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剛下過雨,街道被衝刷得格外幹淨。


    偶爾能夠聞得見一些桂花的香氣兒,林此霄有些漫無目的地在街上閑逛,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擔憂和糾結著什麽。


    文衡殿的狀況實在有些不妙,而身旁的這些朋友們在幫忙想著辦法,自己也得做出一些舉動來才行。


    忽然,不遠處傳來一聲啤酒瓶炸裂開來的動靜,隨後聞到一股刺鼻的酒氣兒。


    “阿伯,你你怎麽在這兒呀?”


    看到熟悉的麵孔直接癱坐在地上,胳膊卻是被那啤酒瓶的碎片劃出一個大的口子,傷痕就這樣直接攤開在麵前,鮮豔的血液簡直快要把整片地都給染透了。


    “快,咱們快去醫院包紮一下吧!”林此霄將t恤撕扯了一大截,然後幫忙把傷口給捂住。


    “誰要你的可憐!”那人想都沒想,直接把林此霄給推到了一旁去,然後罵罵咧咧的說道:“那姓沈的小子跑哪去了?我還有事兒要找他問個清楚呢。”


    “阿伯,你還是趕緊把傷口包紮一下,免得有麻煩……”


    林此霄就算不是學醫的,也看得出來眼前的陳立臉色煞白,一看就是失血過多的症狀,腳步也疲軟得厲害,身體晃晃悠悠,險些直接暈厥過去。


    不過這人脾氣實在有些暴躁的厲害,旁人壓根勸說不動,就在林此霄打算直接將他給送到醫院時,這人還不肯答應,非說要沈芝明也在一旁陪著才行。


    在這附近居住的人哪個不曉得沈芝明還有陳立的兒子關係十分要好,兩個家庭幾乎也算得上是摯友。


    “阿伯,大家都不願意看到這件事情發生的,而且都過去那麽多年了,你應該也要看開一點才是。”


    林此霄一邊輕聲地勸說著陳立,一邊幫忙把他留在不遠處的那些行李給撿了起來,跟著幾個好心人一同把他送到了醫院。


    這幾日總是在醫院往來,好幾個醫生護士都對林此霄印象深刻,一見到他就趕緊走上前催促道:“不是說好了要來複診的嗎?今兒個侯醫生可是在門診部等待了很久,你怎麽把這事給忘了呢?”


    聽見這話,林此霄的眼眸當中閃過了一絲愧疚以及猶豫。


    片刻後,才趕緊點了點頭附和道:“這事確實是我做的不對,還希望您不要生氣,關於我阿媽的病……明天我一定帶著他來複診。”


    直到林此霄信誓旦旦的做出了保證,那名醫生才轉身離開。


    門診的繳費處,剛好還亮著一塊牌子,不過上頭的字卻是有些模糊不清,林此霄站在原地看了一會兒才又重新往回走。


    哪知剛到門口,就聽得鍾雨仙吃驚的喊道:“林哥你這是怎麽了?該不會是與誰鬧了什麽矛盾吧?怎麽流了那麽多的血呀!”


    那人本來在掃地呢,一聽到了這樣的動靜,就趕緊扔了掃把,急急忙忙的跑上前來。


    一張白淨的臉上充滿了驚慌失措。


    林此霄愣了一下,趕緊搖頭解釋起來:“這不是我的……”


    他把之前遇到了陳立,以及好心把他送到醫院的事情原原本本給複述了一遍,然後走到了一旁的水井那打了一層清水,一邊清洗著身上的那些汙漬一邊說道:“陳伯的執念太深,想要化解,實在有些困難重重。”


    看著陳立那有些偏執的樣子,林此霄也有些擔心,若是叫他和沈芝明再度碰麵,說不定還會令他受傷。


    “待會兒得去告訴沈芝明一聲,這幾日可得小心謹慎一些才行。”


    聽見這話,鍾雨仙臉上多了一份不安。


    她點了點頭,迅速往外跑去。


    看著鍾雨仙急匆匆的背影,陶斯言忽然抱著胳膊,轉頭對著林此霄說道:“快把你這衣服給換下來吧。聞到這血腥味道,可真是叫人有些不舒服。”


    林此霄呆呆地點了點頭,他抬眼看了一下外頭有些昏暗的天空,好奇地問道:“這會兒你該回去了吧?”


    “怎麽?難道是害怕招待我吃晚飯,放心吧,我這胃口小可用不到太多糧食。”陶斯言故意的說著這種陰陽怪氣的話,似乎在表達著自己的不滿。


    眼看著她有了一些誤解之意,林此霄趕緊搖頭說道:“不,我隻是擔心外頭天黑了,你一個人走在路上不安全。”


    陶斯言微微偏頭看著眼前人,她心中想著,估摸這家夥肯定是看到了陳立那有些過激的行為,才會突然這般擔憂吧。


    於是她刻意地說道:“好啊,那你就送我回家吧……”


    之前定的那家民宿,離文衡店不過百來米遠,也就幾分鍾的路程。


    平時陶斯言總是獨來獨往慣了,要不然就是拉著鍾雨仙跟著她一起到處吃吃喝喝的。


    如今專門叫著林此霄跟在一起,她反而還覺得有些不自在,或許是因為先前在他麵前丟了臉吧!


    經過幾家鋪子,陶斯言就擺了擺手說道:“好了,眼看著就沒幾步路了,你趕緊回去吧。”


    林此霄微張著嘴巴,好像還想說幾句叮囑的話,但陶斯言已然沒了耐心,直接邁著歡快的步伐往前走去。


    看著她那一副瀟灑自在的樣子,想必是早已熟知了文衡殿到民宿的道路,於是林此霄就站在原地靜靜地看著她的背影。


    雖然已經到了秋天,可是陶斯言卻沒有像其餘人一樣包裹得嚴嚴實實,而是穿了一條吊帶裙,上頭是一些水墨畫,而外麵則是搭了一條羊毛披肩,整個人充滿了貴氣。


    林此霄的腦海裏回想起,陶斯言十分正氣的替自己出頭的場景,他忍不住微微低下頭去,嘴角露出了偷笑的表情。


    在不知不覺當中,兩個人之間的關係好像有親近許多,而這也剛好映照了先前陶斯言所說,她是想要留在這片地區與大家做朋友,以及將真善美的傳遞給所有人。


    說實在話,林此霄不止一次地認為,這種想法太過於天真和樂觀,隻有實實在在的與周圍人打過交道之後才知道,這一切想要實施是多麽的困難……


    可現在的他,卻覺得若是能夠在某些人的心中留下一個美好的種子,那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盡管那人的未來充滿荊棘和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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