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話便是:於末將而言,皇家之事與我有何幹係?我並不想多管。”


    話剛說完,皇帝麵上的笑容有些掛不住,隨後又問道:


    “假話呢?”


    “如今這局麵,除了太子,再無他人能替皇上分擔一二。拿皇子們來說,二皇子體弱,三皇子幼小,若是把政務交於這倆人,試問有誰不會成為世家旺族的傀儡?皇上忍心看著先祖拚命打下來的江山改名換姓?若是不交於太子,皇上一人扛,天下之大,難不成沒有人能幫您分擔了嗎?”


    慕容延聽元歌說完,嘴角止不住上揚。


    自從元戈出現後,西晉大敗蠻夷,且讓蠻夷俯首稱臣。


    如今外患已解,內憂已不再是難事,越發對元戈看重。


    “元將軍這真假之話,朕聽著很受用啊!朕看你就很不錯,若是......”


    元歌見他又要將話往婚事上扯,連忙開口:


    “那是自然,我和我爹定會誓死守護西晉的每寸土地。”


    “你可以,你爹他......”


    元歌抱拳看著他:


    “皇上且放心,我爹說隻要他在一天,隻要聖上需要,他定不會推辭。末將也在為他尋醫求藥,若是能治好,又能為皇上鎮守邊關。”


    如若元豐身體突然好轉,難免會讓慕容延起疑,今日不妨趁此說出來。


    “哈哈哈,你可真是你爹的好兒子,你不去守反倒讓他去?”


    慕容延話雖這麽說,可心裏別提多開心,能威脅到他的人,或殺或流放。


    元豐身體每況日下,若真能被醫好,留在京中也是個威脅,若派他去鎮守邊關和流放沒有區別。


    元戈如此說也算是幫他解決了一大麻煩。


    元歌抬頭看著慕容延不達眼底的笑,也隨之笑了笑。隨後開口問道:


    “昨日皇上說要賞賜末將,可礙於人多嘴雜,末將並未說出口,皇上今日可否兌現?”


    慕容延背靠龍椅,麵色喜悅的看著元歌:


    “嗯,君無戲言,你說吧!”


    “末將想要一塊免死金牌。”


    慕容延聽完微微變臉,心中早已對元歌猜測了個七七八八,可並未想到他會提這樣的要求:


    “怎會想到要這玩意兒?”


    元歌看著慕容延玩味的看著她,索性開起了玩笑:


    “萬一哪天惹皇上生氣,降罪於末將,也好放在身邊求個安慰。”


    此時說些冠冕堂皇的話或許並不會打消他的顧慮,反倒會加重他對自己的懷疑,甚至懷疑他和太子勾結在一起。不如承認自己惜命,來的更真實。


    想不到慕容延還真的吃這套,隨即大聲笑到:


    “你啊你,隨時能給朕驚喜。允了!但這金牌隻能免死一次,且隻能用於你自己。”


    “是,末將遵命。”


    隨後兩人又閑聊了兩句,元歌見慕容延完全沒再提起昨晚之事,出聲告辭離開宮中。


    馬車回府路上,時不時聽到陣陣鞭炮聲。還有兩日春節,街頭巷尾,家家戶戶忙忙碌碌的貼春聯掛紅燈。


    紮著衝天辮的小孩,並未理會這天寒地凍的天氣,紮堆聚在一起放炮仗。


    時而歡笑,時而散開,時而尖叫,一時間好不熱鬧。


    元歌看著馬車外的景象有些恍惚,自她有靈識起便是大人模樣,從未感受過小孩無憂無慮的童年時光,看著窗外的他們開心的蹦蹦跳跳,嘴角牽起一抹笑。


    元歌回去將軍府,盛圢、範曄、袁召幾人正陪著元豐說話,見元歌回來,恭敬起身朝著元歌問好。


    元歌剛坐下,盛圢倒了一杯熱茶遞上來:


    “喝口茶,去去寒。”


    “多謝。”


    元歌伸手接過剛喝了一口,範曄湊了上來:


    “小將軍,那位大早上宣你進宮,莫非是在逼你娶那什麽昭和公主?”


    袁召也湊了上來:


    “小將軍,坊間不是有傳聞,那公主囂張跋扈,所到之處皆如戰場。若是這樣,你這,這還怎麽娶?”


    盛圢也在一旁開了口:


    “不止這些,我還打聽到,這公主不知是得罪了誰,顏麵盡毀,深染重疾。”


    範曄袁召齊齊出聲:


    “真的假的?”


    “真的假不了,小戈你怎麽想?”


