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曰:良辰美景舊時同,物是人非難相逢。天地玄黃悟大道,不知身在何境中。參透紅塵天機變,一壺濁酒喜相逢。


    話表百裏牧雲和崇小川自東海郡與了然和尚分別之後,快馬揚鞭,從東海郡趕往東海之濱。


    大周皇朝永隆二十年二月初三,正午,豔陽高照。


    百裏牧雲和崇小川騎著高頭駿馬下了山丘,直奔東海之濱的小鎮。


    小鎮一如既往的祥和安靜,人們在窄小的青石板街道上笑顏如花的逛著。


    百裏牧雲和崇小川騎著馬也漫步在青石板街道上,四周的一切都是如此的熟悉,百裏牧雲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氣。


    “回來的感覺真好。”百裏牧雲歎道。


    “你們的小鎮子還真不錯,安靜祥和,大家的臉上都洋溢著笑容。”崇小川說道。


    “嗯,鎮子裏的百姓都很和睦,大家鄰裏之間都是互幫互助。”百裏牧雲有些自豪的說道。


    “這才是真正老百姓該過的生活。”崇小川笑道。


    兩人騎馬慢行,有說有笑,不知不覺已經來到杏林堂外。


    “這家杏林堂是鎮子上唯一的醫館,林掌櫃懸壺濟世三十年,救人無數,是鎮子的活菩薩。”百裏牧雲勒馬駐足,看著門庭若市的杏林堂,喃喃說道。


    “如此積善行德之人,在修道者的世界確實不常見啊。”崇小川歎道。


    兩人正閑談著,杏林堂中走出幾個中年,為首的那人正是當初百裏牧雲贈送仙果的老張。


    那老張神情淒然,從杏林堂走到大街上不經意的抬頭,看到了坐在馬背上的百裏牧雲。


    老張急忙揉了揉眼睛,再抬頭看,百裏牧雲那古銅色俊朗的麵龐依然出現在自己眼前。


    “不是做夢。”老張驚道,然後快步走向百裏牧雲。


    “大哥,你往哪去?”後麵的幾個中年漢子大喊道,等眾人看到馬背上的百裏牧雲,也都又驚又喜,跟著老張跑了過來。


    “百裏寨的小夥子,百裏寨的小夥子。”老張不知道牧雲的名字,但知道他來自百裏寨,來到百裏牧雲的馬旁,大聲喊道。


    “大叔,你找我?”百裏牧雲也認得老張,回應道。


    “你可出現了。”老張喜不勝收,激動的說道,“你…你還有仙果嗎?”


    “仙果?早沒了啊。”百裏牧雲說道,“大叔你還需要仙果做什麽?老爺子那天不是說不用了嗎?”


    “老爺子雖然說不要,但是我們作為兒子的,怎麽能眼睜睜的看著老爺子撒手人寰,小夥子你就再給我們幾顆吧。等過兩天東海郡的人從仙島采回來,我再還你。”老張說道。


    “大叔,我真沒有了。”百裏牧雲說道,“還有東海郡的什麽人要去什麽仙島采回來?”


    “小夥子你不知道?”老張疑惑的看著百裏牧雲,說道,“你們百裏寨年初從仙島采回來仙果的消息傳到東海郡,東海城城主又派人和百裏寨的人一起出海去仙島采仙果了啊。”


    “什麽時候的事?”百裏牧雲驚道。


    “好像是七天前吧。”老張摸著下巴說道,“我也隻是聽說,自從你當時給了老爺子一顆仙果,老爺子生龍活虎般過了六天,第七天狀態就不太好了,我們廢了九牛二虎之力,花費了五萬上等靈晶才又買了四顆,現在眼看老爺子的期限又到了,鎮子上已經再也買不到仙果了,哪怕五萬一顆都買不到。”


    “五萬一顆!”百裏牧雲大吃一驚,當初一千一顆都覺得很貴了,沒想到現在已經被抬高到五萬一顆。


    “大部分市麵上流通的仙果都被東海城主府高價收購了,連杏林堂的存貨也被買走。”老張歎道,“如果他們再不從仙島采回來,我家老爺子可就…”說著,老張幾乎要哭了起來。


    “大叔,這仙果又不是長生不老的仙藥,一顆不過能續七天而已。”百裏牧雲說道,“晚輩說句不中聽的,老爺子當初自己也說了,人生在世已無遺憾,大叔你們何必為了那幾天的續命,耗費巨資呢?”


