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曰:法網恢恢疏不漏,天理昭昭報應爽。天道輪回窮不盡,小人得誌莫張狂。老槍專打出頭鳥,老獵專治中山狼。善惡到頭終有報,人間正道是滄桑。


    話說百裏牧雲本想學著崇小川到梅花山莊買賣消息,誰知一碗酒下肚,便醉的不省人事,等到醒了酒回到街上,百無聊賴之際卻遇到一個臭老道暗害一個老叫花,百裏牧雲本能的跑過去救了老叫花一命。


    這也正應了那句冥冥中自有安排的大道天理。


    雖然百裏牧雲用一顆仙果救活了老叫花子,但臭老道一把短刀幾乎穿透老叫花子的胸膛,對老叫花子來說,不盡快修複心脈傷勢,等仙果藥效過去,也必然命不長久。


    百裏牧雲攙著老叫花子出了巷子,在街上的路燈下才看清他的真實麵容。


    花白的長發胡亂的紮著,花白的長須垂到胸前,身上一件淡灰色的薄衫,袖口已破爛不堪,下身穿著黑色的短皮褲,腳上穿著棉鞋,臉色雖然蒼白,但並不顯老,印堂飽滿,太陽穴微突,眉宇間正氣凜然。


    “前輩,西城龍王廟怎麽走?”百裏牧雲問道。


    “你先把我放在這邊,你到那邊的客棧雇一輛馬車過來。”老叫花子說道。


    百裏牧雲扶著老叫花子坐到路旁的一個石凳上,然後快步跑到不遠處的客棧,不多時就趕著一輛馬車來到老叫花子麵前,又把老叫花子扶上馬車。


    老叫花子在馬車上指著方向,百裏牧雲駕著馬車,朝著西城方向狂奔。


    西城龍王廟,在東海郡城的最西邊,是一排破舊小院後麵的一座破舊廟宇。


    百裏牧雲剛剛停下馬車,不知從什麽地方竄出三個衣衫襤褸的小叫花子,眼神凶狠的盯著馬車上的百裏牧雲。


    百裏牧雲看了看三個小叫花子,說道,“看什麽看,快點過來幫忙。”說著掀開馬車的車簾,老叫花子探出腦袋。


    那三個小叫花子正要發怒,看到車裏探出頭來的老叫花子,又驚又慌,忙撲通跪在地上,磕頭如搗蒜的叫道,“恭迎大彩頭,恭迎大彩頭。”


    “嗯,起來吧。”老叫花子裝腔作勢,淡然說道。


    百裏牧雲在旁邊說道,“你們別磕了,快點扶前輩進去。”


    三個小叫花子抬起頭,一臉疑惑。


    “前輩受傷了。”百裏牧雲說道。


    三個小叫花子才騰得站起來,衝到馬車上把老叫花子架起來,抬到龍王廟裏。


    龍王廟的前院破爛不堪,斷壁殘垣,但轉入後院,卻是一間富麗堂皇的三層小樓,一樓大堂裏燈火通明,十幾個衣衫襤褸的叫花子正走來走去。


    “快點出來恭迎大彩頭。”走在前頭的小叫花子大聲喊著。


    呼啦啦,一樓大堂裏的十幾人箭一般的衝了出來。


    當眾人看到被小叫花子架著的老叫花子時,齊刷刷跪倒,大聲喊道,“恭迎大彩頭,恭迎大彩頭。”


    等眾人磕了三個頭,老叫花子才說道,“都起來,把你們堂主喊出來。”


    “大彩頭,我就是東海郡的堂主。”領頭的中年叫花子說道。


    “你親自帶我進密室。”老叫花子說道。


    “是。”堂主站起身朝裏走,其他叫花子依舊跪著,那兩個小叫花子依舊架著老叫花子,跟在堂主的身後。


    “小夥子,你也跟著一起來。”老叫花子轉過頭,對百裏牧雲說道。


    “是,前輩。”百裏牧雲快步跟上。


    堂主在前帶路,繞過一道走廊,進了一個幽暗的房間,兩個小叫花子把老叫花子放到床上躺好後,便畢恭畢敬的退了出去。


    “大彩頭,您這是怎麽了?”堂主跪在床上,滿臉恭敬的問道。


    “一時大意,不小心著了道,被小人暗算了。”老叫花子說道。


    “誰敢暗算我們乞幫大彩頭?活得不耐煩了!”堂主怒道。


    “你們對付不了的,你即刻派人前往海州城,讓海州舵的舵主來見我。”老叫花子說著,給堂主遞過一根炫彩的細絲帶。


    “是,遵命。”堂主恭敬的接過細絲帶,退了出去。


    “吩咐下去,海州舵主到來之前,任何人不得進來。”老叫花子又說道。


    “是。”堂主出了門,順手把門關上。


    “前輩,我已經把你送到地方了,您好好養傷,我回去了。”百裏牧雲說道。


    “小夥子,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老叫花子不知為何,氣色恢複了不說,除了身上還插著那把短刀,其他也看不出有什麽異樣。


