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朦朧,是離愁。


    看蒼穹,又是個雨打秋。


    多少人間事,相守?


    情似水流,夫複回首,難求。


    暮也朦朧,還離愁。


    望星空,月圓星成雙,


    人間孤獨已晚秋。


    心間多少情,衷腸!


    相思夜濃,


    孤燈獨影臥冰床。


    二十元錢買一車的韭菜,本來是夠便宜的了,可是誰都知道,大熱的天,這綠葉菜放一天都得壞。因此,還是有人埋怨筆友買拐了。


    筆友笑笑,他喊來窯上的領班唐幫友,問他們食堂要不要韭菜,可以分一半給他們,就算一元錢一公斤。唐幫友看著可饞的韭菜,想到平時沒時間買菜,於是欣然同意,他差人去食堂拿秤。筆友便將韭菜分成兩堆,唐幫友隨便秤了一堆,二十一公斤。筆友笑道:


    “算二十公斤,給二十元錢得了。來,再給你一個韭菜。”唐幫友高興地付了錢,領著兄弟們將韭菜搬走。


    有人不高興了,是白善,他陰陽怪氣地說道:“阿友,你好偉大哦,拿我們公家的東西去做人情。”


    楊忠祥也不安逸,因為唐幫友一個勁地謝謝筆友,他心中不爽,道:“太不象話了,阿友,下不為例哦。”


    吳芷樂了,道:“不是筆友,我們能白吃這些韭菜嗎?”


    童籌也道:“就是,依我看,這二十元錢就該給我哥,這是他賺的。”


    筆友笑笑,道:“其實,這也得大家的幫助,我們才得白吃不要錢。”


    呂希燕早就瞪大了眼睛,,多數兄弟更是驚喜不已,筆友這家夥真有本事,竟然不花一分錢就買了這麽多的菜,而且人情也做了。有人感歎,這家夥真能行。


    人們將韭菜搬回廚房,筆友對史五來道:“下午的加班飯就蒸包子吧,韭菜炒雞蛋做餡,很好吃。”


    吳芷道:“蒸啥包子哦,菜買的便宜,還是該節約一點。”


    童籌道:“包子沒啥吃頭。”


    白善道:“吃包子還不如吃饃饃。”


    夏流道:“可是沒雞蛋。”


    史五來道:“筆友,你要吃包子,你去給大師傅說吧。”


    筆友看看呂希燕,焉了。自從夢中被呂希燕等三個女孩拋入迷津之中後,筆友便對呂希燕心生恐懼,不敢和她正麵說話,他也不知道自己怕什麽,更不敢說出他為什麽懼怕她,因為他覺得自己在夢中的行為很齷齪,怕被人笑話。


    呂希燕見到筆友的目光時,發現他的眼神充滿了渴望與期待。她知道,象筆友這種人,每天吃饃饃肯定是不習慣。工作累,生活差,他怎麽受得了?她雖然氣惱這家夥吝嗇不給自己借《紅樓夢》看閱,但她卻是心疼他的,知道這家夥過慣了舒適的生活,突然之間每頓吃饃饃喝糊糊,一周才吃一回肉,她擔心他受不了這麽艱苦的生活,說不定哪一天他就從自己的視線內消失了。所以,自己身為大師傅,他生活的滿意就是自己工作合格的表現。潛意識裏,能照顧好筆友的生活,讓他吃高興,玩快樂,已經成了她的首要任務。做包子雖然麻煩,姑娘還是決定順從小夥子的提議,晚飯做包子,並且她已決定,去向表嫂要幾顆雞蛋炒韭菜做餡。


    呂希燕如是想,也是如是做的。窯上大師傅陳燕則不是這麽回事了,身為大師傅,給工人們煮飯,她卻是抱著幫人的思想在工作。飯煮好煮差都一回事,每月工資就那二百元錢,幹嘛要操那個心哩?她常想,管他,隻要他們有吃的就行,也就不管饃饃是否蒸熟與否,菜炒得鹹淡與否,全憑她的心情辦事。窯上一夥十來個人,白天累了一天,滿以為晚上可以吃到可口的飯菜,當人們拿起饃饃才知道,這頓又隻有啃死麵疙瘩了,炒的土豆絲黑麻麻的,吃著還磣口。唐幫華特別惱火,尤其是當他看見筆友拿著三個又白又胖的包子津津有味地吃著時,他便怒火猛串,他使勁將菜碗摔在地上,將饃饃丟得老遠,罵道:


