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的英才府選才大典在五月五日隆重舉行,又圓滿結束了。


    登上英才榜的三十位青年才俊在五月六日巳時,身著華服,腳跨駿馬,頭戴鮮花紅冠,由英才府侍衛開道,浩浩蕩蕩地在長安城中央街上遊行到酉時方才散去。


    無數長安百姓魚貫湧入中央街,夾道歡呼,整個中央街熱鬧非凡,又是一天普天同慶的盛況。


    百裏牧雲以天順府的名義登上英才榜榜首,在英才府獎賞之外,自然還收到天順府府主盧如風親自頒發的巨額獎賞。


    其實沒有人知道,英才府和天順府獎勵的那些讓無數人眼紅豔羨的功法、神兵,對百裏牧雲來說,都不過是最不起眼的東西。


    他身上隨手挑出一件自己鑄造的靈器,都是聖階靈器,而且使用的都是東海仙島的珍貴材料。


    這些靈器拿出來,足以媲美任何一件神器和上古聖器之下的靈器,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畢竟,三百六十五年苦修出來的道行,在人間界來說,人皇之下幾乎無敵了。


    府主盧如風又以慶祝的名義在天順府舉辦了兩場宴會,全府上下因為前段時間的繡花盜案和梅花案搞得焦頭爛額、疲憊不堪,正好借著這兩場宴會一醉方休,就連盧如風都破例兩天沒有上朝,此事暫且不表。


    大周永隆二十一年,五月初八,卯時。


    天未亮,黎明將至,遙遠的東方天邊剛剛冒出一絲魚肚白。


    海州城,南城主街,兩旁的商鋪陸續有人打開了店門。


    做迎來送往生意的老板們總是比普通人家要勤快許多。


    五月海州的清晨,天氣還透著寒意。


    街道兩旁的樹上也掛著冰晶一般的寒霜。


    雨潤浴場的朱老板每當這個時辰都已經早早燒好一池幹淨的熱水,整理好一排排幹淨的浴巾,鋪好一塊塊幹淨的墊子,然後裹著厚厚的貂皮大衣去打開浴場的大門。


    而每當雨潤浴場大門打開的時候,門外已經站滿了等待泡湯的人群。


    今天卻是例外。


    當朱老板滿心歡喜地打開浴場大門時,門外隻零星地站著七八個人。


    這七八個人三三兩兩的圍在一起,交頭接耳。


    當看到大門打開,便都嬉笑著衝進門裏,熟練的找到更衣室,脫光身上的衣服,直接衝進滾燙的熱水池中。


    “喔……”幾個人躺在熱水池邊沿,嘴裏發出難以名狀的粗喘聲。


    “幾位老板,今天的水溫還好嗎?”朱老板一如既往的熱情招呼道。


    “舒爽至極。”一個麵帶稚氣的青年笑道。


    “幾位老板如果有何需求,隨時吩咐。”朱老板說完,出了浴室。


    眾人靠著池邊的軟枕,泡了半天,身上倦意全無,渾身舒爽。


    “小川,沒想到海州城中有這等愜意的場所。”那青年旁邊,另一個渾身健碩,樣貌俊美的青年笑道。


    “海州城一直都有,隻是你沒來體驗過罷了。”崇小川笑道。


    “阿彌陀佛,和尚也沒有體驗過。”旁邊一個和尚說道。


    “你這酒肉和尚沒有泡過澡堂,我不信,打死我也不信。”崇小川笑道。


    “澡堂和尚泡得多了,但海州城的澡堂和尚還沒有泡過。”了然和尚說道。


    “大和尚脫光了來泡澡堂,我還是頭一次見。”偌大的澡堂,陸陸續續又進來幾波人,在不遠處,幾個中年漢子圍在一起閑聊,聽到了然和尚的話,其中一個黃臉漢子笑道。


    “和尚泡澡也是脫光的。”了然和尚說道。


    “原來和尚也是這麽幹淨白胖的。”旁邊的中年漢子也笑道。


    “佛曰無他相、無我相、無眾生相。大家都一樣,這不過是一副臭皮囊而已。”了然和尚從池子裏站起身,淡然說道。


    全然沒有發現那幾個中年漢子瞪大了眼睛盯著他的身體。


    “好壯實!”一個漢子咽了一下口水,說道。


    “和尚,你下來,泡澡你站起來泡什麽?”崇小川在和尚後麵笑道。


    了然和尚重新躺下,閉上眼繼續泡澡,不再言語。


    “唉唉唉,大小姐,這是男浴室,不能進,不能進…”突然,門外傳來朱老板急促的聲音。


    “老板你讓開,我進去找人的。”一個清脆悅耳的聲音響起。


    浴池裏的人們剛睜開眼,隻見一個身穿淡黃色錦衣的少女衝了進來。


    “啊!啊!”幾個中年漢子叫起來,喊道,“快出去,快出去。”


    那少女咯咯笑道,“幾個大老爺們還怕人看。”


    “你進來男浴室做甚?”一個中年漢子披上浴巾,問道。


    “我找人。”少女說道。


    “你找誰?”那人問道。


    少女透亮的雙眸在池子上轉了一圈,然後把目光定在崇小川旁邊那俊朗青年身上,眼神有些驚訝,嘴裏喃喃說道,“是你?”


    百裏牧雲看著那少女,笑道,“你進來找我?”


    “呸,我才不是找你。”少女突然臉色一紅,嬌嗔道。


    “那你找誰?”百裏牧雲笑道。


    少女伸出玉手,指了指旁邊的一個瘦高青年,說道,“找他。”


    那青年瞪著眼睛,驚道,“你找我幹嘛?”


    “你這賊人,偷了我表姐的寶珠,還不認罪?”少女怒道。


    “誰偷你表姐的寶珠?你表姐又是誰?”那人也怒道。


    “是我。”突然,一個冷峻的聲音從外麵傳來,接著一個身穿青綠色華服的少女走進來,麵上眉頭微皺,冷若冰霜。


    “是她!”崇小川看到那少女,驚得急忙轉過臉,對百裏牧雲顫巍巍的低聲說道,“小心被她看到。”


    百裏牧雲早認出來的人,正是一年多之前把他囚禁城主府又全海州通緝的海州府主之女上官飛燕。


    上官飛燕比一年前又長高了些許,無論身材還是樣貌,都成熟了許多。


    “偷我寶珠,你可知死罪?”上官飛燕盯著那人冷冷說道。


    “你有何證據說我偷的?”那人猛地站起來怒道。


    “呀!”淡黃色錦衣的少女羞得扭過頭。


    上官飛燕麵無表情,說道,“我說是你就是你,你要是承認,這一屋子人沒事。你要是不承認,等我找到寶珠,這一屋子人都得陪葬。”


    咦!其他人聽到這話,渾身發麻,脊背發涼。


    朱老板急忙走進來,對上官飛燕說道,“這位大小姐,有事好商量,有事好商量。”


    “老板,你可知道我是誰?”上官飛燕問道。


    “大小姐您是?”朱老板並不認識城主府的大小姐,但也看得出上官飛燕來頭不小,便小心翼翼的問道。


    “我姓上官!”上官飛燕冷冷說道。


    此話一出,朱老板和池子裏的其他人都猛然一抖。


    在海州,上官這個姓,就是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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