    “我叫百裏牧雲。”百裏牧雲說道。


    “百裏牧雲?你是這東海郡城的人嗎?”老叫花子問道,“我不記得東海郡城有姓百裏的勢力啊。”


    “晚輩的確不是東海郡城的人,我來自東海之濱。”百裏牧雲說道。


    “東海之濱,百裏牧雲…難道你是百裏寨的人?”老叫花子問道。


    “前輩知道百裏寨?”百裏牧雲驚道。


    “最近東海郡城主府關押了一批人,就是東海之濱百裏寨的,罪名是妖言惑眾。”老叫花子說道,“你來自東海之濱,又姓百裏,你是怎麽躲過城主府的搜捕的?”


    “城主府根本就是欲加之罪。”百裏牧雲怒道,“我們百裏寨都是純樸鄉民,去哪裏妖言惑眾。”


    “說是因為什麽仙果。”老叫花子說道,“東海之濱哪有什麽仙果,應該是哪個煉丹師煉製的丹藥吧。”


    “仙果是真,妖言惑眾是假,是城主府有不可告人的陰謀,才把百裏寨的人都關押起來。”百裏牧雲說道。


    “仙果有真?”老叫花子驚道,“怎麽說?”


    “前輩,您能否告知晚輩您是誰?”百裏牧雲突然問道。


    “你也看到了,我是一個老叫花子,乞幫大彩頭。”老叫花子說道。


    “我是說真實身份。”百裏牧雲說道。


    “你在巷子外都聽到了?”老叫花子反問道。


    “嗯。”百裏牧雲點了點頭。


    “好吧,既然你都聽到了,我也沒必要瞞著你。”老叫花子說道,“我真實身份是大周皇朝天順府巡查司的大司理歐陽海。”


    “天順府?”百裏牧雲還沒聽過大周皇朝天順府,不由得疑惑。


    “大周皇朝有六府六部,旨在輔佐皇主治理大周。”歐陽海說道,“天順府主要職責是監察九州。”


    “原來如此,難怪前輩說你是官,那個臭老道是賊。”百裏牧雲說道。


    “那老道不僅是賊,還是一個非常危險的人物。”歐陽海說道,“我花了三個月時間才追查到他的蹤跡,本以為這次能把他拿下,沒想到功虧一簣,自己還差點送了命。”


    “前輩,恕我直言,從我聽到你們的對話猜測,您和那個臭老道似乎挺熟悉的,你對他好像也並非勢不兩立的感覺。否則他也不可能這麽容易偷襲得手。”百裏牧雲說道,“您和那個臭老道是什麽關係?”


    歐陽海看著百裏牧雲,淩厲的眼神中帶著一絲驚訝,這絲驚訝隻是轉瞬即逝,便轉成一絲微笑,說道,“小夥子,不簡單。我和那個臭老道不僅是熟悉,而是非常熟悉,他是我的師兄。”


    “師兄?”百裏牧雲驚道。


    “對,隻不過我們兩個出師之後選擇了勢不兩立的道路。”歐陽海說道,“但我沒想到,他居然真會對我下死手。”


    “知人知麵不知心,何況前輩你和他是勢不兩立的人。”百裏牧雲說道,“他現在對你動了手,恐怕以後更是有恃無恐了。”


    “江湖險惡,天順府如今也壓不住這些人了。”歐陽海說道,“我看你也是修道之人,師從何門?”


    “無師無門,家族裏祖傳的低品道法。”百裏牧雲說道。


    “你今年多大?”歐陽海又問道。


    “過了年剛好十六。”百裏牧雲說道。


    “十六歲,法相境,確實比那些頂級勢力培養出來的弟子差了些。”歐陽海說道,“你可有興趣入我乞幫?”


