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一天,你可以與神明對話,你會對他許下什麽願望?”


    “沒有……”


    這是村口的老瞎子故意拿話忽悠孩童時,從一個臉圓圓的男孩口中得到回答。


    “人怎麽沒有欲望呢,小孩,你還是太年輕了些。”


    老瞎子摸著下巴上的胡須,一副神在在地繼續說道:“要是換了我,那肯定是想要數之不盡的寶藏,就我一個人知道,其他人都別想打聽消息。”


    “可神明喜歡是不會喜歡不會分享的人,尤其是貪心之人。”


    圓臉男孩眨巴著眼睛,假裝扶了下眼鏡,一臉毫無畏懼地說道:“可能正是因為您的貪念過重,才會導致現在的結果。”


    老瞎子的手一頓,忙取下那黑框墨鏡,怒吼道:“小胖子,你在胡說八道什麽呢!”


    話畢,還有些不甘心地澄清起來,“我這是假的!”


    “嘿嘿,那你為什麽要裝作瞎子去糊弄遊客,再這樣,我就去叫沈哥來了……”


    小胖子趴在老瞎子的攤位上,晃悠幾下,那隨意支起的攤子就有些撐不住他了,讓老瞎子趕緊一把將他推開,不高興地說道:“去去去,臭小子一邊去。”


    “我叫春年,可不是臭小子!”


    春年嘟著嘴辯駁,好似戳中了什麽心思。


    見他神叨叨地擋在攤子上,老瞎子有些後悔自己怎麽招惹了這樣一個人,他無非就是混口飯吃罷了,何必要在這裏消耗時間。


    於是,老瞎子嘴一撇,把眼鏡放回原處,打算收起攤位離開。


    沒想到,春年卻不樂意了。


    “不行,你得等到沈哥來才行。”


    海澄小鎮的人算不上太多,附近不少村子裏的人都是趁著最近有遊神活動來做點小生意,可偏偏有些人會打起歪主意來坑遊客的錢,於是,作為民俗文化活動組織者之一的沈芝明就拜托著無事可做的春年,在街上閑逛時看到有不安好心的人就告知他一聲。


    春年早就想當個英雄了,現在,就是一個很好的機會。


    “嘿,臭小子,你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啊!”


    老瞎子把衣袖一拽,直接將所有行囊一鍵收起,壓根不理會春年的糾纏。


    在他邁著大步向前走去時,春年也絲毫不覺厭煩地跟在後頭,他一直念叨著:“不行,你得等到沈哥來處理才行。”


    前幾天的發冠丟失案子鬧得沸沸揚揚,雖然盜賊已經被抓住,可耐不住會有人學習模仿,萬一再有人鬧事,宗祠的人肯定又會怪罪在文衡殿身上。


    一想起當時林此霄為自己擔責,遭人唾罵的模樣,春年就咬緊牙關,打定主意,絕對不叫任何人毀壞文衡殿的名聲。


    他時常覺得,就是這個經常在文衡殿門口擺攤的老瞎子給文衡殿招了罵名,隻可惜,林哥的性子太軟,對於這事總是采取批評教育的態度,隻有將他給趕走,才能換來文衡殿的太平!


    “哎唷,小祖宗,你一直跟著我幹嘛。”


    老瞎子帶著一身家當,走了半天轉頭一看春年那小子居然還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麵,心裏也有些著急,就連忙說道:“你再跟著我,我就不客氣啦。”


    附近的商鋪都在忙著自己的事情,哪有人理會這偏僻角落裏的情況,要是老瞎子真的要做什麽事,隻怕其他人也趕不及阻止。


    “你……”春年的瞳孔,因為驚嚇不由自主地瞪大許多。


    隻一瞬間,他的腳步就停頓下來,那受驚過度,變得有些酸疼,發軟的小腿也在暗自警告春年,這個老瞎子是真的會對自己動手的。


    本來隨意嚇唬幾句,沒想到春年當真之後,老瞎子嘴角浮起一絲笑意,很快又遮掩下去,故意板著一張臉說道:“別一口一個沈哥、林哥的,我待在文衡殿的時間可比你們幾個都長……”


    話說到一半,老瞎子的目光就被春年脖子間掛著的一點翠綠給吸引了目光。


    “小子,你那脖子上掛的是碧玉還是翡翠?”


