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空夜,


    是星空,


    月圓點亮夜時空。


    夜空空,


    空空屋中無隙空。


    是誰空?


    燈暖星空星星通。


    繁星閃爍,清月嬌媚,xj的夜晚總是給人空曠的感覺。清清月光中,筆友與呂希燕並肩行走在碎磚頭鋪成的道路上,小夥子有許多話想說,卻又一時不知道從何說起。姑娘心中的千言萬語積澱已久,但卻不願先行說出來,她期盼男孩能引個話頭,她便要向他訴說她對他的愛深恨切意更濃的感知。


    夜漸漸地變得深沉了,腳下的道路開始變得開闊平坦起來,這會兒的世界是寧靜的,隻是偶爾一輛汽車經過,劃破夜的寧靜很快便又消失在朦朧月色之中。終於,筆友耐不了的寂寞,說道:


    “雪芹,你對《尷尬浪漫曲》有什麽具體的意見嗎?”


    呂希燕笑了,道:“裏麵的女主人公,也就是你的春萍姐,太漂亮了,有點古典化,不太適合現今男士的心裏。還有,現代人談戀愛,不可能出口就是詩啊詞的。”


    筆友點點頭,忍不住念了一句:“願作幽泉比目魚,同歌共舞萬裏遊。”


    呂希燕接口道:“化作瓊台連理枝,生死枯榮共春秋。”


    筆友又笑道:“逢人不說人間事,便是人間無事人。”


    呂希燕想了想,吟道:“野曠微聞烏鴉樂,草寒時見牛馬風。”


    剛念完這句,姑娘便嗤嗤的笑將起來,小夥子也跟著笑了。天上的星星也隨著他們的笑聲頻頻地眨著眼睛,月亮也仿佛是困惑了,沒有十足的精氣神來俯瞰人間的情韻,隻有風兒有點性急,總是催著他們往深夜走去。


    女孩好不容易忍住笑,道:“這就是那個賈不假,不,應該是你的傑作吧,真是酸死人了。”


    筆友也止住笑,道:“我怎麽不覺得酸呢?”


    女孩道:“因為你本來就十足的酸氣。”


    “幾千年的傳統,怎一個酸氣了得?人類數千年文明史,中華文化一支獨秀,全得益於這股酸氣貫穿長空。因為我們華夏民族深知,親近什麽不如親近文化,不溫故,怎知新?隻是如今之世道,人心浮躁,物欲橫流,把我們的傳統都丟完了。”


    “怎麽說?”


    “如今之世界是個大染缸,裏麵糟粕太多,我們中華民族要複興,就必須要富貴起來。什麽是富貴?富當然是有錢了,是經濟方麵的,富是物質的;貴是文化的,是氣質,是人格魅力,貴是精神方麵的。你有錢,別人會吹捧你,巴結你;我有魅力有氣質,別人就會尊重我,敬仰我。富是過程,但貴才是目的。所謂強盛,富貴二者缺一不足於強盛。我們的改革開放不僅僅是要讓我們富裕起來,而且還要繼承傳統宏揚傳統使我們大貴起來。”


    呂希燕笑道:“傳統也有糟粕,難道也要繼承宏揚?”


    “我所說的傳統,就是去除了糟粕後的傳統。”


    “那什麽是糟粕?”


    “比如三從四德、三綱五常,打卦算命。”


    呂希燕似懂非懂,道:“那男女授受不親呢?”


    “不是,這是人之根本。”


    “什麽意思?”


    “男女有別,是吧?它的本意是如不是戀人夫妻關係,男女之間不能太過親密了,非夫妻關係的男女之間不能發生情愛。”呂希燕如有所思,道:“老實交代,你和春萍姐有沒有那個?”


    筆友愣了一下,道:“哪個?”


    姑娘感覺臉龐火辣辣的,這個問題是不是該問,是不是問得適時。她心中嫉妒那個叫趙春萍的女孩,也怨恨筆友,他們兩人那麽好,可能不那個嗎?問吧,覺得這個問題難於啟齒,不問,又不甘心。萬一他們那個了,自己能接受嗎?男女授受不親可是要繼承的傳統哩。


    “你和春萍姐有沒有······”女孩聲音極小,旁人幾乎聽不到她的話,“有沒有跳過舞?”


    終於是說不出來那種話,“那個”意思如今變成了跳舞。筆友這回算是明白了女孩的意思,說道:“跳過,還是她教我的哩。不過我們沒有別的什麽事,更沒有你說的那個意思。”


    姑娘的心情平靜下來了,雖然她明顯地看到他的眼睛閃爍不定,但她還是相信他的話,於是笑著說道:“春萍姐幾次把你灌醉,你真不知道什麽原因嗎?”