    “今日倒也沒有逼迫,隻是這婚事嗎?聽我爹的吧。”


    元豐拿著書咳嗽不止,眾人扭頭看去,他連忙出聲:


    “這事不急,等小戈再大些,再說親也不遲。”


    元豐開口,沒人再替元歌的婚事,隻是元豐看元歌的眼神有些茫然。


    ……


    昨晚宮中出事,這幾日又臨近春節,皇帝免了早朝。


    慕容翀醒來許久,一直在思索昨晚元戈對他說了什麽。


    昨晚貪杯,多喝了幾口,這頭疼的快要裂開,按著太陽穴靠在床頭,一盞茶的時間過了,愣是想不起一句話。


    “天離。”


    “屬下在。”


    天離鬼魅一般的出現在他床邊,跪在地上。


    “昨晚可聽到元將軍與孤講話?”


    天離身體微僵,連忙說道:


    “殿下恕罪,屬下並未聽到半句。”


    慕容翀扭頭看了眼天離,滿眼嫌棄:


    “廢物。”


    “是。”


    “更衣。”


    “是。”


    來福伺候著慕容翀洗漱完,剛要把早膳呈上來,被慕容翀攔住。


    “你換身衣裳,隨孤出宮。”


    “是,奴才這就去。”


    倆人到元府外,時辰還早,來福去問了門人,說元小將軍一早出了府,慕容翀索性坐在馬車裏等他回來。


    兩刻鍾後,馬蹄聲由遠及近響起。


    慕容翀睜開眼,不過片刻,來福敲了敲車窗,低聲說道:


    “主子,元小將軍回來了。”


    慕容翀起身,來福已上前掀開車簾。


    慕容翀跳下馬車,往元歌乘坐的馬車邊走去。


    “小戈,你回來了。”


    閉目養神的元歌聽到聲音撩開車簾,挑眉看著慕容翀:


    “今日走正門了?還來的如此早?有事?”


    “當然。”


    “何事?”


    “去元府用早膳。”


    慕容翀伸手要去扶他,元歌徑直跳下了馬車。


    慕容翀看著懸在半空中的手,又悄悄縮了回去。


    元歌走了幾步,見他未跟上,轉頭看著他:


    “莫非你想要在這用膳?”


    慕容翀轉身跟上,與元歌並肩往門口走。


    倆人距離挨得近,元歌扭頭看著他:


    “元府粗茶淡飯,殿下這......”


    “我什麽都吃的慣。”


    元歌扭頭看了看他,輕笑一聲:


    “好!”


    元歌叮囑廚房,做了幾道慕容翀愛吃的點心。


    不過一刻鍾,早膳已擺上桌。


    “小戈?”


    正在給他盛粥的元歌抬頭看了看他:


    “說。”


    “你,對我?”


    “殿下,請用膳。”


    把粥碗放在他麵前,勺子碰撞著腕邊,發出清脆的響聲。


    “我心悅你,即便你……”


    元歌目光平靜的看著他,出聲說道:


    “殿下!”


    慕容翀拿起勺子,歪著頭,看著元歌:


    “嗯?”


    “我是男子。”


    “嗯,我也是。”


    “西晉雖民風開放,但並不會接受一國之主是斷袖。”


    “別擔心,這些我來搞定。”


    “你如何做?”


    “保密,此事我已想的周全,等我坐上高位再同你講。不過,你昨晚是讓我做何事,一時間竟有些不記得?”


    元歌不解的抬頭看著他:


    “讓你早些回去?”


    “不是這句。”


    “讓你別來煩我?”


    “更不是。”


    “讓你回去翻翻......”


    “對,是這句。”


    慕容翀囫圇吞棗的咽下一碗粥,拿了兩塊桂花糕,和元歌簡單道別後迫不及待的回了宮。


    元歌看著他匆忙的背影有些出神,若是當他知曉她騙了他,不知會如何?


    “小將軍。”


    元歌回神,長生站在院中。


    “進來吧!”


    “小將軍,媛兒沒了。”


    “何時?”


    “一刻鍾前。”


    “去看看。”


    元歌起身跟著長生去了柴房,門口站著福伯和府醫。


    推門進去,媛兒縮成一團躺在雜草上,盛著飯的海碗倒在腳邊。


    府醫也在,沒等元歌開口,先一步上前開了口:


    “小將軍,以草民之見,這婢子是中毒而亡。”


    “嗯,長生,報官。”


    長生有些疑惑,但還是聽了元歌的話,匆匆跑了出去。


    “福伯。”


    管家往前去了一步:


    “小將軍!”


    “後院可有動靜?”


    “並未。”


    “多派些人盯著,祖母的院子多派些人手。”


    “是。”


    元歌轉身回了院子,看來那人要有其他動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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