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不明白,為什麽多年前出現過的人,如今仍然是那個樣子。


    打開櫃門,櫃子上麵歪歪扭扭的寫著幾個字:


    【我要找到你。】


    塗焰輕聲笑了笑:


    “嗬,原來我小時候就有這想法啊。”


    關上櫃門,順著多年前的記憶找到一個大箱子。聽奶奶說是他們家祖上留下來的,金絲楠木的櫃體,箱蓋上嵌著一排綠鬆石,在他奶奶去世時,留了他爸爸。


    如今這箱蓋上的灰塵厚的遮住了它原本的麵貌。


    扯了一段破布,把箱蓋上堆積多年的灰掃了下去,老式的鎖頭掛在鎖扣上。


    奶奶告訴過他,箱體的底部有個備用鑰匙,他摸索了好一會兒才找到,一根細長的鐵鑰匙。


    順著鎖眼塞進去,左右旋轉,聽到哢嗒聲,鎖頭應聲掉落在地上。


    塗焰撿起鎖頭放在一邊,打開箱蓋,裏麵還放著他小時候穿過的衣服。


    扒開衣服,最下麵有個鐵盒,如果沒記錯,他是在這個盒子裏見過那些照片。打開鐵盒,一張熟悉的照片最先出現,是元歌的媽媽元蓉悅。


    拿起照片翻到背麵,一行小字


    【得我所愛,定當珍惜。——慎】


    塗焰看的皺眉,塗宏慎搞什麽名堂?心中一驚,腦海中出現了無數個可能,都被他一一否定,絕對不可能。


    繼續往下翻,還有幾張照片,有幾個人的合照,大概能看出裏麵的人都有誰,年輕時的錢百吉、元蓉悅、塗宏慎、另外還有一個女生和兩個男生。


    照片裏,元蓉悅臉上帶著笑,朝著塗宏慎歪著頭,錢百吉扭頭看著他倆,在旁人眼中,元蓉悅和塗宏慎明顯是一對情侶。


    塗焰不想繼續猜下去,看著旁邊那個女子。


    “莫非她是怡嵐,那她旁邊這個是誰?”


    翻到照片背麵,也用小字寫著


    【祝我們的友誼長存!】


    放下兩張照片,盒子裏還有幾張元蓉悅不同風格的照片,每張照片的背麵都有一句話


    【得我所愛,倍感珍惜。】


    塗焰看的越來越莫名其妙,放下照片,翻看著盒子裏那些早已泛黃的信紙。隨手拿起一封:


    【如果我們能長久的在一起,我會感謝天地,感謝他們將你賜予我。此時此刻,我對你的想念比窗外的雨水更加綿長,期待與你下次相遇,最愛的悅!———想你的宏慎】


    落款時間是在19年前的秋天。


    他是18年前冬天生,按這時間推算,穆合如果是在足月的情況下生的他,那穆合也應該要在冬天懷的孕。


    這期間隻有兩三個月不到的時間,莫非?


    塗焰皺眉合上信紙,疑惑在心中堆積成團,越想心思越亂。


    再拿起一封不一樣的信紙,是她的回信:


    【傻子,我們會在一起很長時間,隻要你不離棄,我會一直都在。】


    再後來的幾封信多是塗宏慎患得患失的表達愛意,元蓉悅簡單的回信,但能看得出來兩個人的感情很穩定。


    最後一封互訴衷腸的信落款時間是在19年前的11月份。


    再往下看,那個帶著信封的信件鼓鼓囊囊,塗焰拿起信封抽出裏麵的信紙,還有兩張撕碎的照片,拚合在一起是他倆的照片,元蓉悅笑容燦爛的趴在塗宏慎的肩上看著鏡頭,塗宏慎扭頭看著元蓉悅。此時兩個人的親密被撕得粉碎,分別出現在兩張照片上。


    另外一張完整的照片是塗宏慎和穆合,是一張結婚照,男的一臉不耐煩的看著鏡頭,女的穿著婚紗開心的笑著。


    背麵一行小字:【婊子配狗,天長地久。】


    這字跡和元蓉悅回信裏的字跡一樣。


    塗焰懸著的心落了地,但捏著照片的手有些生氣。


    這很明顯,塗宏慎做了錯事,失去那個在信件裏鼓勵他、深愛他的人。


    再去翻盒子裏的信封,都不再是兩個人的互動,大多是朋友間的問候。


    隻有一張很特殊,沒有開頭,沒有落款,隻有三個字:【魚上鉤。】


    此外再也沒看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翻開另外兩個筆記本,密密麻麻的賬冊。


    “原來你能成為有錢人,是因為這些橫財,塗宏慎,你可真讓我惡心啊!”


    塗焰憤怒的把賬本扔進鐵盒子裏,拎著盒子去了元歌家。


    為了進出方便,元歌給他錄了指紋。回去時間還早,元歌還沒回去,他去買了菜做飯,心思跑出很遠。


    看來,明天要把塗家人聚起來好好算算這些賬了。


    元歌回來看著桌上的飯菜,又看著一臉陰鬱的塗焰:


    “心情不好?”