    “因為我是做酒的,她不相信我不會喝酒,所以才灌醉的我。”


    “你這個蠢豬。”女孩在心裏罵著,春萍姐那麽愛你,在那種迷醉的情況之下,她會讓你全身而退?是我也不會!所有看客都心知肚明,就你還裝瘋賣傻怎麽的?也許他真的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麽事情吧!要不然以他的性格,他也不會到xj來了。這樣豈不最好?


    姑娘長長的呼出一口濁氣,道:“你們是怎麽分手的?”


    “你······”筆友顯然生氣了,道,“你還有完沒完?”


    女孩撒著嬌,道:“告訴我嘛,我就是想知道你們是怎麽分手的。”


    對女孩來說,筆友一定還在想念著春萍姐,要不然他就不會寫《尷尬浪漫曲》了,隻是現實很無奈,他們分手了。為什麽會分手?她太想知道他們為什麽會分手,看他們那麽相愛,一定有誤會發生,她不希望曆史重演。


    筆友歎口氣,道:“就因為我說了一句話:去我們四川吧,那兒有我的事業。如果你認為我適合你,我們就結婚,如果不適合結為夫妻,我們就兄妹相稱。她聽了這句話,三天不跟我見麵,一見麵就提出了跟我分手。”


    呂希燕聞言先是愣了一下,繼而感覺心好痛,這是什麽話?別說是春萍姐了,就是我聽了也會跟你分手的。與其說她是為趙春萍悲傷,還不如說她是為自己在流淚,同為女人,都愛著他,她們的感受應該是一樣的,心曠神怡卻又心煩意亂,秋心一字撚作灰,是何滋味?何處合成愁?離人心上秋。女孩淒淒楚楚,弱弱地說道:“你什麽意思嘛,兩人都那麽相愛了,又沒人反對,還有什麽適合不適合的呢?要說有不適合的,就是你是個花心鬼,常喜新厭舊。現在,你有了阿古麗,又開始嫌棄我了吧。”


    筆友急忙說道:“雪芹,我真的沒有喜新厭舊,我是今生今世來生來世永生永世都會愛你的。”


    女孩冷哼一聲,道:“這句話你肯定也給春萍姐說過不下一百回吧,結果呢,結果怎麽樣?你們男人呐,在山泉水清,出山泉水濁。”


    筆友顯得沮喪,回想起自己曾經說過的混賬話,他就懊惱萬分,道:“我的意思是我很愛她,但她卻百分百的自由,我是要告訴她,即使到了四川,她也不會受到丁點兒的約束。”


    “好了,你這個蠢貨不要再說了。”女孩心中醋意大發,道,“你也給我這樣的自由嗎?”呂希燕突然高興起來,也虧得這個蠢貨說了這句蠢話,才有他們的今天,“筆友,願意我們一塊兒把你的這部大作修改好嗎?”


    “你真的願意嗎?”筆友終於有了興奮的理由,道,“我有個建議,你寫春萍姐,我就寫賈不假,如何?”


    呂希燕站定緊盯著筆友,見他在月光中眉開眼笑,不覺陡然來氣,忍不住就一巴掌拍在他的臉上,怒道:“仼筆友,原來你真的還想著春萍姐在,那你把我置於何地?”


    女孩這一巴掌打得並不重,但是筆友明顯的感受到了她的憤怒,他在心中嘀咕,我真笨,明知道她愛使詐,我怎麽老中她的圈套呢?“雪芹,你沒事吧?”他陪著笑小心翼翼地說道,“你不高興,我回去就把手稿燒了。”


    呂希燕本以為小夥子挨了自己莫名其妙的耳光會發火,卻沒有想到他挨了打還給自己陪著笑,不由得心中升起一股鄙夷的情緒,道:“任筆友,我見過賤人,但是從來沒有見過有你這麽賤的人,你還配是一個男人嗎?”


    筆友看著女孩不屑的目光,微微笑道:“雪芹,那你說怎麽才配做一個男人?”


    呂希燕一時語塞,筆友說道:“正因為我是男人,所以我才要有更多的擔當。你是我的女人,你不在我麵前撒潑發嬌,你能在誰麵前撒潑發嬌呢?我是你的男人,如果連我都不能接受你的小性子,那誰還能接受你的小性子呢?男人,就是要疼自己的女人,寵自己的女人,慣自己的女人。男人就是要把自己的女人當成女王尊敬,當成母親孝敬,當成女兒嗬護。連孔子都說:‘弗愛不親,弗敬不正。’佛說:‘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老子說:‘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這都說明女人是值得我們用生命去愛護的,哪怕她們刁蠻、潑辣、任性、霸道,因為賈寶玉都說過:‘女兒是水做的骨肉。’水是什麽?水是生命之源,她柔弱、嬌美、清爽、通透。”


    呂希燕聽著小夥子的話,開始後悔自己的無理取鬧了,原來筆友不僅是愛著自己,而且還很尊重自己,包容自己。想想一直以來自己對筆友的所作所為,除了輕吟薄怒、花拳繡腿,就是刁蠻任性和蠻不講理。想來也隻有筆友能如此包容自己,寵著自己,自己的父母也未必會容忍自己如此胡來。女兒是水做的骨肉!那自己還如水般清爽通透嗎,還是已經被汙染了?


