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兒,你這次敢於獨當一麵,領兵對抗許慎逆賊,朕甚欣慰!從今往後,大周江山,後繼有人!”


    光烈帝聲音沙啞,雙目充滿希冀的看向柴軒。


    這讓柴軒頓感受寵若驚,他做太子這十幾年來,還從來沒有得到光烈帝這麽高的讚譽。


    難道是因為自己如今大權在握,群臣擁戴,父皇感到畏懼了?


    所以才說出的違心之言?


    柴軒胡思亂想。


    光烈帝洞悉柴軒的心理,笑道:“你應該在想朕為何誇你,在此之前,朕對你,從來隻有嚴厲的訓斥,軒兒,為父老了,萬歲,也就是底下人阿諛奉承的稱呼罷了!


    秦皇唐宗,想要長生不老,最後還不是化為一捧黃土!問世間,有誰能真正的不死!


    為父希望在有生之年,看著你將祖宗基業興盛光大!不負世宗皇帝心血!不負我大周列祖列宗之望!”


    “兒臣必竭盡全力,不負父皇期望!”


    柴軒惶恐的跪地拜道。


    不知為何,哪怕自己的父皇因許慎逆賊挾持,顏麵盡失,但氣場仍這般強大,尤其那雙深邃不可見底的雙眸,叫人膽寒心悸。


    在這一刻,柴軒才意識到自己與光烈帝的差距,仍很遙遠。


    “軒兒,大周當前群敵環伺,內憂外患,江浙地區因倭寇的破壞,使得我大周財政捉襟見肘,而完顏匈虎踞鄧州,隨時南下,依你之見,我大周下一步戰略方向,該如何是好?”


    光烈帝盯著柴軒緩緩問道。


    “這個……”


    柴軒沒有料到光烈帝見到自己的第一件事,竟是詢問如此高深的問題。


    以至於柴軒沉默許久,都沒有給出答案。


    光烈帝也不著急,靜靜的看著柴軒,等待他的答案。


    過了許久,柴軒才開口道:“父皇,兒臣認為,眼下當盡快驅除倭寇,維護沿海太平,盡快恢複海外通商,其次便是加強襄樊防線,不給完顏匈南下的可趁之機,最後便是抽調兵馬,圍剿紅巾賊和三苗。”


    光烈帝聞言,眼中有些失望,搖了搖頭道:“倭寇的本意一直都不是侵占我大周國土,至少現在不是,他們隻想掠奪財物,而眼下,江浙沿海一帶,他們已經搶的盆滿缽滿,完全沒必要繼續同我們死纏。


    當前之所以不肯罷兵離開,應該是因為鬆浦秀之敗,覺得丟了臉,所以想給張紹一個教訓,等張紹吃了敗仗,他們自會離開。


    完顏匈盤踞鄧州,隨時南下,卻是不可大意,但一味的防守,我大周永遠隻能被動挨打!


    從去年北伐失利以來,朕一直都在反思,為何會失敗?


    這些日子才有所感悟,北伐,並不是一蹴而就,想要實現光複中原的大業,就必須穩紮穩打,一步一個腳印!”


    柴軒不解道:“兒臣愚鈍,還請父皇明示!”


    光烈帝目光灼灼的看向柴軒道:“軒兒覺得,我大周想要克複中原,還需多少年?”


    “這個……”


    柴軒一愣,他哪能知道多久才能克服中原,根據他對史書的掌握,從古至今,就沒有那個王朝或勢力能以南克北!


    南北朝的劉裕,真正的一代梟雄,還不是飲恨而眠!


    “這次是你我父子談心,不必拘束,有什麽心裏話盡快說!”


    光烈帝露出笑容道。


    柴軒咬了咬牙,硬著頭皮道:“兒臣覺得,最多三成勝算,還得具備天時、地利、人和!我大周去年的一敗,折損數萬精銳,未來二三十年之內,都將沒有北伐的契機!”


    “二三十年,軒兒,你真是這樣覺得?”


    光烈帝問道。


    柴軒點頭道:“至少兒臣不具備北伐的勇氣和魄力,想要北伐,要麽是父皇,要麽隻能是下一代!”


    這話說的非常直白,聽的光烈帝眼皮抽抽。


    最終,光烈帝長歎一聲道:“其實朕也是這麽覺得,既然未來幾十年,都沒有希望北伐,那我大周又該如何立於不敗之地?”


