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祖父已經為你表字,朕就不賜字於你了。”


    光烈帝有些遺憾的說道。


    群臣聞言,都在暗歎王焱這廝不識好歹,皇帝親自為你賜字,你還不趕快接著!


    真是愚鈍啊!


    王焱拜道:“多謝陛下厚愛,是末將福薄緣淺!”


    “不知王將軍表字?雖然暫時未能克複中原,但你祖父在天之靈,見王將軍如此勇猛殺敵,也會欣慰的!”


    柴軒問道。


    王焱道:“末將表字玄孟。”


    “玄孟,那孤以後對你就以玄孟相稱!”


    柴軒笑道。


    “能得殿下以表字相稱,是末將榮幸!”


    王焱假裝激動道。


    其實祖父去世時,壓根沒給自己表字。


    王焱本能覺得光烈帝不會賜什麽好字,於是隨便找了個借口搪塞。


    當然,他也不稀罕光烈帝的賜字。


    不過柴軒對他表現的這般親近,倒是讓王焱有些羞愧。


    畢竟自己才把他的太子妃給睡了。


    “阿陽,朕記得你還沒表字吧!”


    光烈帝又看向靡陽道。


    靡陽有些激動道:“稟陛下,阿父在末將十八歲時就取了表字,但末將並不是很喜歡,懇請陛下為末將賜字!”


    光烈帝捋須笑道:“好,朕就賜你精忠!望你精忠報國,不要弱了你阿父的威名!”


    “精忠……末將多謝陛下賜字!”


    靡陽不知是激動過頭,還是想到了什麽,一時間有些失神。


    王焱則在心裏長長鬆了口氣。


    還好自己機智,沒讓狗皇帝賜字,不然王精忠聽著多怪啊!


    精忠,精忠,咦,大唐的掘墓人朱溫,就曾被皇帝賜了全忠做名字。


    光烈帝該不會是意有所指吧!


    王焱暗暗思索。


    在小黃門的引領下,王焱、靡陽等人被帶到靠後的位置坐下。


    宴席也正式宣告開始。


    雖然王焱、靡陽等人有救駕之功,但其他臣子亦有功勞。


    光烈帝接著便高度讚譽了謝春、汪洋等東宮屬官,在此次平亂過程中的卓越貢獻。


    要不是謝春、汪洋極力勸說柴軒起兵對抗許慎,隻怕現在的柴軒已經成了許慎的階下囚。


    同時,賀方、姚重光等重臣,也是功不可沒。


    雖然王焱、靡陽等人有救駕之功,但謝春、汪洋這些人的功勞卻是挽救了整個國家。


    光烈帝此刻的心境早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他個人的生死,早就無關緊要。


    如今他的眼裏,國家利益高於一切。


    大周的江山社稷高於一切!


    糜業、韓愚等外鎮將領,雖然沒有參與平亂,但他們在關鍵時刻,給予了太子一定的支持,這就已經足夠了。


    “官家,怎麽不見嶽羽、孟恭二位將軍?”


    有人問道。


    光烈帝歎了口氣道:“嶽羽和孟恭被許賊軟禁期間,遭受了不少酷刑,眼下正在療傷,短時間內,都無法露麵。”


    “許賊殘害國家棟梁,真是可惡!”