    “筆友,對不起。”


    筆友看女孩兒楚楚羞羞,笑道:“雪芹,你別這樣說,這是你的本性,我喜歡還來不及哩,哪裏有時間生氣哦。”


    呂希燕輕盈地笑道:“你呀,就是欠揍。”稍停,她又說道,“筆友,我願意和你共同來寫《尷尬浪漫曲》,隻是我沒有你那麽高的水平。”


    小夥子聞聽此言,很謹慎的高興起來,有了前車之鑒,他不敢再肆無忌憚的狂樂。其實他真正的意思是,他們誌同道合,應該是天地和合的一對兒,他的愛跟書中賈不假愛趙春萍那般癡迷,他也希望女孩對自己的愛也跟書中趙春萍愛賈不假那般真切。女孩那般聰慧,她一定明白自己的意思。


    又一輛大卡車劃破夜空從身邊疾馳而過,那嗆人的尾氣被微風吹散無孔不入鑽進人的心肺,呂希燕感覺惡心。看著天空那群星簇擁著圓月,女孩不覺心中有一絲涼意。書中,當賈不假高興時,他總是會情不自禁地抓住趙春萍的手想吻想親想······可是你看筆友,這個家夥高興得在路上蹦蹦跳跳,自顧說些是人都難聽懂的話,仿佛根本就忘了他身邊還有一個人,一個愛著他的女孩的存在。


    “喂,我說大作家,你是不是得意得太過了。”


    筆友方才停下來,嗬嗬笑道:“雪芹,你能跟我合作這本書,我真的很高興。你說有一天這書出版了,作者一欄我們怎麽寫呢?”


    “當然是你的大名了。”


    “《尷尬浪漫曲》的作者:任筆友、呂希燕。”小夥子嘮叨著,道,“不行,太羅嗦了,又沒有詩情畫意,不夠浪漫。既然是我們兩人合作的,這樣吧,我們兩合取一個名字,就叫‘飛燕迎雪’如何?”


    “飛燕迎雪?”女孩沒好氣,道,“誰是飛燕誰又是雪啊?”


    “當然我是飛燕你是飄雪了。”筆友興致高雅,自顧道,“寒風中,鵝毛大雪正鋪天蓋地的隨風飛舞著,一隻雲燕在凜冽的寒風中迎著風雪展翅飛翔著,那遠處,一株梅花含苞待放。啊,好一副‘飛燕迎雪圖’!”


    呂希燕感覺冷,她哭笑不得,道:“你什麽意思嘛,把我比喻成沒有生命的雪花,隨風四處飄散,一點也不穩重。”


    “錯了,雪花也有生命。不過那遠處應該是一朵含苞待放的天山雪蓮才對。”筆友哈哈笑著,道,“你不是飄雪,你就是那朵雪蓮花。我就是那隻雲燕,要衝破飄雪的阻擋,飛到你的身邊去。”


    呂希燕覺得這話還受用,笑道:“筆友,你在雪中飛翔,不怕凍死嗎?‘


    “有你在身邊,雖寒猶暖。”筆友想說的話太多,這會兒他又忘了先前女孩的無理取鬧,他一心可樂,感覺渾身筋骨舒暢,於是橫向展出右手。姑娘見狀,禁不住的臉兒發燒,她想,要是他來摟抱自己,自己該怎麽辦呢?不讓男人得逞吧,心中又確實渴望被如此男人擁抱。那就隨他意吧!萬一他得寸進尺又怎麽辦呢?就在女孩胡思亂想之際,卻見小夥子緩緩伸出的右手突然轉向前方,在空中寫了一個字,道:“雪芹,你看這個‘人’字,它是由男人的一撇和女人的一捺所組成,這個男人啊,要是沒有女人的支撐,很容易摔倒的。”


    原來這個家夥根本就沒有想過要與自己親熱,呂希燕一顆懸著的心平靜了,但很快她又惱火起來,她惱火的是這個家夥根本就沒有正眼看一下自己,獨自以他為中心在那兒鬼話連篇。她也惱火自己竟然淫心頻頻,還幻想著這個男人能給自己情欲的安撫,可是人家卻根本就沒有那個意思。她越想越氣,朦朧中她瞪著筆友,恨他真不是男人,也恨自己太過下賤。不知不覺中,她放緩了腳步,她有點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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