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的眼神逐漸深邃,在媛兒看不到的地方似乎能噴出火。


    等媛兒說完,他再抬眼,兩眼清澈臉上掛上笑,朝著媛兒說:


    “你放心,這事兒我……”


    媛兒連忙止住:


    “噓!”


    長生壓低了聲音:


    “我曉得,我曉得。你回去吧,等我消息。”


    媛兒看著他點點頭,摘下手上的冰心玉鐲塞進他手裏。


    “這個你先拿著,日後少不了你好處。”


    長生手指緊握,不小心碰到媛兒手心,驚的她連忙縮回手,嬌羞的低頭快步往回走,走出好遠扭頭看,長生還盯著她的方向招手。


    待人走遠,長生伸手在衣服下擺上擦了又擦,如同沾上了什麽髒東西,好一會兒才停下。


    掏出帕子,擦了擦手心裏的玉鐲:


    “哼,真把自己當小姐。小姐的生辰禮都能被你糟蹋,臉可真大。”


    嘀咕完用帕子將玉鐲小心翼翼的包好,放在袖袋裏。


    吹了聲口哨,不遠處走過來兩個家丁,一高一矮,倆人朝著長生抱拳:


    “大哥。”


    “把冰除了吧!”


    “是。”


    倆人拿了鐵鍬過來,沒一會兒,除完冰直起身,看著長生:


    “大哥,今日這?”


    “巧合。小五你到後門告訴賴頭,讓他去報官,就說將軍府丟失的物件,他在南柳巷尾見到過。”


    小五看著長生,一臉驚訝,這是要捉人了?


    “大哥,這南柳巷不是?”


    “嗯,順便說說這將軍府裏出了賊人,若是誰在官老爺到後第一時間到現場,那人定是賊人,不會差。”


    “大哥,高啊!”


    “哼,若不是某些人胡作非為,我定不會揭她老底,但這次有損將軍府名譽,我們不得不先發製人。”


    “大哥,等我倆消息。”


    “嗯,小五你去,小六還有其他事要做。”


    “行,我先去了。”


    “嗯。”


    等高個兒走遠,矮個兒轉過身:


    “大哥,莫非讓我去找那大房夫人身邊的丫鬟?”


    長生看了看機靈的小六,一臉欣喜:


    “小六挺聰明,要如何對那丫頭講,不用我交代了吧!”


    小六拍著胸脯說道:


    “大哥放心,這事兒定能給你辦成。”


    “嗯,去吧。”


    倆人分頭行動,賴頭剛聽小五說完,怒不可遏:


    “這婆娘欺人太甚,小五哥放心,將軍府的事就是我賴頭的事。哎,即便如此我也還不清將軍的大恩情。”


    小五拍了拍賴頭的肩膀: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咱們都是將軍的人。兄弟,此事便多謝了。”


    賴頭抱了抱拳,轉身朝著順天府走去。


    他姐夫謝安是順天府的衙差,深得府尹大人重視。


    將軍府丟失的物件月半前已報官,如今一點消息都無,府尹大人也頭疼的很。


    謝安聽到這消息,隻差把賴頭抱起來轉兩圈。


    簡單問了兩句,帶著賴頭進了順天府,敲響張大人的書房門。


    “誰啊?”


    府尹張大人語氣中的煩躁被倆人聽了個正著,倆人對視一眼,謝安上前一步,輕聲說道:


    “大人,有人報案,將軍府丟失的物件在南柳巷見過。”


    桌椅碰撞的聲音後是走到門口的腳步聲。猛的打開門,張大人一臉驚訝的看著眼前倆人:


    “當真?”


    “當真。”


    “進來吧!”


    張大人轉身,倆人跟在身後走了進去。


    “卑職\/草民見過府尹大人!”


    張大人端坐在矮榻上看著幾倆人:


    “起來吧,仔細說說?”


    賴頭上前一步,弓著背,抱著拳:


    “大人,草民賴頭,做些小本生意,今日經過南柳巷,巷尾一戶人家半掩著門。倆人正巧在院中觀賞一件琉璃寶瓶,那瓶子的模樣和將軍府懸賞的物件一般無二,小的家都未回,先來報案。”


    張大人抬頭看了看他,布料上乘,看著像個生意人,可還是忍不住問道:


    “你說你無意間見到?怎會,如此湊巧?”


    賴頭並未接話,站在張大人麵前,恭敬的說道:


    “嘿嘿,這不是將軍府說的凡提供信息者皆有獎賞嗎?草民是因此來的。大人若是不信,小的願帶大人前往,此時那人定然沒有出城,贓物也還在家中。”


    “那若是人去樓空,又該如何?”


    “大人若不信,不妨讓差大哥帶人跟著草民去,若是草民謊騙官差,抓了草民便是。若是大人猶豫不決,錯失抓人的好時機,想必大人更食不下咽,寢不能眠。”


    張大人見他一臉誠懇,又有十足把握,讓謝安帶了幾人跟他前去。


    路上,賴頭對謝安悄聲說道:


    “姐夫,你立功的機會千萬別錯過。”


    謝安欣喜的點點頭。


    這邊,小六“正巧”遇到春梅:


    “哎呦,哪個不長眼的?”