    “小夥子,老爺子一生為了我們張家勞心勞力,張家能有現在都是老爺子一手創造的,我們哪怕是傾家蕩產也願意讓老爺子多活幾天。”老張激動的說道,“你要是還有仙果,就五萬一顆賣給我,沒有就不要在這說風涼話了。”


    百裏牧雲一臉無奈,隻好說道,“大叔,十分抱歉,我真的沒有了。”


    “大哥,他們百裏寨的人知道哪裏采仙果,怎麽可能沒有存貨,這小子無非是想抬價而已。”老張旁邊的中年漢子說道,“咱們又不急著這一天,等明天說不定東海郡的人就回來了,到時候必然也會在鎮子裏售賣一點,我們再買也不遲。”


    “對啊,大哥,我們等等就是了。”另外一個中年漢子說道。


    “小夥子,聽到沒有,明天東海郡的人回來,你手上的仙果就不值錢了。”老張說道,“難不成你還敢和東海郡城主府的人搶生意?”


    “大叔,不管你們信不信,我真沒了。”百裏牧雲說道,“我還有事,先走了。”此時的百裏牧雲心中確實有很多疑惑,東海郡的人和百裏寨的人去仙島采仙果是什麽情況?


    百裏牧雲心急如焚,快馬揚鞭,直朝百裏寨奔去,崇小川騎著馬緊隨其後。


    到了百裏寨的外麵,寨門緊閉,大中午的卻不像往常一樣能夠看到嫋嫋炊煙,也聽不到雞鳴狗吠,而寨門的塔樓上,也沒有了看守寨門的人。


    “怎麽回事?”百裏牧雲心中惴惴不安,百裏寨坐落此地數百年,從來沒有如此毫無生機過。


    “迅哥兒,開門。”百裏牧雲坐在馬背上,抬頭看著寨門塔樓,大聲喊道,“迅哥兒,開門。”


    喊了幾聲,沒有人回應,百裏牧雲又喊道,“淩哥兒,淩哥兒,開門。”


    依舊沒人回應。


    “怎麽回事?”崇小川騎到百裏牧雲旁邊,問道。


    “不知道。”百裏牧雲搖了搖頭,說道,“寨子裏沒人。”


    “寨門好像沒關。”崇小川指了指寨子的鐵門,說道。


    百裏牧雲這才仔細一看,兩扇鐵門之間果然露出一大塊空白。


    一股不祥的感覺直衝百裏牧雲的腦海。


    百裏牧雲翻身下馬,跑到寨門前用力一推,兩扇鐵門豁然打開。


    寨子裏靜悄悄的,沒有人影,甚至連往常在寨子裏亂跑的雞鴨也沒有了蹤跡。


    百裏牧雲順著寨子裏的路一直狂奔,邊跑邊瘋狂大喊,“爺爺,爹,娘,你們在哪裏?”


    幾百人的寨子空空蕩蕩,隻有百裏牧雲的叫聲在林子裏回蕩。


    百裏牧雲一口氣跑到自己家裏,推開房門,裏麵的擺設都和平時一樣,甚至桌子上還擺著碗筷,但碗裏的飯菜已經被凍的生硬。


    “爹,娘。”百裏牧雲衝進裏屋,廂房和後院,不停的大喊,但都毫無回應。


    百裏牧雲跑出房門,又朝著百裏長風的院子跑去,百裏長風的家裏也同樣人去樓空。


    百裏牧雲又跑到祠堂,沒人。


    跑到三叔百裏晶的家裏,沒人。


    百裏明的家裏,同樣沒人。


    不安和恐懼一直壓迫著百裏牧雲的神經,一向喧鬧的百裏寨如今空無一人,毫無生機,這中間到底經曆了什麽?


    百裏牧雲不知道跑了多久,幾乎把整個百裏寨跑了一遍,最後癱軟的跪倒在路上,嘴裏還在叫道,“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會這樣?”


    崇小川一直騎馬跟著,此時翻身下馬,來到百裏牧雲旁邊,說道,“會不會是和東海郡的人一起去了什麽仙島?”


    百裏牧雲抬起頭,雙眼通紅,搖了搖頭,說道,“百裏寨有好幾百人,不可能都去仙島,那地方遠在東海深處,危險重重。”


    “難道真有什麽仙島和仙果?”崇小川問道。


    “其實也不算什麽仙果,隻不過是島上吸收了天地精華而生的果子,吃一顆能延壽七天。”百裏牧雲說道,“之前在東海之濱,這果子都快無人問津了,今年被我吹噓了一番,才有了行情。真沒想到現在卻成了禍端,早知道我就不為了一千靈晶,而把仙果的真正效用說出來了。都怪我,都怪我。”


    “你又不是大羅金仙能夠未卜先知,現在的結果也不是你想要的,不必自責。”崇小川勸道。


    “大羅金仙。”百裏牧雲聽到這詞,心裏一緊,若不是今年他在仙島遇到師尊,也不會知道仙果的效用,不知道效用也就不可能把仙果賣到一千靈晶一顆,現在市麵上也不會把仙果炒到五萬一顆。如果沒有遇到師尊,也不會被賜靈珠子神魂,也就不會這麽快修成九重素心經,更不會修行劍法三十六式,然後去妖獸山脈。不去妖獸山脈,就不會有這些天的生死體驗。


    想到這裏,百裏牧雲心中怒道,“大羅金仙,都怪你這個臭屁大羅金仙。”


    轟!突然,神魂一陣震動。


    “辱罵師尊,大不敬,罰鞭打三十神魂。”一道威嚴的聲音在腦海裏響起。


    接著,啪!啪!啪!


