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許宴禮漸漸和腦海中的陸司玨慢慢重合,蘇皎皎眨了眨眼睛,“謝謝。”


    她伸手接過來許宴禮遞過來的紙傘,指尖想觸許宴禮忍不住有些臉紅。


    穗禾替蘇皎皎撐開傘,蘇皎皎提步離開的瞬間回頭看向身後的許宴禮,四目相對間迎上許宴禮溫柔看向她的目光,蘇皎皎衝他柔聲一笑道,“明日還你。”


    四周一片寂靜,除了雪花落在枝葉間發出的“沙沙”聲。


    許宴禮在蘇皎皎身後看了她很久,直到她鵝黃色的身影消失在了雪夜中,雪地裏還留下她走過的深深淺淺的腳印,許宴禮也轉身向著她相反的方向走去。


    “大將軍回京,我們是不是也要去城門口迎接。”


    穗禾點點頭,“大將軍這次凱旋,倭寇被擊退他可是大功臣,為了彰顯對昭武將軍府的重視,皇上特意囑咐了讓太子殿下也和將軍府的眾人一起去城門口迎接。”


    蘇皎皎潛意識裏還是不太想在這個節骨眼上再和陸司玨碰上,畢竟此前許皇後才特意敲打過她。


    “我能不去嗎?”蘇皎皎試探性的提議。


    蘇皎皎輕輕扯著穗禾的衣袖,眼神中帶著幾分祈求與忐忑,仿佛一隻生怕被遺棄的小貓。“穗禾,大將軍回京,這本是大喜之事,可我這心裏總是七上八下的。尤其是想到要在城門口遇見太子殿下……你知道的,皇後娘娘之前的話還讓我心有餘悸。”


    她微微垂眸,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一片柔和的陰影,聲音細若蚊蚋,“我能找個理由,避開這次的迎接嗎?就說我偶感風寒,需要靜養,可好?”


    說著,她抬頭望向穗禾,眼中閃爍著期待的光芒,似乎這樣就能找到一絲逃脫的契機。


    穗禾怎麽會不知道蘇皎皎此刻腦子在想些什麽,她為難地搖了搖頭,“小姐,夫人交代了大將軍回京全家人都得去。”


    “我知道了。”蘇皎皎也不再堅持。


    反正遲早會碰見,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


    隻要她還在這個燕京城,她就沒辦法避免和陸司玨遇見。


    也不知道當初許皇後到底怎麽想的,若是真的要避免她和陸司玨碰上,為何不直接將她送離燕京城。


    蘇皎皎站在將軍府的前廳,窗外雪花紛飛,映得她臉色更加蒼白。穗禾站在一旁,手裏拿著一件厚實的鬥篷,眼神中帶著幾分憂慮。


    “小姐,夫人說大將軍回京是大事,全家必須出席晚宴。”穗禾輕聲提醒,手中的鬥篷輕輕搭在蘇皎皎的肩頭。


    蘇皎皎的目光穿過飄落的雪花,仿佛看到了那個月白色身影在雪中漸行漸遠,心中五味雜陳。


    她輕輕歎了口氣,轉身走向銅鏡前,任由穗禾為她打理著衣裳。鏡中的自己,眉宇間多了幾分堅定,卻也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憂傷。


    蘇皎皎赤自笑笑,她一個小人物哪裏能猜得到上麵那位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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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軍班師回朝那日,蘇皎皎跟在許家人身後遠遠地看著,前方的許夫人老早就精心裝扮了一番,許楚瑤也起得早早的拉著蘇皎皎站在一旁來回張望,似是再找著某個人。


    直到大軍的到來,浩浩蕩蕩的一條長隊。


    昭武將軍許還山領頭,他的身側是昭勇將軍許庭州。


    周圍街道上站滿了圍觀的百姓,他們都高聲呐喊著,此情此景蘇皎皎曾經在爹爹身上見過了許多許多次,本來事情順利的話今年他們一家人還是能一塊吃一頓團團圓圓的年夜飯。


    蘇皎皎的眼眶突然就有些濕潤,還好現在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返程的大軍身上,沒人注意到她的反常。


    “太子殿下到!”


    快到承天門的時候,陸司玨的身影突然從身後敞開的宮門裏走出來,依舊是一身月白色的錦衣。


    “太子殿下。”昭武將軍翻身下馬朝著陸司玨行了個禮,身後的眾人也跟著一塊俯身行禮。


    “參見太子殿下。”


    “起來吧。”陸司玨親自扶起麵前的昭武將軍許還山,“這一路風塵仆仆,昭武將軍辛苦了。”


    “父皇特意在清涼台為將軍接風洗塵。”


    “臣謝過陛下。”


    “將軍先回府準備準備。”陸司玨朝著周圍的眾人微微頷首,“那本宮就在清涼台恭候各位的到來了。”