    這個問題,才是光烈帝真正考究柴軒的問題。


    柴軒思慮許久,道:“選賢任能,休養生息,積蓄力量,以待將來!”


    “這個回答太流於表象了!朕想知道的是更具體的措施!”


    光烈帝問道。


    柴軒頓時懵了。


    想要使國家富強,除了他說的,還有其他方法嗎?


    難道是自己說的不夠具體?


    不夠詳細?


    整理了一下思緒,柴軒將自己總結的治國之策長篇大論的說了起來。


    聽的光烈帝一陣無語。


    “停!”


    光烈帝打斷柴軒的喋喋不休,道:“你說的這些,就是後主劉禪說上三天三夜也不會重複!”


    “兒臣愚鈍,請父皇責罰!”


    柴軒惶恐的拜道。


    “平身吧,咱們父子倆這次是談心,不是君臣!”


    光烈帝將柴軒拉起,牽著柴軒的手,走到殿外,看向外麵的天地。


    “朕這些時日以來,一直都在想,大周的將來,該何去何從?自古以來,割據南土的勢力,凡是定都建康的,都是短命王朝,這並非說建康風水不好,而是建康的地理位置限製了割據王朝的發展!


    想要謀取天下,當定都長安,以關中為根據,則霸業可成,秦漢隋唐,莫不是如此!


    想要稱雄南土,不被北方吞並,就必須以武昌為立足點,方可確保數十年無虞!”


    光烈帝背負雙手,目光如炬,睥睨天地。


    聽到光烈帝的話,柴軒整個人都傻了。


    雖然柴軒在軍事方麵的才能隻能算是個菜雞,但在政治、權謀、人心方麵,已經算是大家。


    他可不會覺得光烈帝想要定都武昌就是心血來潮。


    南北朝時期的北魏孝文帝,就是在遷都方麵耍了心眼,故意謊騙大臣南下伐齊,造成南伐途中遷都洛陽的既成事實。


    而他的父皇,心思深沉,怎麽可能無緣無故的要遷都?


    難道還能是被許慎打壞了腦袋?


    “父皇,可官員和將士們的親眷都在建康,咱們現在遷都武昌,會對官員、將士們的士氣造成影響的!”


    柴軒猶豫道。


    他最心儀的京城是臨安,那是永安帝稱帝的地方,柴軒曾在那裏度過了一段無憂無慮的童年時光。


    他至今都很懷念那裏!


    光烈帝冷聲道:“武昌地處長江中遊,連接東西,北控襄樊,南靠兩湖糧倉,此乃社稷之本,斷不能因某些人的利益,而罔顧國家大計!”


    見光烈帝執意要遷都武昌,柴軒都不知如何是好。


    想了又想,柴軒才道:“父皇,武昌的戰略位置雖好,可是兩淮之地為金人占據,沒有兩淮為屏障,無論是在武昌,還是建康,咱們都處於被動啊!若是金人趁我們遷都,人心浮動之際,從兩淮出兵,襲擊建康,切斷我長江通道,則社稷動蕩,國家崩裂!”


    光烈帝輕笑一聲,蹲在地上,用手畫出一幅兩淮地圖,道:“朕決議,趁完顏匈陳兵鄧州之際,我們收複兩淮,如此,不管是遷都武昌,還是留在建康,都有屏障可依!”


    “收複兩淮!”


    柴軒被光烈帝的大膽想法給驚到了。


    永安帝時期,在采石磯大勝金軍後,便進軍兩淮,但因為兩淮的特殊地理位置,鎮守兩淮的將領必須是絕對忠誠之人。


    當時奉命鎮守兩淮的大將,名叫劉彥昌,自恃甚高,不斷向永安帝索求高官厚祿,惹得永安帝不快。


    後來因其貪婪無度,遭到彈劾,劉彥昌一氣之下,率部叛變。


    致使才收複數年的兩淮,再次落入金人之手。


    光烈帝一直將此視為恥辱。


    去年北伐,光烈帝也是避開了兩淮進兵,在光烈帝看來,兩淮的軍民,根本不值得信任。


    如今,光烈帝從大局計,決意收複兩淮,使長江以北能夠出現足夠的戰略緩衝地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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