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就在王焱對著夕陽忽生幾縷惆悵時,身後傳來一聲沉重的歎息聲。


    轉身看去,就見是黃天霸。


    相比進入樞密院時的意氣風發,出來後的黃天霸,顯得有些落寞。


    “黃兄為何歎氣,可是上官沒有提拔?”


    王焱好奇道。


    黃天霸搖了搖頭,“不是,提了一級。”


    “既然提了一級,為何黃兄這般沮喪?”


    王焱問道。


    黃天霸臉色沉重的看向王焱道:“他們讓我去鄧州擔任節度使!”


    “節度使?”


    王焱一愣,“難道這個官職,黃兄不滿意?這可是一州之地最高的軍事長官啊!”


    黃天霸幽怨的瞥了眼王焱道:“可這是鄧州啊!”


    “鄧州……”


    王焱沉默了。


    金人對大周的前期戰略是直接踏過長江,攻下建康,隨即長驅直入,破滅大周。


    但在采石磯吃了大虧後,便改變了戰略重心。


    於是往後幾十年,兩國的軍事對峙從建康、江陰一帶,轉移到了襄陽、鄧州一線。


    其中鄧州是襄陽門戶,對抗金國的前沿陣地!


    金人隻要一不高興,就會發兵鄧州。


    周廷委派的多位鄧州節度使,都因太過擔驚受怕,精神出了大問題,早早的卸甲歸田了。


    有這些前車之鑒,可想黃天霸現在的心情,該是多麽的抓狂。


    “他們告訴我,隻要我能撐過五年,就將我調回建康,封侯進爵,蔭庇子孫!”


    黃天霸咬牙切齒道。


    “五年,還好,陛下剛剛北伐,重創金人主力,料想短時間內,金人都是無力南下的!黃兄,你這可是撿了大便宜啊!”


    王焱故作輕鬆的拍了拍黃天霸的肩膀。


    “好個屁,最長一任的鄧州節度使,都沒撐過兩年,金人就算不會主力南下,可湊個兩三萬人,那還不是輕輕鬆鬆!”


    黃天霸嚷嚷道。


    “……”


    王焱見黃天霸情緒激動,於是連忙提出借酒消愁。


    黃天霸欣然同意,並表示他認識一家老酒館,物美價廉。


    於是王焱招呼羅橫、丁峰,陪著黃天霸去了這家老酒館,幾人大喝了一場。


    到最後,隻有黃天霸一人醉的不省人事,又因為擔心黃天霸夜裏嘔吐將自己嗆死,王焱讓羅橫和丁峰將他送到了驛館,交給驛丞才算結束。


    王焱一直憂慮明日去禁軍的事情,並沒什麽心情飲酒。


    等到雞叫三聲時,王焱已經穿戴好從樞密院領來的禁軍製式盔甲,以及一柄象征營指揮使的佩刀。


    羅橫和丁峰不是官身,得去軍營裏領取屬於自己的禁軍盔甲。


    羅雀兒承擔了做早膳的工作,早早就煮好了一大鍋稀飯,蒸了一籠饅頭,再加一碟鹹菜。


    三人風卷殘雲,片刻的功夫,就將早膳消滅,然後抹了把嘴,便朝禁軍大營趕去。


    除了宿衛宮門的禁軍,需要留在城內,其餘禁軍,都在城外駐紮。


    這其中,二十八衛又按照上中下三等,分別在東、南、西三麵紮營。


    南麵的十衛,屬於下等,都是由地方軍組成。


    東麵的九衛,屬於中等,來自各路邊軍。


    在西麵的七衛,屬於上等,是從天下匯聚而來的精銳健卒。


    玄武衛屬於上等,位於城西。


    穿過宣陽門,朝西走了三裏地,就見到了旗幟分明的各衛禁軍營地。


    其中玄武衛大旗是土黃色。


    此時玄武衛大營中,已是鼓聲震天,兩千多名健卒正在列隊操練。


    看到這一幕的王焱三人,忽覺熱血沸騰。


    來到營門處,守衛營門的將卒立即攔住了王焱三人。


    “軍營重地,閑人勿進!”


    守門的將卒掃了眼王焱三人道。


    “我乃新任撼山營指揮使,王焱,這是我的腰牌,這張是樞密院的委任狀!”


    王焱麵色平靜的取出腰牌和委任狀,朝守卒展示道。


    守卒聞言,立即恭敬道:“請大人稍等,我這就去稟報呂統製!”