    塗焰看著元歌,很多事情不知道如何開口,如果塗宏慎是造成元歌不幸的罪魁禍首,他要怎麽去贖罪?


    “元元,我有事跟你說。”


    元歌瞥了眼他放在腳邊的盒子,一切了然,看著他這樣子不忍心說穿,問著他:


    “怎麽了?”


    “先吃飯還是先聊會?”


    “我和安寧樂樂在外麵吃了些,不餓。”


    “那個,我回了趟家,發現些東西,想給你看看。”


    塗焰打開盒子拿出幾封信,遞給元歌。


    元歌伸手接過並沒有急著打開,她放在手裏看了看:


    “看這紙張應該是多年前的,你是想和我說說上一輩人的恩怨情仇?”


    “你都知道了嗎?”


    塗焰有些緊張的看著元歌,心裏的忐忑讓他焦躁不安,他不希望任何人,任何事成為他和元歌在一起的阻礙。


    正在他胡思亂想,據亂猜測,甚至想到如果元歌嫌棄他,他直接把她打暈藏起來時,元歌開口叫住了他:


    “塗焰。”


    “嗯?”


    塗焰抬頭看著元歌,眼神中的慌亂讓他一把抓住元歌的手,來穩住心中的焦躁與不安:


    “即便他們彼此喜歡,可最後仍舊沒有在一起。這個原因在塗宏慎身上,他辜負了你媽媽。但是請你相信我,我絕對不會做這種卑鄙無恥的小人。”


    “嗯,我知道。不過也希望你不要患得患失,每天想著怎麽把我打暈藏起來。”


    “我……”


    被元歌抓了個正著,塗焰窘迫的低下頭。


    元歌反手握著他細長的手指捏了捏。


    “也不要有任何負罪感,塗宏慎的罪過也不應該落在你的身上,知道嗎?”


    “嗯嗯,元元,那你知道他們之間的事情嗎?”


    “了解一些,你爸爸上大學時受我外公資助,先認識我媽媽,他倆很快確認了戀愛關係。但這段關係並不純潔,是你爸爸為了能搭上我外公這條捷徑,安排了無數的偶遇才把我媽媽追到手。”


    “他真惡心,他不是我爸爸。”


    元歌看著有些賭氣的塗焰,竟然覺得幼稚的可愛,點了點他的頭:


    “傻子。”


    塗焰扭頭看著元歌,迫切的問著:


    “後來呢?”


    “後來,你......塗宏慎不滿足現狀,覺得通過我外公過上他想要的生活太漫長,搭上了穀玉森以及他背後的那個人。”


    “那我為他倆牽線搭橋豈不是一場笑話?”


    “他應該還會感謝你,讓他們背地裏的勾搭可以放在台麵上來說。”


    “元元,你會不會覺得我很蠢?”


    塗焰拉著元歌的手,低著頭,此刻溫順的像個尋找安慰的狗狗。


    元歌抬手揉了揉他的頭發:


    “還行吧,考試如果能考第一,那說明也不蠢。”


    “那我下個學期期末考考個第一給你。”


    “好啊。”


    “後來又發生了什麽?”


    元歌看塗焰情緒緩和了些,繼續說道:


    “塗宏慎為了能讓穀玉森相信他,已經投靠他,聽錢百吉說他喜歡我媽媽,刻意製造自己戀愛內劈腿的假象,逼迫我媽媽放手,甚至不惜在讀大學的期間,迅速和穆合結了婚,有了你。


    這才讓錢百吉去追求我媽媽,在你兩歲後,他才和我媽媽偷偷結婚,不過那時已經有了我。


    其實我外公當時資助了很多大學生,從沒想過要他們有所回報,但也從未想過是他們親手拆散了他的家,害死了他的家人。”


    “當時發生了什麽?”


    “塗宏慎、錢百吉、穀玉森還有另外兩個策劃著如何綁架我媽媽,逼迫我外公簽字,就上次在你那錢百吉說的那個文件。


    但是他們聽說我媽媽懷孕後,幾人才放下這個念頭。不過在我兩歲左右,這個計劃被再次提上日程,塗宏慎和穀玉森綁了我,讓錢百吉對我動手要挾我外公。


    那個時候媽媽已經沒了,所以外公為了能留住我什麽都願意做。在他被雙規後的兩個月查出身體有問題,沒等調查完永遠的離開了我。穀玉森在那人的扶持下上了位,塗宏慎在他的扶持下成了富豪、錢百吉雖說沒太大出息,但也一帆風順賺的盆滿缽滿。另外兩個前幾年犯了事,現在還在牢裏沒出來。”


    塗焰聽著元歌平靜的說完,好像這些事都與她無關,但這些都與她息息相關。


    他輕輕將元歌的手腕翻起,擼起袖子,手腕內側的傷疤出現在他麵前。他喉頭發緊,慢吞吞的才說出一句:


    “這傷是不是那時候留下的?現在還疼嗎?”


    一滴眼淚在話尾滴落在元歌的傷口上,那灼燙的溫度讓元歌忍不住抖了一下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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