    不知是不是蘇皎皎的錯覺,總感覺陸司玨臨走時特意往她那裏看了一眼。


    怕觸及到陸司玨的目光,蘇皎皎像是被燙到了一般慌忙低下頭,跟著眾人一起齊齊喊道,“恭送殿下。”


    “奇怪,怎麽沒看見慕陽。”許楚瑤從剛剛開始就一直在四處張望,她嘀嘀咕咕著被許嘉佑一掌拍到腦袋上。


    “找誰呢。”許嘉佑老神在在的撥弄著腰上的玉佩,扒拉開前麵的人潮湊上前,“也讓我看看。”


    “別擋我視線。”許楚瑤懶得和許嘉佑掰扯,眼睛還在四處梭巡著,“不應該啊,慕陽那家夥跑哪去了。”


    “別找了。”許嘉佑一聽找裴慕陽,瞬間失去了所有興致,“姑姑病了,裴慕陽改道回梧州了。”


    “姑姑病了!”


    許楚瑤一聽,馬上就急了,“怎麽樣嚴不嚴重?”


    “風寒。”


    “那就好。”許楚瑤似乎是想起來,“那今年慕陽還回家過年不?”


    “不知道。”


    許嘉佑徹底放去所有興致,百無聊賴地跟在許夫人身後往將軍府走去。


    許楚瑤拉著蘇皎皎趕忙跟上,期間還不忘拉著許嘉佑問東問西。


    “你還沒說呢?慕陽到底回不回來?”


    “不知道。”


    許嘉佑捂著耳朵,就勢跑到另一邊酒樓上躲避著許楚瑤的碎碎念。


    “什麽叫不知道。”許楚瑤拿不到答案自然不肯罷休,追著許嘉佑勢必要問出一個滿意的答複。


    “你說不說?”許楚瑤隨手抄起一旁的花盆,朝著許嘉佑試探的扔了扔。


    許楚瑤怒氣衝衝,手中的花盆在空中劃出一道不太優雅的弧線,帶著呼呼風聲,直逼許嘉佑。


    許嘉佑見狀,嚇得臉色一白,身形靈活地一閃,花盆擦著他的衣角飛過,“哐當”一聲砸在酒樓的木柱上,碎片四濺。


    他一邊躲閃,一邊還不忘回頭喊道:“母老虎,你冷靜點,我真不知道啊!”酒樓上的客人紛紛側目,這場麵如同一出鬧劇,在熱鬧的市井中添上了幾分戲劇性的色彩。


    “真的是不知道?”許楚瑤擰眉看向許嘉佑。


    兩人推拉間,許楚瑤不小心將二樓的花盆踢落。


    “小心。”


    蘇皎皎抬眸,就見她的上頭一處花盆直直地朝著蘇皎皎砸過來,花盆的掉落速度很快隻消片刻功夫就已經到了蘇皎皎眼前。


    她再躲已經來不及了。


    “快躲開!”許楚瑤聲嘶力竭。


    許嘉佑慌忙往蘇皎皎這邊看過來,就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遠處一柄長槍劃過長空“碰”的一聲。


    花盆摔落到地上,四分五裂。


    就在這生死瞬間,蘇皎皎的瞳孔中映出了花盆急速放大的陰影,她的呼吸仿佛停滯,周圍的聲音也驟然遠去。


    就在這絕望之際,一道銀光如龍騰躍,裴慕陽手持長槍,身形矯健,自遠處疾馳而來,槍尖精準無誤地擊中了即將觸碰蘇皎皎的花盆,發出一聲清脆而響亮的碰撞,塵土與碎片瞬間四散,宛如一場突如其來的風暴,卻又在瞬息間歸於平靜。


    花盆的碎片在陽光下閃爍著寒光,散落一地,而蘇皎皎,被這一幕震撼得呆立當場,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


    蘇皎皎眼前一黑,緊接著便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裏,鼻尖是清新的草藥味道。


    她心裏七上八下,心髒仿佛要馬上跳出來,蘇皎皎眨眨眼眼前出現的是一張俊俏的少年人的模樣。


    陌上誰家少年郎,足風流。


    “抱歉。”


    少年人趕忙鬆開手,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鼻子,“情急之下,冒犯了姑娘還請見諒。”


    蘇皎皎有些失聲,機械地搖搖頭。


    許楚瑤手抖得厲害,剛剛情況緊急她生怕趕不上,還好那一槍攔下了。


    “多謝公子。”許楚瑤走向少年人,卻在看見他模樣的瞬間愣在當場。


    “慕陽?”


    “楚瑤表姐不記得我了。”裴慕陽好笑地勾勾嘴角,一雙桃花眼盛滿了笑意。


    “晦氣!”


    看見裴慕陽的突然出現,在場的眾人隻有許嘉佑顯得很是不高興。


    “你沒事吧。”裴慕陽看著臉色有些蒼白的蘇皎皎擔憂道,“要不要給你找個大夫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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