    “入乞幫?”百裏牧雲一愣。


    “我見你慧根不錯,若是入我乞幫,我可傳你高階道法。”歐陽海說道,“你若不願,也不強求。”


    “前輩,實不相瞞,晚輩剛剛接觸修道,根基淺薄,連家傳低品道法還沒有參透,不敢貪多。前輩的好意我心領了。”百裏牧雲婉拒了歐陽海,在他心裏,救下歐陽海,送來龍王廟都不過本能反應。而且歐陽海又是身兼官門和乞幫之人,自己對乞幫一無所知,不敢貿然答應。


    “嗯。”歐陽海點點頭,說道,“不入乞幫也罷,你對我救命之恩,乞幫欠你一個大人情,你收下這個,將來憑此物可讓乞幫為你做一件事。隻要不違背大周律法,江湖道義,乞幫必鼎力相助。”說著,交給百裏牧雲一塊刻著“乞”字的鐵牌。


    “多謝前輩。”百裏牧雲沒有拒絕,直接收下那鐵牌。


    “嗯,將來如果你還想入乞幫的話,持此牌到任一個乞幫的地盤都可以。”歐陽海補充道,“現在時間不早了,你去那邊休息一晚,明天再回去吧!”


    歐陽海躺著的木床對麵,有另外一張木床,百裏牧雲二話沒說,便走到那床上躺下。


    這些天接二連三遇到的事情都是自己始料未及的,而真正自己關心的百裏寨問題卻又苦於沒有辦法去解決。


    百裏牧雲雙手抱著腦袋躺在床上,睜著雙眼看著天花板,思緒在腦海裏縈繞,仔細回想自己遇到的這麽多事情,都是在過了這個新年步入十六歲之後開始的。


    修道,本是自己夢寐以求的事,但自己真正開始修道之後,卻發生了許多完全脫離修道這一層麵的事情。


    之前在躲避海州城主府追捕的時候,百裏牧雲一度認為是自己獨闖妖獸山脈才導致後麵的事情,但如今回想起來,假若當初自己沒有去闖妖獸山脈,東海郡城主府依然也會因為仙果的事情,關押整個百裏寨,而且甚至連他自己如今也可能被困在天牢裏無法自拔。


    如果真是這樣,整個百裏寨的命運就完全被東海郡城主府所支配了。


    想到這,百裏牧雲突然慶幸自己當初獨闖妖獸山脈了。


    “難道這就是了然大師所說的因果和緣法?”百裏牧雲腦海裏突然想起了然和尚所說的大乘佛法裏麵的東西,“偶遇崇小川,偶遇公主,偶遇了然大師,如今又偶遇歐陽海,這些人都是在我之前從來沒有想過會遇到的人。”


    想到了然和尚,曾經那些在了然和尚嘴裏侃侃而談的大乘佛法就像一串串文字出現在自己的識海中,清晰可見。


    百裏牧雲整個人在識海中興奮起來,佛法裏麵的內容源源不斷的朝著自己的識海中猛灌,無法控製。


    躺在床上的百裏牧雲進入一種奇妙的狀態,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沉睡一樣,而識海中的百裏牧雲卻被一層層的佛法包裹,幾乎是懸浮在識海之中。


    歐陽海此時盤膝坐在床上,閉目養神,運轉神識,巡視自己的身體和神魂。


    前胸被短刀刺入,導致氣血外泄,傷及心脈又導致神魂受損,如果不是被及時護住了心脈,他這幾十年的道行就真的沒了。


    “那小子到底是用了什麽東西護住了我的心脈?”歐陽海巡視完自己的身體,才猛然驚道,“這個致命傷連我都無法救治,他到底怎麽做到的?”


    想到這,歐陽海睜開眼,看著對麵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百裏牧雲,心中的疑惑越發加重了。


    兩人就這樣在各自的床上,身體一動不動,識海中的思緒卻沸騰翻滾,百裏牧雲是對佛法突然產生濃厚的興趣,而歐陽海是對百裏牧雲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這小子雖然道行不深,但秉性和根骨都不錯,可惜不願入我乞幫。”歐陽海心中暗歎,“或許是因為他現在心思都在百裏寨的事情上,如果我能幫他解決這個問題,會不會有可能把他招入乞幫,哪怕不入乞幫,進入天順府巡查司也不錯。”


    百裏牧雲可能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無意間的舉動,卻讓自己的人生軌跡劃向另一個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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