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空不語緩緩倒在地上,比賽前一幕幕不斷回想在他的腦海。


    智空凡:比賽若被抽中,把這個吃下。


    侍衛:這是什麽啊?


    侍衛:對啊,這是什麽啊?


    阿七:這個丹藥怎麽用?


    智空凡:直接吃下,他能激發身體活性,短暫提升實力。


    阿七:代價呢?


    智空凡:吃完以後,一時辰以後,實力可能會下滑,同時終身無法寸進,而且有可能,會死。


    阿七:那…我要兩個。


    智空凡:嗬,求死的家夥。


    智空不語看著手中的黑色丹藥,陷入了沉思。


    奈何…造化弄人。


    自家兄弟兩人,居然全都被抽中。


    當真是,可笑啊…


    哢!


    金八將插入自己胸間的長槍折斷,刀尖直指智空不言。


    “金家,金八,參見!”


    “我要殺了你!”


    一瞬間,智空不言像瘋了一樣舉刀向金八殺了過來。


    本來已經是穩操勝券局麵,而如今,這金八居然在自己麵前,殺死了自己弟弟!


    當!當!當!


    兩人刀鋒相碰,一時間陣陣星火不斷從兩人刀鋒之間激射而出。


    兩人也全然沒有發現,他們兩個人的刀都越來越快,兩人身上都不斷增加著或多或少的傷口,同時正不斷的溢出鮮血。


    金八臉色慘白,因為他身上有一個被貫穿的傷口,此時正將他的劣勢一點點放大。


    金八不斷喘著粗氣,腳步也不斷被逼著向後退去,不知不覺間就退到了死去的金十二身邊。


    “我們棄權吧,十哥。我求求你了,我們棄權吧。”


    金嫣然聲音顫抖,此刻,就連她握著十哥的手都在發抖。


    九哥十二哥他們已經死了。


    她不想再眼睜睜,看著最疼愛自己的八叔也死掉。


    金家侍衛們,更是沒有一個人在敢去看,台上已經變成血人的金八。


    他們生怕下一刻,八叔就會死在他們眼前。


    “已經…晚了啊…”


    金十苦笑著搖了搖頭。


    除非台上的八哥自己肯認輸,否則,現在自己再怎麽出聲,也沒有任何作用。


    但是以八哥的性格,要是讓他認輸,恐怕,難如登天…


    “嗚嗚…”


    金嫣然把頭深深埋在十哥的胸口,她不敢麵對這一切。


    也不敢抬頭去看。


    她真的不敢。


    金十三和金十四都緊緊握著腰間的佩劍,他們雖然是在站著,但是兩人的腿卻都止不住的打顫。


    王飭此時則是背過身去。


    他不敢再去看。


    九哥…死了。


    那個拉著自己上山,那個抱著自己下山,整天一張冰塊臉的那個家夥死了。


    自己…自己的師父…十二哥,他也死了。


    八叔…


    那個熱心的八叔,那個事無巨細講給自己聽的八叔。


    你可千萬,不要有事啊。


    演武台上,金八再次身中一刀。


    但是他並沒有再退,也退無可退。


    自己實力上的差距,再加上自己受的傷,金八清楚繼續拖下去,自己隻會是死路一條。


    於是金八看準時機,揮刀用力揮砍下去。


    當!


    一瞬間,兩人的刀猛地碰撞在一起。


    巨大的力道讓兩人手腕同時吃痛,一時間兩人手中的刀居然脫手。


    然而,兩人都沒有去撿刀的意思,直接你來我往,互相用拳頭招呼起對方。


    原本得兵刃相接得場景,頓時變成了拳拳到肉的搏殺。


    啪!啪!


    雙方你來我往,誰也不再去防守,隻是你給我一拳,我回你一拳,就好像雙方約定好了一樣。


    金八的臉上青一塊紫一塊,沒有一處不在流著鮮血。


    智空不言同樣好不到哪裏去,他儼然也已經變成了一個血人。


    呼…啪…


    不行,這樣下去,先倒下的恐怕會是自己。


    智空不言的眼前也越發模糊,他想不清楚,為什金八受了致命傷,卻依舊能站到現在。


    一想到這,智空不言後退一步,用腳輕輕勾起地上的刀,隨即一挑,在刀拿到手中的瞬間,狠狠朝著金八劈了下去。


    而同一時刻,地上的鐵錘也被金八拾起。


    咚!


    噗呲!