    說罷,那守卒急忙轉身,朝大營內走去。


    與此同時,軍營中央的大帳內,玄武衛統製呂浩端坐在主位,左右兩邊分別坐著前鋒營指揮使李樂,遊擊營指揮使方平,扛鼎營指揮使蘇陽、神射營指揮使黃徽。


    “樞密院那邊傳來消息,撼山營指揮使王焱,已經去報到了,估計今日就要到任。”


    呂浩臉色陰沉道。


    “太子殿下真是胡鬧,我玄武衛可是禁軍精銳中的精銳,將他一個邊軍調入我們這裏,這不是打我們的臉嗎!”


    李樂冷哼道。


    他們這幾人都是將門子弟,其中以呂浩家世最為顯赫。


    “是啊,若不是咱們幾家聯合反對,太子甚至都要將玄武衛直接交給這個窮措大!”


    方平憤憤不平道。


    呂浩神情陰冷,他在得知太子將王焱調入玄武衛時,就非常不滿。


    他在十年前被父親丟進玄武衛,從一個大頭兵做起,曆經‘艱辛’才升任玄武衛統製。


    對他來說,玄武衛就是他的一畝三分地。


    如今差點就被人奪了,這叫他心裏怎能好過。


    雖然他很敬佩王焱能在絕境之中斬殺完顏術、耿安國,替朝廷挽回了顏麵,但敬佩歸敬佩,若是動了自己的蛋糕,便是殺了金國皇帝,那也不行!


    好在他們這些將門世家素來抱團,便是太子也不能一意孤行,這才將王焱的統製改為了營指揮使。


    可太子仍然堅持將王焱調入玄武衛。


    這意味著什麽,就是瞎子都能看得出來!


    那個叫王焱的窮措大,就是太子放入禁軍的一枚棋子,將來必會接管玄武衛。


    而他呂浩,到時該何去何從?


    不,玄武衛絕不能交到外人手裏。


    他是我呂家權勢富貴的保障,這個該死的窮措大,必須攆出玄武衛!


    呂浩在心中暗暗思索。


    就在眾人各懷心思時,外麵傳來通報,說是王焱已經到了營門外。


    “來的好,就讓我們來會會這個窮措大,究竟是真的有本事,還是走了狗屎運,才能殺了完顏術、耿安國!”


    蘇陽、黃徽擊案而起,眼裏有熊熊鬥誌在燃燒。


    “先晾他在外麵一個時辰,挫挫他的銳氣!”


    呂浩琢磨了一會,決定道。


    “這個主意好,叫這窮措大知道我們玄武衛,不是誰想進就能進的!”


    李樂拍手叫好道。


    方平、蘇陽和黃徽皆以呂浩馬首是瞻,都沒有反對。


    守卒得了命令,又折返而回,告訴王焱道:“呂統製和幾位指揮使正在商議軍務,暫時沒空接見王大人,還請王大人稍等!”


    王焱聞言,眼中掠過一絲寒芒。


    羅橫和丁峰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一絲不安。


    “既然呂統製有軍務商議,那我就等會吧。”


    王焱壓下心中的怒意,淡淡的說道。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日頭已經到了頭頂,盡管深秋的太陽並不曬人,可等了這麽久,王焱三人都有些不耐煩。


    “麻煩兄弟再去通報一聲。”


    王焱朝守卒說道。


    “嗯,好吧,大人稍等!”


    那守卒盡管心裏不情願,但又怕惡了王焱,於是又去中軍通報。


    呂浩詢問守卒,王焱可有怨言或是怒氣的表現。


    守卒搖頭道:“王大人很是平靜,並無任何怨言。”


    “哦,既如此,那就讓他再等一個時辰!”


    呂浩心中冷笑,既然你王焱這麽能忍,那就再磨你幾個時辰!


    當守卒返回告訴王焱,呂統製仍在商議軍務,還是沒空接見他們時,羅橫和丁峰頓時怒了,指著大營就要開罵。


    但是被王焱伸手阻攔。


    “既然呂統製沒空見我,那就罷了,你前麵帶路,我自去接管撼山營!”


    王焱語氣平淡道。


    “啊,王大人,這不妥吧!”


    守卒聞言,頓時嚇出了一身冷汗。


    沒有呂浩的手令,他可不敢放王焱入營。


    “怎麽?我乃朝廷任命的撼山營指揮使,現在接管撼山營,合理合法,你有意見?”


    王焱反問道。


    “卑職不敢,隻是軍營重地,沒用呂統製的手令,任何人不得擅入!”


    守卒膽戰心驚道。


    “非玄武衛的將卒,自然不得入內,可我乃朝廷任命的玄武衛撼山營指揮使,非外卒,怎得不得入內!”


    王焱語氣一變,當即踏步向前,朝大營內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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