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薑薑送回警局後,央靈槐就去了拘留所,薑薑準備把趙雅萌叫到警局來問話,讓耿壯壯直接把車開走了。獬豸三十二蹲在她的辦公桌前,百思不得其解。“生薑精,你怎麽來人界了。”


    薑薑一邊在係統內申請詢問函,一邊白了它一眼。“我來很久了。”


    三十二體型大如牛,似麒麟,全身長著濃密黝黑的毛,雙目明亮有神,額上有一角。


    薑薑敲敲桌子示意他下去,這麽大體型在桌子上一蹲,雖然不影響,但看著有壓迫感。三十二幹脆幻化成了人形,它雖然活得久,但按獬豸家族的計歲來看,還沒成年。論輩分,能自由遊走人界的人,有一個算一個,都是他的長輩。


    “你還和那兩口子在一起呢?”


    薑薑抬頭看他,皺眉不悅。三十二也不知是沒看出他的不愉快還是不在意。“真算起來,你們和他們早沒關係了。以前他們沒自己的孩子就算了,現在人家也有孩子了,哪裏還有你們什麽事。”那兩口子比鬼都精,境鏡、粘紙和白骨加一起都玩不過他們。


    “關你屁事。”薑薑按下郵件發送,眼皮都沒抬。“滾!”


    三十二不滿又委屈,“叫我來的是你,讓我滾得還是你。”然後他就又變成了本體,在整個警局滾來滾去。


    他有病吧?


    薑薑在不是人群組裏控訴三十二挑撥離間。她知道獬豸族的老祖宗、老族長、新族長都在群組裏。


    【別管他,他自從被寧王打過一次後,總是找機會背後議論他。】


    薑薑點開頭像,隻認出是獬豸族的人,是什麽人不認識,那些獬豸長得幾乎一個樣。


    【打他幹嘛?】


    對方沉默了許久才在群裏回複。【寧王妃報考警校,就是他蠱惑的。他想著找找關係,把寧王妃弄進g區警局做文職,那時他也差不多該成年了,近水樓台先得月。】


    緊接著又是一條。【他想當你後爸。他去你家繞著房子尿尿,塗抹他的氣味……然後……你知道寧王打人有多疼。】把他惹急了,天都能捅開,他一個未成年,又愚蠢的獬豸算什麽。


    【怎麽沒打死他。】


    郵箱閃爍,詢問函上麵已經批了。薑薑用辦公室電話給趙雅萌,“馬上來警局,別讓我親自去抓你。”說罷,直接掛上了電話。


    去檔案室調案卷,路過失蹤人口辦公室的藺棠驚呆了,出具詢問函,讓對方來警局配合詢問調查,還能這麽說嗎?


    按照規定,聞訊也好,審訊也罷,至少兩人。失蹤人口調查組總共兩人,耿壯壯與央靈槐去了拘留所,薑薑隻能到處借人。可誰都沒閑著,最後,杜良看不過去了,叫上輔警老李,跟她一起進了詢問室。


    詢問室與審訊室不同,坐的不是硬板凳,而是柔軟的沙發,米黃色田園風,還有一張鋪了碎花桌布的小茶幾,一麵牆訂了無數架子,上麵擺滿了各種綠植多肉小花。另一邊還有一個小小的吧台,上麵擺放著一個咖啡機,還有一些糖果。這裏的一切都讓人放鬆。


    老李倒了一杯熱水給趙雅萌,趙雅萌來之前,老李已經簡單問過了案子,並且與杜良對了一下要詢問的內容。薑薑來這幾個月,他對薑薑也算是了解,與杜良商量之後,便決定由他來詢問。薑薑說話太過於耿直,少有人能受得了。


    老李見趙雅萌微微發抖,忙安撫道,“姑娘,你別怕,我們叫你來就是問些問題。發給你的那叫詢問函,不是什麽逮捕拘留通知。發詢問函是咱們這裏的規矩,隻要叫來警局問話的,都會給。”


    老李快退休了,雖然這麽多年一直是輔警,但重案、緝毒、治安、追逃都幹過,積累了大量的看人、抓捕、審訊經驗。他這麽多年沒有轉正,全怪他自己。局裏給了他無數次考試機會,他就是考不過。三次又三次,最終他自己放棄了,把機會留給了其他人。他有一兒一女,兒子在經偵,女兒在特警隊,老伴是食堂小炒窗口的大廚。