    群臣唾棄道。


    關於派遣嶽羽、孟恭率兵收複兩淮的戰略安排,在沒有塵埃落定前,光烈帝是不會對外透露的。


    尤其是朝堂之中,藏有韃子的細作。


    若是走漏風聲,讓韃子收到消息,提前做出部署。


    那收複兩淮將竹籃打水一場空。


    這邊光烈帝大宴群臣,另一邊,嶽羽和孟恭卻是各領五千精銳,已經連夜渡江北上,準備從大別山麓翻過去,直插兩淮腹地。


    任誰都不會想到,剛撿回一條老命的光烈帝,便急不可耐的發兵兩淮了。


    而在鄧州的完顏匈,此時也在密切關注武昌局勢變化。


    自從襄樊撤兵後,完顏匈就在盼著光烈帝趕緊滾回建康。


    誰曾想,光烈帝不僅在途中遭遇了襲擊,還被心腹謀逆挾持。


    以至於大周社稷頃刻之間危若累卵。


    完顏匈對此大喜過望,不斷勒令崔壽籌措糧草、軍械。


    他要趁大周內亂之際,再次發兵襄樊,一舉蕩平襄樊這座絆腳石。


    這段時間,鄧州的韃子數量,不降反增。


    除了十萬主力精銳外,又增多了十幾萬輔兵,整日都在打造攻城器械。


    襄樊的龍驤軍斥候,每日都將鄧州的變化傳回襄樊。


    韓愚看到這些韃子的最新情報,也是通體冰冷。


    看完顏匈這個架勢,定然是不下襄樊,誓不罷休。


    可光烈帝被亂賊挾持,太子又要起兵討逆。


    國家動蕩不堪,眼下已經抽不出足夠的兵力增援自己。


    便是物資保障,恐怕也指望不上了。


    韓愚憑借龍驤一軍,獨自對抗完顏匈的數十萬大軍,壓力之大,可想而知。


    短短幾日,韓愚已是一頭白發,憔悴蒼老了十歲。


    幸好在這個節骨眼上,武昌傳來了好消息。


    太子不戰而勝張鈞,奪取諸軍的指揮權,並順利攻入武昌。


    亂賊許慎挾持皇帝逃走,也被追截。


    目前光烈帝已經平安獲救。


    看完武昌傳來的邸報,韓愚整個人都通暢了。


    “太好了,天佑我大周啊!”


    韓愚喜極而泣。


    皇帝無事,則大周穩定,眼下諸軍皆在武昌,距離襄樊近在咫尺。


    隻要完顏匈敢有異動,諸軍隨時都能北上抗敵。


    隻是韓愚沒有想到的是,光烈帝在這個時候,居然敢於發兵收複兩淮!


    不僅是韓愚沒有想到,完顏匈同樣沒有想到。


    所有人都被蒙在鼓裏。


    當嶽羽、孟恭率兵翻越大別山麓的時候,兩淮的金人官員還在為如何籌措軍糧而煩惱。


    等到宴席結束,王焱、靡陽等人返回軍營。


    隨著許慎造反團夥的的覆滅,武昌城那種劍拔弩張的氣氛也煙消雲散。


    籠罩在大家心頭上的陰雲也隨之散去。


    軍營裏久違的響起了將士們的笑聲。


    唯一讓王焱感到幾分惆悵的是,張鈞死了。


    這位樞密副使,對王焱還是頗為照拂的。


    回想與張鈞的幾次見麵,這位老將都是對他多有提點。


    如何領兵?


    如何為將?


    如何做一個忠臣良將!


    然而他自己卻踏上了一條言不由衷的道路。


    張鈞啊,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王焱在心裏腹誹道。


    大帳內,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在為王焱鋪床。


    熟悉並非王焱對此人相熟,而是像是在哪裏見到過。


    “飛鳥姑娘,我的床不用你收拾,男女有別,希望你以後別來我大帳了。”


    王焱對正在收拾的飛鳥說道。


    飛鳥的傷勢已經痊愈,但卻沒有離開玄武衛的意思。


    而是繼續女扮男裝,在軍營裏忙前忙後,主要是給王焱洗衣服。


    丁峰將這一切看在眼裏,痛在心裏。


    雖然王焱沒再提攆走飛鳥的話,但也覺得這樣不是長久之計。


    如果不是飛鳥替他擋了一刀,王焱說什麽也要把飛鳥攆走。


    “焱哥哥,你回來了,我剛燒好了水,給你提來,快洗把臉,再泡腳!”


    飛鳥非常體貼的說道。


    “……”


    王焱頓時無語,感情他說了半天,飛鳥是一句沒聽進去啊。


    洗了臉,又在飛鳥的伺候下泡了腳。


    王焱頓時生出了一股濃濃的羞辱感,這萬惡的封建社會,使人墮落啊!


    他身為玄武衛統製,絕不能帶頭破壞軍紀,影響士氣。


    想了想,王焱決定對飛鳥嚴厲點。


    可是迎上飛鳥那楚楚可憐的大眼睛,剛要說出口的話瞬間就咽了回去。


    唉,還是再等等吧。


    接下來的幾天,十分平靜。


    這個時候的朝廷,一切都以穩定為主,一邊逮捕許慎團夥的漏網之魚,一邊張榜安民,免去了戰區百姓三年賦稅。


    所有人都以為太平日子還會持續很長一段時間。


    王焱甚至都認為近幾日就會折返建康,誰曾想在第三日的傍晚,便有軍令傳來,急令各軍渡江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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