    “煮你媽那逼的飯,大師傅,重新做飯。”他一連叫了三聲,陳燕的房間沒有動靜,他猛地一腳將房門踹開,屋裏空蕩蕩的,哪有陳燕的影子。


    唐幫友見哥哥發火,他看著飯菜,道:“算了,將就吃一頓吧。”


    鄭富成默默地撿起唐幫華摔在地上的碗筷,道:“華哥,今晚就將就吃一頓吧。”


    唐幫華沒有找到陳燕,氣就消了一半,如今又得人勸,也就恢複了平靜,道:“這象啥子話嘛,頓頓如此,也不學學人家食堂,多做些花樣。鄭富成,要不是看在你的麵子上,我早就給她打燃火了。一天不好好做飯,就知道去浪。”


    鄭富成心中明白,自從表妹認識了有道磚廠的汪遠平後,她的魂兒就飛到他那兒去了。他記得很清楚,每天晚上這個時候,表妹準會失蹤,不用說,她是找汪遠平去了。他傷心過,畢竟,表妹是他的初戀,是他的真愛,但他又不願意讓表妹發現自己的痛苦,因為他發現表妹跟汪遠平在一起很開心,這也是他僅有的一點欣慰。他不願意讓表妹知道自己的痛苦,因為表妹那受傷的心靈是再也經不起任何折磨的。他記得筆友曾經說過的一句話:“愛一個人,不一定要得到她,隻要她開心快樂幸福就好。”是啊,隻要你過得比我好,什麽痛苦我都承受得了。鄭富成心中的痛苦,被他祝福表妹的信念給淹沒了。


    陳燕不知道自己這是第幾次跟汪遠平在夜幕下相會了,每次相會,汪遠平總是帶著他那支心愛的竹笛,在青青的麥苗兒中,為他所愛的人兒或吹一曲《九白九十九朵玫瑰》,或吹一曲《愛到發燙》。每當此時,陳燕總是靠在他的肩上微閉著雙眼,恰似酣然如夢。在微弱的星光下,汪遠平發現,姑娘嬌媚的臉蛋上,一雙水靈靈地大眼中噙這瑩瑩淚花,每當此時,他總是難以控製自己的愛,但更多的是憐惜。於是,他會輕輕地吻幹姑娘的淚花,輕輕地摟著她,伴她到月落到星稀······


    “爸爸,我要吃肉,我要吃肉。”


    彬彬與丁丁兄弟倆看著桌子中央的一個破碗中的丁點兒泡酸菜,推開麵前的大米飯,異口同聲道:“我們都好久好久沒有吃肉了,媽媽說她癆得很,每天晚上都睡不著覺。”


    楊忠祥看著妻子焦黃的臉,原本並不漂亮的她顯得更醜了。他心中很不是滋味,對孩子道:“乖,爸爸明天就去買肉。”


    彬彬嘟噥道:“你都說了好多回買肉了,卻一回都沒有買回來。”


    丁丁道:“哥哥,爸爸這回說道是真的。”


    彬彬突然火起,他用筷頭指著弟弟地鼻尖道:“都是你小野物害得我們沒有肉吃。”


    丁丁莫名其妙,道:“我又沒做什麽錯事。”


    彬彬叫道:“媽媽如果不生你,我們就不會給兩千多元的罰款,我們就會有好多的肉吃。”


    丁丁小眼睛閃動著淚花,他哽咽道:“爸爸媽媽,哥哥沒得肉吃,是不是我的錯?”


    母親摟著這個才四歲的超生兒子,搖著頭,兒子的話刺痛了她的心。楊忠祥猛地一把掌拍在桌子上,對彬彬吼道:“你狗啃的給老子吃飯。”


    彬彬說實話反而被爸爸吼罵,他感覺很委屈,小眼睛眨眨,幼稚的臉上掛上了兩串明珠淚兒。他嘀咕道:“有本事生我們,卻沒本事給我們買肉吃,這算啥子爸爸嘛。”


    楊忠祥正欲撚菜的筷子縮了回來,他曝眼瞪著大兒子,突然丟下筷子照準彬彬的小臉就是一巴掌摑了過去,“啪”地一聲脆響伴著“哇”地一聲彬彬痛哭了起來。他的小臉被打腫了半邊,也驚得小手弄翻了飯碗,桌上登時一片狼藉。丁丁躲在母親的懷裏也被眼前的情景嚇哭了。妻子哄著弟弟,又安慰哥哥,她含淚的眼睛飄散著斐暗的光芒,對著丈夫道:“孩子又沒錯,你打孩子幹啥子?”