    趙雅萌喝了一口水,輕輕點了點頭,“你們要問什麽就問吧。”


    老李坐在她對麵,鬆垮垮的姿勢,如同聊家常,沒有絲毫壓迫感。“姑娘,我看過你的資料,知道你有一個爺爺住在醫院,這麽多年一直靠儀器撐著。”他輕歎一聲,“不容易啊,一個老人家將你拉扯大。”


    聽他提到爺爺,趙雅萌眼眶一紅,“醫生一直跟我說,爺爺現在這樣,活著也痛苦,可我就是舍不得。我的生活剛好了,還沒來得及帶他享福,他就……”


    “我想你爺爺是懂你的,你這樣讓他熬著,他也累,你也累。”老李翻開資料,“一個月醫療費就要二十幾萬,加上護工的錢小三十萬,姑娘,你這樣太累了。”


    老李不問案子,不問趙家人,一直在問她的爺爺。聽她說起爺爺以前怎麽辛苦供養她後,跟著她一起歎息,然後說起了自己與妻子兩人養孩子的辛苦。“以前,光顧著工作了,說是養孩子,其實也沒怎麽管過。我那兩個孩子,上初中之前,就跟那些沒父母沒人管的孩子似的,整體髒兮兮的。我讓他們自己帶鑰匙回家,有時候他們把鑰匙丟了,或者我們回去晚了,兄妹兩就可憐兮兮餓著肚子蹲在門口。”他妻子以前是酒店的大廚,每天都是早上八九點上班,晚上九十點回家,一年休不了幾天。“那時候,他們兄妹被同學欺負了我們都不知道,還是後來有一次,他們在學校打架,學校把我叫過去,我才知道學校一直以為他們沒人要,有些孩子就以父母不管他們欺負他們。那次他們是忍無可忍才還手的。”他頓了頓,看著趙雅萌,“姑娘,你上學時候受過別人欺負嗎?”


    趙萌雅擦了擦眼淚,杜良又遞過去一張紙,她抬頭含淚說了聲謝謝。輕輕沾幹眼淚,她咧嘴一笑。“沒有父母庇護的孩子,總會被人欺負。”她眼中閃過一絲厭惡,“特別是那些家裏條件好的,看人總是高人一等,會霸淩弱者。”她又是一笑,帶著嘲諷,“當然他們不覺得這是霸淩。他們認為,不過是用普通的目光對著我們,其實,一直都是高高在上。”


    老李的和藹的看著她,認可的點頭。“那趙新蕾欺負過你嗎?”


    “她……”趙萌雅突然止住了話,眼中重新戴上防備。


    老李隻當沒發現她的防備,繼續道,“我就是想問問,趙家為什麽會收養你。”


    趙雅萌看向薑薑,“寧警官上午問過了,他們是可憐我,所以才會收養我。”


    老李又問,“你知道外麵的人認為是你為了進趙家,故意弄得趙新蕾失蹤的。”


    趙雅萌點頭,“我知道。”她堅定道,“可我沒有害過她,從來沒有。”


    “那就是她害了你。”老李沒有停歇,接著她的話就說了下去。“你爺爺是十五年前檢查出腎癌的,檢查出三個月後就做了換腎手術,醫院是趙家聯係的,手術費也是趙家出的。這麽多年,你爺爺的醫藥費一直都是趙家支付。你說趙家可憐你所以收養你,這可以,可誰會這麽好心,每個月多支付三十萬醫藥費,隻為了養女對爺爺的不舍呢?”


    趙雅萌偏過頭,“你不懂,他們有錢,他們愛我。”


    老李直接問薑薑,“你的父母會這麽做嗎?”


    薑薑搖頭,“我爸媽沒這麽無私。”若無利可圖,他們不會做多餘的事。慈善基金,她家也有好幾個,針對不同的地區,不同的人群。甚至環境、動物保護類的非營利性慈善基金也有幾個。但這些是為了好名聲。“是會有父母不愛自己的孩子,但卻極少會有父母不愛自己的孩子,去無私愛別人的孩子。你說趙魏、葛欣有錢,愛你,可他們公司的賬目並不好看,並且他們看起來並不像無私的人。”誌誠網絡看著大,負債也多,公司的負債已經壓到最高了,隨時可能麵臨倒閉。“十五年輕你爺爺重病,趙家出錢為他治療;十五年輕趙新蕾失蹤;十五年前趙家收養你為你改姓……你不覺得太巧了嗎?”