    智空不語被狠狠地擊飛了出去,一道血痕長長滑出,直到演武台的邊緣才堪堪停下。


    而金八則是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


    他的脖頸上有一把刀。


    鮮血流下,但是,他不後悔。


    他用自己的力量,替大家報仇了。


    隻是,他突然又有些後悔了…


    後悔…自己為什麽沒跟小二十…


    好好學學錘法呢…


    淚滴順著金八眼角滑落,沒入鮮血之中。


    金八倒下了。


    而另一側,智空不言卻打著顫緩緩著站了起來。


    金家,敗了。


    “第一場演武,金家失敗。”


    看台中間的魏無傷,被大皇子身邊另一個侍衛替代。


    說話的人眼神平靜,隻是平穩的訴說著比試的結果,就好似乎對場上發生什麽一點都不關心。


    而金家這邊則是安靜得嚇人,除了上去準備救人的下人們,看台上壓根沒有一人有力氣再能移動半步。


    “不,這不是真的。”


    “這不是真的。”


    浣碧捂著腦袋,她完全接受不了這個事實。


    她無法理解為什麽必勝的局麵會變成這副模樣。


    而流珠隻是在一旁哭泣,淚水如同決堤一樣停不下來。


    金十三金十四則是雙手顫栗,一時間,竟然連走路都忘了怎麽去走。


    金十也再也沒有笑,他目眥欲裂,嘴角隱約有鮮血滲出。


    啪!


    “不…不…”


    金嫣然一時間無法接受,口中不可置信的低喃兩句,直接暈了過去。


    “小姐!”


    “大小姐!”


    王飭則是背對著演武台。


    他並沒有哭。


    隻是忍不住顫抖。


    …


    大炎古城和天淼古城交接處,那裏坐落著一統中州東部的古朝。


    古朝正中心一處宮殿裏,金十九正跪在那裏。


    此時金十九的額頭已經磕出鮮血,然而他並沒有停止跪拜,他口中還不斷喊著什麽。


    “師傅,我求求你,我求求你,你一定知道怎麽能救下八叔他們吧!”


    金十九跪在地上,眼睛裏似乎有血絲滲出,他淚流滿麵的看著麵前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默不作聲的看著地上哭泣的金九。


    他嘴唇好似微微撅起,因為腦袋稍小,且有些圓,所以顯得眼睛好似很大一般。


    其實中年男人身高也就一米七不到的樣子,放在大街上幾乎沒有人會注意,完全看不出,是別人口中那副仙人的模樣。


    “起來吧。”


    那中年男人語氣平淡,既也沒答應也沒有拒絕。


    “師傅,師傅!”


    金十九手捶著地麵,好似在祈求,又好似在憤怒的抱怨。


    “人死,如燈滅,況且,不是師傅不想,而是師傅也做不到。”


    中年男人長歎一口,或許在另一個地方,能救下幾人,但是,且不說無法帶他們跨越心海到達那個地方,而且…


    想到這,一封信憑空出現在中年男人的手上。


    那上麵的文字是用鮮血烙印上去的。


    恐怕,這封信的主人,實力與現在的自己不相上下。


    中年男人又認真看了看手中的信紙。


    這靈力枯竭的中州,竟然也有這樣的修士存在嗎?


    自己真的無法想象,他是如何修煉的,又或者是有著怎麽樣的莫大機緣。


    畢竟,自己在這個幾乎一點靈氣都不存在的地方,光是維持住受損的境界,就已經十分不容易了。


    “起。”


    想到這,中年男人抬袖,一股靈力順勢將金十九輕輕扶起。


    “為師授予你的靈氣幾乎耗盡,如果你繼續一意孤行,你我的緣分,恐怕將到頭了。”


    金十九是他在這個靈力枯竭的地方,收的記名弟子。


    雖然沒有太多感情,但是能在這種地方誕生一個四靈根的孩子,已經算是十分不易。


    自己本想著帶他回去,想著中州的孩子說不定有什麽過人之處也說不定。


    但是這個孩子,鋒芒太重,怕是與仙路無緣。


    金十九被扶起以後,不可置信的看著,好似對這件事漠不關心的師傅,


    他咬緊牙關,猛地轉身,直接離開了這個地方。


    果然。


    自己誰都指望不上!


    這世上,也沒有人能被自己指望!


    中年男人看著金十九遠去的背影,默默歎了一口氣,搖了搖頭。


    這孩子的性格,並不適合仙緣。


    或許,他們倆,緣分將盡吧…


    夜安森林。


    此時金十一完全在濃霧中迷了路。


    她是跟蹤一個小女孩才來到了這裏。


    是那個一直悄無聲息,趴在閣樓頂端的那個女孩。


    沒人知道她是怎麽上去的,當然,金十一也不是因為這個,才跟蹤那個女孩。


    主要是因為,十九弟身上,好像沾染著這個小女孩的氣息!


    雖然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會這麽覺得,但是冥冥中就是感覺,恐怕十九弟的異常舉動,和那個女孩脫不了幹係!


