地呼喊道:“喂,警官,這裏有人盜獵呀,你們快些來阻止他們,我這會兒要支撐不住了!”


    一瞬間,林此霄和陶斯言的額頭上滿是冷汗。


    這家夥究竟在胡說八道些什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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