    唉!楊忠祥長歎一聲,後悔史他從夢中醒來,同床的吳芷仍然袒胸露乳地睡的很香。他披衣下床,給吳芷蓋好被子,然後輕手輕腳地出了門。


    天空,月落星稀,已經是黎明了。初夏,xj的早晨還是有些凍,昨夜又降霜了,踩在凍土上,腳下會傳來“吱吱”地脆裂聲響。楊忠祥作了一番深呼吸,頭腦清醒了許多,剛才夢中的情形,正是他的真實家事。僅僅因為郎中郎許諾他們今年能掙上一千元錢,他才和吳芷背井離鄉到了萬裏之外的邊疆打工。現在,家鄉該插小苗秧了吧!雙搶季節快到了吧!雖然明知道此時此地的操心是多餘的,但他還是擔心妻子一人又是地裏又是家裏,還要照顧兩個孩子,根本就忙不過來。雖然自己並不愛她,但畢竟是十年的夫妻了,又有了一對兒子,前兩年打工沒有掙上錢,回家妻子依然對自己很好,他還是感念妻子的。如今自己能幫妻子唯一的辦法,就是想辦法多給家裏寄點錢回去。可是,工作不到一月,工資不能發,能有什麽辦法到哪兒去弄錢呢?他心煩意亂,漫無目的在林間遊蕩著,一雙大眼也四處閃爍不定。他不是在尋找什麽,而是林子裏出奇的靜謐令他心恢意冷。


    突然,他看見一個人影慢慢地走了過來,是一個女人,有點兒像截坯子的湖南女子銀富香。沒錯,這個矮而胖的女子就是銀富香,去年他就認識了她,這個女人雖然矮而胖,卻也有幾分姿色,特別是她穿起這件紅色的衣服時,顯得特別的性感。楊忠祥突然有一種微妙的衝動,這該是一個絕好的時機吧,能讓她來解決一下問題,該有多好啊!不過,他還是很理智地控製住了自己的衝動,雖然這個女子不是什麽好東西,但他在乎辛吾能,這是一個可憐的人,自己的妻子多次跟別的男人有過曖昧,他卻一點兒也不知道,還把她愛得死去活來,真是天下最沒出息的男人。


    這時,銀富香也看見了楊忠祥,她嫣然笑道:“阿祥,你在這做啥子嘛?”


    楊忠祥的魂兒都被她給笑飛了,他反問道:“你又來做啥子嘛?”


    “我睡不著,”銀富香道,“出來散散步,”


    “看來我們是同病相憐了。”楊忠祥笑道,“你突然不見了,就不怕阿能緊張你嗎?”


    “他?”銀富香不屑的冷笑道,“他一輩子都跟火燒蔥一般,沒什麽好緊張的。”


    昔為倡家女,今為蕩子婦;蕩子行不歸,空床難獨守。女子眼睛紅紅的,像是燃燒著火,漂亮的臉蛋紅紅的,似是激動,似是害羞,反正楊忠祥越看越覺醉人。他輕聲道:“阿香,你好漂亮哦!我老婆能趕上你一半就好了。”


    “你老婆很醜嗎?”


    “不僅醜,而且還老,她都不及你的十分之一美。”


    “你不愛她?”


    “老實說,是討厭她。”


    “那,為什麽不離婚?”


    “還沒有找到合適的。”


    “怎樣才算合適的?”


    楊忠祥盯著女人高高隆起的胸脯,有點兒心猿意馬,道:“比如你這樣的。”


    銀富香的臉兒再次變紅了,她無限嫵媚地看看這個強壯的男人,轉身走了,並留下了無限嬌柔的聲音道:“回吧,史五來在叫上班了。”


    “哦。”


    楊忠祥心中竊喜,有門了。看著女人離去,他臉上露出了詭異的笑容。此時,他早已把夢中的情景忘到九霄雲外去了,一門心思地想著女人前凸後翹的身體,想著自己有朝一日能把女人拿下,供自己淫樂。東邊天際亮了起來,他感覺心中亮堂了起來,他突然間明白了自己人生奮鬥的目標,就是擁有銀富香。今年不枉此行,他心中盤算,得好好合計合計,怎樣才能如願以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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