    春梅揉著胳膊說著。


    “哎呀,對不住了春梅姐,我這忙著去給老夫人告喜,走的匆忙了些。您沒事吧!”


    春梅聽到老夫人告喜幾個字,站直了身體,順便往前湊了湊,看著眼前這人,:


    “是小六啊,是何喜事能讓你如此這般?”


    小六朝著春梅笑了笑,一臉喜色:


    “春梅姐有所不知,盜取咱將軍府的賊人有消息了。”


    “真的?是哪個不要腦袋的?”


    “一刻鍾前聽那官差大哥說是在南柳巷,估摸著這會兒已抓住了那賊人,我這才匆忙去找老夫人告喜去。”


    春梅聽到南柳巷,那還了得,心下緊張的揪在一起,連忙找了個借口離開,七拐八繞的去了大門口。


    小六見事已辦成,去前廳兜了一圈回了偏院找長生。


    春梅瞅準機會,撲到唐氏身邊,嘀咕了幾聲,唐氏哭聲戛然而止,驚慌的看著春梅,心下早沒了主意。


    連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快步走下台階往南柳巷走去。


    春梅跟在身後,悄悄塞了張銀票給人群裏的某人,那匯集在門口的眾人瞬間散去。


    元唐氏緊趕慢趕到了南柳巷,趴在大柳樹後偷看,賴頭一眼就看到了他。朝著姐夫的胳膊碰了碰。


    “姐夫,柳樹後那人便是同夥。”


    他們來時,門關著。但房內擺放著幾件價值連城的物件,其中好幾件是將軍府的。連那個寶瓶也在其中,與這土屋格格不入。


    想必是賊人還未來得及變賣的贓物,正著急未找到人,這就碰到同夥了。


    謝安一聲令下,倆衙差快步跑過去將剛轉身要逃走的元唐氏抓了個正著。


    跟在不遠處的春梅見狀,躲進角落偷偷看著,待親眼看著唐氏被衙差抓走,驚慌的差點喊出聲來,突然想起什麽,提起裙擺轉身消失在角落。


    唐氏被莫名其妙的下了獄,兩手抓在木門上胡亂的晃著,鐵鏈撞擊聲叮當作響,口中大聲喊叫著:


    “我是元將軍大嫂,瞎了你們的狗眼敢抓我?快放我出去,你們這群有眼無珠的蠢貨。”


    此事板上釘釘,人贓俱獲,她即便再吼叫,衙差也不會多問一句。人家該幹嘛幹嘛,完全不理會她。


    春梅著急忙慌的去了元明薈暫住的客棧,將此事告訴給她。


    她隻是驚訝了片刻,後又慢慢坐下。


    這幾日她沒想到老太婆如此狠心,剛過冬月便把他們趕了出來。


    她爹消失的無影無蹤,不知道又躲在哪裏賭錢,她和她娘合計著怎麽才能回去?


    今日隻是試探試探老太婆,去將軍府上鬧,她總不會趕盡殺絕,不認他們。想不到她如此不領情,寧可讓她娘在門口哭鬧,撒潑打滾,愣是不開門。


    如今唐氏被抓定是有人在背後促成的,但也隻能說她這個娘不安分。放著好的日子不過,非要學著別人在外養人,如今這落的人財兩空,她也幫不了。


    抬頭看著春梅:


    “你回去吧,此事我已知曉,會從長計議。”


    “小姐,夫人還在大牢裏,萬一屈打成招怎麽辦?若是她為了柳……”


    元明薈拍著桌子猛然站起身:


    “閉嘴!”


    春梅哪見過如此狂暴的元明薈,嚇的她後退了好幾步,連忙閉上嘴。


    元明薈意識到自己失態,又隨即說道:


    “我也是擔心娘親過於心切,你切莫多想,你先回去,將軍府還要勞煩你盯著,我娘親的事我會想辦法解決。”


    春梅點點頭,福了身,快步走出客棧。


    【這小姐怎和往日不一樣?】


    思索一番,這又不是她能左右,想想也是算了,隻能找找旁人問問看。


    找遍了大爺可能去的地方,未見人影,無奈隻好往回走。


    剛走到將軍府外,一輛半新的馬車停在大門口,門從內打開,管家從門裏迎出來。


    車上下來一年輕公子跟隨在他身後進了將軍府。


    春梅見過他一麵,這是大公子,隻是長久未和大房一家聯絡過。不知他會不會幫忙將唐氏贖出來,若是她要在牢裏待一輩子,自己的賣身契還在她手裏,可如何是好?


    春梅隻好進了將軍府,從長考慮。


    元明薈帶著石榴找到元平時,他正躲在街角吃酒。往日在將軍府,一副作威作福的模樣,如今這窮酸樣子真讓人嫌棄。


    被趕出將軍府,他身上本就沒幾兩銀子,又被他拿去下注,風餐露宿兩日混在乞丐堆裏,身上散發著一陣惡臭。


    元明薈用帕子遮住口鼻,站在他旁邊:


    “我娘被官府扣上偷竊的帽子,如今被抓入牢中。爹,你就少喝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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