    神魂像是被雷擊一般!


    百裏牧雲雙眼一翻,直接倒地抽搐起來。


    “牧雲,牧雲,你怎麽了?”崇小川急忙問道。


    但此時的百裏牧雲就像犯了羊癲瘋一般,雙眼翻白,口吐白沫,身子不停的抽搐。


    崇小川在旁邊手足無措,隻能大聲喊著,“牧雲,牧雲。”


    過了片刻,百裏牧雲的神魂在受到三十道雷擊之後,才安靜下來。


    百裏牧雲的身體也停止了抽搐。


    “牧雲,你沒事吧?”看到百裏牧雲安靜了下來,眼睛也不翻了,身子也不抽了,崇小川才問道。


    百裏牧雲緩過神來,從地上爬起身,說道,“沒事,沒事,老毛病。”


    “牧雲,你是有羊癲瘋嗎?”崇小川疑惑的問道。


    “算是吧。”百裏牧雲無奈的歎道,心中卻是再也不敢對大羅金仙說半句髒話。


    “那我們現在怎麽辦?”崇小川問道。


    “先回鎮子裏問問吧。”百裏牧雲說道,“說不定鎮子上還有寨子裏的人。”


    “也好。”崇小川並無異議。


    兩人騎上馬,徑直回到鎮子。百裏牧雲找到鎮子裏最好的客棧,定了兩間上房,和崇小川各自回房。


    “小川,你先在房間休息,我想到鎮子裏到處看看。”休息了片刻,百裏牧雲到崇小川門口說道。


    “不用我陪你嗎?”崇小川問道。


    “不用了,鎮子不大,我自己逛逛看,你先休息吧。等會你若是餓了,到樓下隨便吃,咱們吃得起。”百裏牧雲說道。


    “好。”崇小川說道,“那你早去早回。”


    百裏牧雲告別崇小川,隻身一人在鎮子裏溜達,主街道上沒有遇到任何一個百裏寨的人,不知不覺間又來到了杏林堂的門外。


    “要不我去杏林堂找林掌櫃打聽一下。”百裏牧雲心裏想著,畢竟幾年來百裏寨的仙果大部分都是杏林堂買去的,百裏寨和杏林堂算比較熟悉了。


    百裏牧雲進了杏林堂,來到櫃台前,看到林掌櫃正在低頭撥弄算盤,便說道,“林掌櫃,打擾了。”


    林掌櫃抬起頭,看到麵前站著的是百裏牧雲,眼睛一亮,神情又驚又喜,說話都有些磕巴,說道,“你…你是百裏寨的小子?”


    “是啊,林掌櫃。”百裏牧雲笑道。


    “你…你是人是鬼?”林掌櫃又問。


    百裏牧雲笑道,“看林掌櫃說的,這大白天的,我還能是鬼啊!”


    “寨子裏的人不是說你死了嗎?”林掌櫃說道。


    “誰說的?”百裏牧雲問道,“掌櫃的知道百裏寨的人都去哪裏了嗎?”


    “百裏寨啊!”林掌櫃歎了口氣,說道,“聽說大部分人都遷到別的地方了,具體去了哪裏我也不知道。還有一部分人被東海郡城主府的人帶走了,聽說是要去找仙島采仙果。”


    “掌櫃的知道百裏寨還有人留在鎮子裏嗎?”百裏牧雲又問道。


    “這個…我還真不知道。”林掌櫃搖了搖頭,說道,“我整日在堂子裏不出去,除非有人來看病拿藥,否則我也碰不到幾個人。要不你去問問別的鋪子吧?”


    “好。”百裏牧雲說道,“謝謝林掌櫃,打擾了。”說完,轉身離開了杏林堂。


    在鎮子的幾個店鋪裏又問了一圈,也沒人知道百裏寨的人去了哪裏,還有誰在,百裏牧雲心中煩悶,隻好先返回客棧。


    就在剛要踏進客棧門檻的時候,突然看到兩人急匆匆的從遠處跑來。


    百裏牧雲一看到那兩位,頓時瞪大了眼睛,驚喜的叫道,“慶叔,榮叔。”


    原來那兩人不是別人,正是百裏寨的幾個大家長裏的兩位,百裏慶和百裏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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