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河灣,金軍大營。


    完顏慶自打入夜,眼皮就跳個不停,躺在榻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到了後半夜,營外忽然響起預警聲。


    靡陽、柴辰率領朱雀、玄武二衛,走小路繞至金軍大營另一側,展開突襲。


    但是未接近大營,就被躲藏在黑暗中的暗哨發現。


    一時間,整個金軍大營鑼聲大震。


    金軍將士這些日子都是披甲而睡,聽到警報聲,眼睛一睜,翻身抄起武器,就能進入戰鬥狀態。


    靡陽、柴辰簡單嚐試進攻無果,便立刻撤退。


    等完顏慶上馬衝出大營,靡陽、柴辰等人已經消失。


    一眾騎兵紛紛請示是否追擊,完顏慶擺手道:“一群喪家之犬而已,不必理會!”


    此時的金軍大營,已經隻剩四分之一的兵力。


    困住向從義部已經很是吃力,若是再分兵追擊,勢必會讓向從義嗅到機會,選擇突圍。


    總之,完顏慶打定主意,絕不離開大營一步。


    同時,他命斥候趕緊偵察這股周軍的來曆。


    很快,斥候就將靡陽、柴辰的底細打探清楚,稟報給完顏慶。


    完顏慶聞言大怒,他已經得知光烈帝派遣趙忠部救援向從義,不過趙忠部過分謹慎,至今都不敢靠近。


    他讓韓常、那步蛇在官道設伏,為的就是擊潰趙忠部。


    可恨這趙忠,不敢光明正大來戰,反而派兵偷偷摸摸的襲營。


    並且這股周軍,精準的避開了韓常、那步蛇的埋伏。


    由此可知,趙忠已經猜到了官道有埋伏。


    既然趙忠知道了有埋伏,那韓常、那步蛇的埋伏已經沒有意義。


    “哼,這可惡的趙忠,想要亂我軍心,來人,傳令韓常、那步蛇,立刻出擊,給我進攻趙忠部!”


    完顏慶下令。


    “喳!”


    傳令官接令退下。


    披著大氅的孔八,腳步匆匆入內,聽到完顏慶的命令,不安道:“殿下,大營內現在隻剩七百五十騎兵,外加兩千輔兵,若是有其他兵馬來攻,可如何是好?”


    完顏慶自信道:“我就算隻有一百騎兵,亦可睥睨沙場,放眼天下,誰可擋我!”


    孔八見完顏慶如此自信,都不知道該說什麽了,隻能歎了口氣,暗暗祈求老天庇佑,今夜千萬不要再出亂子了。


    韓常、那步蛇接到完顏慶的命令,當即率部火速出擊,尋趙忠部決戰。


    而此時的趙忠部軍營。


    趙忠預感到將有金軍殺到,早早的在四周布下崗哨,同時命令各衛將士,不準卸甲,時刻做好戰鬥準備。


    齊蒼海、石軒和謝翔對趙忠的命令嗤之以鼻,認為他小題大做。


    難道還真的在等王焱的好消息,隨時進攻完顏慶?


    三人無所謂的喝了幾杯老酒暖胃,然後鑽進被窩睡大覺了。


    等到後半夜,韓常、那步蛇率兵來襲,崗哨預警,發出刺耳的警報聲,趙忠全程都在假寐,聽到警報聲,立刻睜開眼睛,渾濁的雙眸中迸射出兩道精光。


    “殺!”


    他簡簡單單一個字,聽的身邊的親衛個個熱血沸騰。


    三衛將士,大多都沒敢違背趙忠的命令,披甲持械,聽到警報聲,紛紛衝出大帳。


    “韃子偷襲,弟兄們跟這群畜生拚了!”


    有將士大喊。


    “殺啊!”


    在這個關鍵時刻,趙忠沒有猶豫,翻身上馬,身先士卒而出。


    眾將士見狀,心中那抹膽怯惶恐,頓時煙消雲散,紛紛怒吼著朝外殺出。


    韓常、那步蛇見到這一幕,都是一臉不可思議。


    兩人對視一眼,“娘的,咱們上當了,周軍早就做好準備,在這等著我們上鉤呢!”


    “那還打不打?”


    “打,要是就這麽撤了,殿下那邊不好交代啊!”


    韓常、那步蛇簡單交流過後,達成共識,率部與趙忠部展開廝殺。


    齊蒼海、石軒和謝翔幾乎是被手下人從被窩裏拽了出來。


    聽到外麵震天動地的喊殺聲,三人麵如土色,嚇得瑟瑟發抖。


    短暫愣神過後,三人都是同一個念頭,趕緊逃。


    同時在心裏大罵王焱害人,要不是他告訴大家,逼近白河灣,觀望形勢,伺機而動。


    他們又怎麽會犯傻,離完顏慶部這麽近。


    現在好了,完顏慶直接派兵打過來了。


    韃子驍勇,向來都是以一敵十,他們怎麽擋得住!


    “統製大人,趙將軍已經在前線殺敵,韃子並未衝入大營,反而被我軍擊殺了不少!這一戰,我們有勝算!”


    親兵激動的對齊蒼海說道。


    齊蒼海聞言,氣的吹胡子瞪眼道:“戰場廝殺,勝負難料,豈是你一個小卒可以妄加揣測的!還不快去給本將牽馬!”


    “諾。”


    親兵在心中暗暗不齒齊蒼海,但還是恭敬的跑去牽馬。


    而這時的白河灣,完顏慶已經睡不著了,他望著天邊,期待盡快天明,他不喜歡黑夜,因為黑夜沒有一絲色彩,象征絕望。


    “報!鄧州十萬火急軍情!”


    一名騎卒飛馬而來,在距離營門百步的位置,座下戰馬口吐白沫,忽然四蹄一折,摔倒在地。


    將馬背上的騎卒狠狠的扔了出去。


    “有情況!”


    把守營門的將卒趕緊上前查看。


    隻見這名騎卒,摔得遍體鱗傷,但還是舉起手中的信函大叫道:“快呈給殿下,鄧州急報!”


    幾個守營將士不敢怠慢,火速將騎卒和他手中的信函抬入中軍大帳。


    完顏慶一聽是鄧州來信,頓時感到不妙。


    難道,他最害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等看完騎卒手中的信函,完顏慶整張臉都是沒了血色。


    “該死,劉標,你個狗東西,吃裏爬外啊!紇石魯、禿發能,你們都是廢物嗎,連個劉標都彈壓不了!”


    完顏慶目眥欲裂,恨不得撕碎了劉標。


    如今鄧州局勢糜爛,他必須要返回鄧州,穩定大局。


    至於向從義,已經無足輕重。


    殲滅向從義,頂多記上一功,可要是丟了鄧州,或者是讓鄧州城的輜重被焚毀,那就是彌天大禍。


    他將徹底與世子之位無緣。


    “傳令,三軍立刻拔營出發!”


    完顏慶果斷下令。


    幾名副將連忙勸阻道:“殿下,現在拔營,會不會太草率了,若是賊人在途中伏擊,咱們可就糟糕了!”


    完顏慶沉思片刻道:“我率五百騎兵趕回鄧州,主持大局,孔八,你率各部將士撤到營外,若是有敵人襲營,你們就殺他們一個出其不意!”


    “喳!”


    孔八領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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