    然而自己怎麽也沒有料到,自己以超一流的身手,跟蹤到夜安森林後,不光人跟丟了不說,自己還在這裏迷了路。


    雖然自己一路上都刻有標記,但卻還是一直在原地打轉。


    正當金十一正準備繼續刻畫標記時,她的心髒猛地收縮了一下,好像有什麽不好的事情發生。


    然而金十一卻毫無頭緒,隻能嚐試在日升月落之後的時間,看看能否離開這裏。


    …


    古朝一七年五月五日。


    這是演武比試後一天晚上。


    天上的月殘缺不全,烏雲也將星空掩蓋。


    金家剩餘的人都在議事的房間裏。


    下人們在屋子裏走來走去,卻大氣也不敢喘。


    他們隻是想著能加快腳步,盡快幹完自己手中的活,然後抓緊離開這個令人窒息的地方。


    而金家的客卿,卻在屏風後不斷的小聲議論,全都是與脫離金家有關的事宜。


    而長桌前,金家剩餘的侍衛基本上都在這裏。


    除了金十九和金嫣然。


    金十九離開以後再也沒有回來,而金嫣然那日昏迷後,又再次睡去。


    浣碧和流珠則是都去照顧她了。


    “金家的諸位。”


    金十聲音沉悶而沙啞,臉上的笑容也不複存在,儼然沒了之前輕鬆自信的模樣。


    “我金家遭此變故,諸君,應,應…”


    啪!


    金十的話還沒有說完,金十一直接拍桌離開。


    其他人看著金十一這副樣子,誰也沒有多說什麽。


    誰都不好受。


    “諸君…應共勉。”


    金十緊閉眼睛,抿著嘴唇。


    他沒有再笑。


    但是他也不能哭。


    他是…金家最年長的侍衛。


    “嗚嗚…”


    哭泣聲,回蕩在議事廳裏。


    終究還是有人忍不住落淚。


    王飭起身,也走了出去。


    他知道,自己多待在這裏一會,恐怕也會無法忍住眼淚。


    王飭神情呆滯,好像是漫無目的四處走著。


    他不清楚,為什麽自己的心會這麽痛。


    自己明明隻是想來尋找身世的線索,為什麽,為什麽這路上會死這麽多人?


    他不明白,不明白事情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他也不明白,那些個昨天還歡聲笑語的幾人,怎麽今天…就全都不在了。


    他想不明白。


    也不想明白。


    這,是剛來時的小亭子。


    水中平靜無波,月光灑落,好像曾經四人歡聲笑語的畫麵,就在王飭眼前。


    “你來了。”


    金十一語氣平緩,她回過頭,月色下水中倒映著她憔悴的臉。


    此刻她眼神再也無法清澈,如同曾經擾動的湖麵一般。


    王飭苦笑著點了點頭。


    “九哥…他戰鬥到了最後一刻,對吧。”


    十一姐語氣平緩,注視著小二十坐在了昔日的湖邊。


    王飭看著她,良久,他點了點頭。


    金十一注視著沒有一絲絲波痕的水麵,她輕輕的說著:


    “九哥,他真的很厲害…”


    “他雖然總是板著個臭臉、”


    “總是對別人亂發脾氣、”


    “總是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


    “還總是說著最不近人情的話。”


    “九哥,他就是一個木頭腦袋!一個笨蛋!一個大傻瓜!”


    金十一說著,抓起身旁的石頭,狠狠地扔了出去。


    水麵蕩開漣漪,漣漪卻怎麽也蕩不到岸邊。


    “但是,我就是無可救藥喜歡上這麽一個笨蛋!”


    “喜歡上一個無可救藥的大傻瓜!”


    “即使,他從始至終都沒有好好看過我!”


    “就連一次都沒有!”


    “九哥,你就是個大笨蛋!”


    淚水如決堤一般傾泄,月光也難遮住淚水蕩開的湖麵。


    “九哥呀…你怎麽…就不好好看看我一次呢…”


    金十一抱著腦袋,坐在草地上肆意宣泄。


    王飭坐在一旁,默默的拍著十一姐。


    就如同七哥一樣。


    他知道。


    九哥他…一直在看你啊。


    那年,月正圓,三人相約,坐在岸邊,星光點點,七哥輕拍著,因為打架沒打過,而痛哭流涕的小十一。


    金九就在一旁腫著臉,捏著拳頭,暗暗發誓,下次一定要贏了對手。


    就如同,今天一樣。


    突如其來的記憶,湧入王飭腦海,王飭含著淚,對著金九曾經站立的位置,默默點了點頭。


    接下來的路,就讓我來走。


    接下來的比試,就讓我來取勝。


    這是七哥的心願,也是九哥的心願。


    更是,王飭自己的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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