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市】


    生活的習慣讓王一茗拒絕小零食,拒絕糖油混合物,工作的性質讓王一茗看到胖乎乎的大爺吃油條的時候,下意識嘴欠來了幾句溫馨提示。


    “大爺,一大早吃這麽油膩的東西對身體不好。”


    “這是小朋友送給我的早飯。”


    “那這個小朋友太不靠譜了,大爺像您這個歲數還有這個體格啊,就得清淡飲食,老話說的好啊,沒有長壽的胖子,所以……。”


    大爺歲數雖然在這兒,但是他也不能聽人說他胖啊,這不就是一腳踩進雷區了嘛。


    “什麽老話,誰的老話,我怎麽沒有聽過。”


    “不是……。”


    “你老還是我老。”


    “不是……。”


    “我餓了一晚上了,好不容易大早上能吃點帶油的,你還來批評我,你家住海邊的。”


    “不是……。”


    “不是什麽不是,你不是還是我不是。”


    嘴欠了,此時王一茗想要速度跑路,38碼的小腳向左前方一挪,下一刻。


    “哎呀,我這心口啊。”


    貌似已經來不及了,她的代價來了。


    “大爺……。”


    “哎呀,我這腦袋啊,突然這麽迷糊呢,感覺頭暈目眩的。”


    “……。”


    “哎呀呀,不行了,老頭子我受傷了,太難受了。”


    “大爺,我錯了,您吃您的,我就不打擾您了。”


    “站那,你給我氣到了,你還想走了?”


    “沒走,我就是挪個位置,我站這兒擋您的光了,那您說怎麽辦。”


    “老頭子我啊,一年到頭,不管刮風還是下雨,都是經營個小攤子……。”


    (音樂聲響起——手裏呀捧著窩窩頭,菜裏沒有一滴油……眼淚呀止不住地流,止不住地往下流……)


    “……大爺,您不用再說了,我已經懂了。”


    “你懂了?”他還沒表演完呢?


    “懂了,這是200塊錢,我的一點心意,您收下吧。”王一茗告訴自己,就當是一早出門隨了個份子。


    這孩子還是有點聰明在身上的,雖然沒緣分,但是有慧根啊,值得點撥,那麽……


    “嘿,你這是幹什麽?我需要你施舍嗎?老頭子我也是憑實力吃飯的。”


    “那您是想?”


    “不能白讓你拿錢,你支持支持我生意就行。”


    “好的,好的。”


    王一茗正視了一下眼前的攤子,這一堆木頭,啊不,是一堆木雕戒指,


    “您這戒指我來一個,行不?”


    “也行吧,老頭子我和你緣分不深,你也就隻能拿一個了。”


    “是是是,這圖案還都挺深奧的啊,都是我看不懂的。”


    “那是。”


    看不懂才嚇人啊,不怕一萬就怕一萬萬呢,還是問一下吧,心裏踏實。


    “大爺,您不是什麽神奇的教會成員吧。”


    大爺用他滿是油的手摸了一下胡子,又清了清嗓子,“咳咳,你沒看出來?”


    沒眼看,此刻大爺的胡子隻能說是……打蠟一般的油,有那麽一點點,一丟丟的——髒。


    “您提醒我一下?”


    “小說裏,形容白胡子老爺爺都是?”


    “merry christmas?”


    “說中文。”


    “聖誕快樂?”


    “給你打包郵國外去唄,說自家本土的。”


    大爺又摸了一下胡子,這回一茗同學懂了,雖然大爺有點胖乎,雖然大爺的頭發短暫且不多,但是胡子有加持啊,這不就是簡易版本的cosy嘛,正確的答案脫口而出。


    “您這是仙、風、道、骨,道長在上,小人有眼不識泰山。”


    “對嘍,還算你有點眼光。”


    “……嗬嗬。”


    “知道啥是三維空間,啥是立方體不。”


    “知道。”


    “我這個都是儲物戒指,有妙用的。”


    經過上麵的兩句話,王一茗成長了,了解了大爺的戲路之後,這回她就知道應該怎麽配合了,當她修仙類小說白看的嘛。


    “我知道我知道,小說裏能存東西的,那我現在能用嗎?需要滴血認主嗎?”


    “……你知道的還挺多的,不能用。”


    “……哦。”


    “你準備買多少錢的啊?”


    看著大爺握在手裏的油乎乎的200塊錢,咦……,有點不方便表露的嫌棄,王一茗豎起兩根手指頭,


    “就買200塊的吧。”主要也是,她不太相信大爺能找她錢。


    “既然我說了隻賣你一個,那就是一個,多了不行。”


    “好的好的,您看著辦,我都行。”


    “態度還不錯。”


    “那肯定的。”老頭老太太可不講理,這時候態度能不好嗎。


    大爺繼續從兜裏掏了掏,然後就著油漬拿出來一個戒指,


    “給你吧,戴在小拇指就行,老頭我和你也算是相識一場了,這個戒指啊,有30平方米,啊不,是30立方米的空間,以後你就好自為之吧。”


    最後這句怎麽聽也不像是好話呢?現在可不是計較的時候,現在是抓緊跑路的時候。


    “好的,大爺,我知道了,那我先走了?”


    “等等,你手裏拎的是?”


    “柿子抗氧化的,多吃對皮膚好;牛油果優質脂肪,幫助身體消除炎症;還有香蕉運動後補鉀的,大爺,您知道為什麽猴子天天都那麽開心嗎?”


    雖然大爺的目光中沒有求知欲,但是架不住王一茗有分享欲啊。


    “猴子為什麽天天開心,因為猴子天天吃香蕉啊,所以啊,咱們要多吃健康食品,遠離垃圾食品。”


    “哦。”


    “大爺您來點嚐嚐,好吃著呢,咱們啊,好好養身體,能活99。”


    “成吧,那我就勉為其難的都留下一半吧。”


    “……好的。”


    ——————————


    終於逃出生天了,王一茗感動了自己,太不容易了,早上出門看黃曆,明明寫著今日宜出行,出門遇貴人,這是發生了什麽意外。


    嗯?


    前麵怎麽圍了這麽多人?


    “阿姨,前麵怎麽了?”


    “前麵出車禍了,這大早上的,唉。”


    好信兒的王一茗自己湊了上去,剛剛擠進中心圈就聽到,


    “貨車倒了,快跑啊。”


    …………


    一茗中招了,不是來不及跑,是她的逃離路線中,地上的井蓋被偷走了,結果她一腳踩偏掉進馬葫蘆了,連最後的“啊”還沒來得及發出來,就被貨車上散落的物品蓋住了井口。


    ……優秀的少女王一茗,就這樣稀裏又糊塗的香消玉殞……


    ——————————


    賣戒指的大爺,“牛油果?聽著還挺有意思的,我先嚐嚐。”


    一口下去之後,


    “呸呸呸,這什麽味啊,這不就是草葉子味嘛,太難吃了,我再來根香蕉壓壓驚吧。”


    吃了兩口之後,大爺笑了,


    “猴子為什麽愛吃香蕉?這個我不知道,反正未來的幾年你基本是吃不上香蕉了,小丫頭,你我本無緣,全靠你主動,不能白吃白買,老頭子我送你一場緣分。”


    【如果王一茗知道了,一定會勸告大爺,其實真的真的沒有這個必要,既然沒有緣分,你何必強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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