    看到老瞎子慢慢朝著自己走來,春年一時弄不懂他究竟打的是什麽主意,當即就用手遮住脖子上的玉石,趕緊搖晃著腦袋說道:“我,我也不知道。”


    他拔腿就跑,深怕一下子就被老瞎子給抓住了。


    “欸,臭小子,怎麽又跑了。”


    老瞎子本來還想追上春年與他多說幾句話,沒想到,剛一起步,就撞見林此霄和陶斯言迎麵走來,他就趕緊要跑路。


    “你怎麽連小孩都糊弄?”陶斯言回頭看了一眼春年逃走的背影,對著老瞎子投去有些鄙視的眼神。


    “冤枉啊,我可沒有。”


    老瞎子長歎一口氣,著實覺得自己最近倒黴透頂了。


    一而再再而三地遇到各種人,又陰差陽錯地丟失許多生意,或許,就連他也該去拜拜,以此消災避禍才是。


    想到這,老瞎子就露出諂媚一笑,連忙指著行囊說道:“我這不是沒找到好去處,正在發愁該去哪睡覺呢。”


    頭頂上傳來“轟隆”一聲巨響,天陰沉得可怕,看樣子,快要下雨了。


    加上老瞎子露出可憐巴巴的神情,著實很難讓人拒絕他。


    “好吧,你就暫且先住上一晚,等明天就要自己另外找個地方了。”


    林此霄思索了片刻,答應下來。


    一旁的陶斯言則是抱著胳膊,不冷不熱地說道:“等明天,他肯定就會說自己腰酸背痛走不動道,又得在文衡殿裏待上幾天才行……”


    “切,我才不會那麽不要臉。”


    老瞎子嘁了一聲,抱緊一身行囊,滿是得意道:“聽說明兒個就會有一群富豪來這,我隨便給他們算上一卦都夠吃上好久了,別說在你這文衡殿住上一晚,到時買下來都有可能的……”


    “是嘛,你別又是在糊弄我吧?”


    陶斯言在心裏盤算了下將文衡殿掛牌出售的價格,還是覺得這老瞎子是在胡說大道,海澄鎮什麽時候走大運了,一連來這麽多“大人物”。


    “哼,我說沒說慌,恐怕林此霄心裏最為清楚的。”


    老瞎子將頭一撇,不願再和陶斯言說話,反正他隻要得到了林此霄的應承,那今晚的住宿就沒了問題……


    沒一會兒功夫,老瞎子就嫌棄氣氛太過沉悶,幹脆逐漸加快步伐自己走在了前頭。


    盯著他的背影,陶斯言內心閃過許多個疑問。


    走到街道旁的拐角處,剛好遇到紅綠燈,這是之前為了更好地疏散交通,新安置的,在狹窄的道路上顯得有些滑稽。


    不過兩個人還是老老實實地站在原地等待。


    直到,頭頂上揮灑著一絲絲雨滴,冰冷的感覺讓陶斯言打了個哆嗦。


    “你沒事吧?”林此霄罕見的關心問候,同時目光盯緊了她那纖細的脖子,臉上表情有片刻的僵硬,好像在思索什麽,就連眉頭都皺了一下,不過很快就鬆開了。


    他的表情變化,陶斯言盡收眼底。


    她十分得意地想到,管你什麽人,哼,誰也抵不過本姑娘的魅力!


    隻是,一兩秒鍾,就感到脖子上癢癢的,而身旁人緩緩遞過來一塊小巧的方鏡,邊緣還是漆麵做了裝飾,很是精致。


    “你這是做什麽?”陶斯言有片刻不解,她瞥了眼鏡子後,瞬間呼吸停滯一秒。


    該死的,這什麽破爛牌子,淋了點雨水後居然會掉色……


    此時的陶斯言脖子好似中毒了,一片青紫,這也難怪一向冷淡的林此霄會主動關心,這也太丟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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