    趙雅萌道,“這世界本來就有很多巧合。”


    手機震動,穀新一發了一條語音來。薑薑先轉文字,然後直接將手機的聲音調製最大,點開了語音。


    “我追趙雅萌的醫療記錄,在美國一間私人醫院找到一份病例。她在趙新蕾失蹤一個月後,曾出國治療過性病。”


    老李拚命給薑薑眨眼阻止她,薑薑卻看不懂,反而好心又誠懇的對老李說,“李叔,你眼睛怎麽了。”她猛一拍茶幾,雙手撐在桌子上,俯視著趙雅萌,給她壓迫。“趙雅萌,趙新蕾是不是根本沒失蹤?”


    拘留所內,央靈槐辦了手續,帶著耿壯壯見了張忠。張忠現在是單人一間拘留,他的情況比較特殊,證件上是男,卻無男性生殖器,並且他接受過隆胸手術,放在女監不合適,放在男監,也不合適。


    央靈槐看著張忠,隻問了一句話,“張忠,趙新蕾在哪裏?”


    張忠瞳孔微震,嗤笑一聲,“你們都找不到,我哪裏知道。”他穿著拘留所的馬甲,平靜的回視他,“聽說已經失蹤十五年了,大概死了吧。”


    “死了?”央靈槐笑了,“你希望她死?還是說,你希望我們認為她死了?”


    張忠沒有說話,央靈槐知道他在思考。他不給他思考的機會,壓低了聲音,讓聲音更加嚴肅。“張忠,我問你,你和趙魏、葛欣有什麽交易!”


    耿壯壯垂下頭,掩去驚訝。來的路上他一直問央靈槐要問什麽,央靈槐隻是說他想問一個猜測。至於什麽猜測,他閉口不言。


    張忠淡淡的掃了他一眼,“你胡說什麽。”


    “我剛才去誌誠網絡見過趙魏、葛欣了。”


    張忠嗬笑一聲,“我不認識他們。”


    央靈槐自顧自說著,“我去問他們趙新蕾是個怎樣的人,他們說了趙新蕾的另一麵。”他直接放出早上對話的錄音。“哦,不對,是葛欣說的。其實我有點好奇,為什麽一個母親要這麽說自己的女兒。”看似是被逼問不得已說出的,實際上更像是早就準備好的說辭。“在她的口中,趙新蕾似乎具有反社會人格。她不找趙新蕾,是因為她對家人產生了威脅,並傷害其他人。所以她想,幹脆就任由她去吧。”


    耿壯壯跟著一起聽了錄音,錄音是被剪輯過的,重點突出了葛欣說她怕趙新蕾的部分。


    “將毒品浸透紙張,又印刷在試卷上賣給學生,是趙新蕾出的主意是不是?”


    薑薑將圖放到趙雅萌麵前,“告訴我,她是誰?”她的視線落在趙雅萌的旁邊。那隻女鬼又出現了,她對趙雅萌似乎並無惡意,隻是站在她身邊,靜靜的看著她。


    趙雅萌一驚,伸手握住了腕上的朱砂鐲。


    薑薑注意到她的動作以及她的驚怕,乘勝追擊,“你的朱砂鐲兌了黑母狗血,是辟邪的。可你知道嗎?朱砂加黑母狗血,是能辟邪,卻不能辟母子煞。”所為的母子煞,就是母體死時,體內有胎兒的。母體死時,怨氣衝天,怨氣傳到腹中胎兒身上,形成天然子煞。若是母體處理的好,加公雞血、朱砂一起焚燒,則子煞雖成,卻也隻能跟著母體一起被焚燒殆盡,可若母體處理的不好,便會成為母子煞。母子煞,公雞血、黑狗血、朱砂加在一起都壓不住。而那個女鬼,已成母子煞。


    她直直的看著趙雅萌的身後,伸手一指,“她就在你身後,她死的時候隻有十四五歲,難產致死。”原本平坦的腹部隆起,腹中鼓動,裏麵的東西似乎迫不及待地想要出來。“她不恨你,因為她知道,你也是受害者。”穀新一將趙雅萌在美國的就診記錄發了過來,資料顯示,趙雅萌十五年前去美國治療之時,診所的醫生曾報警。因為她有很嚴重的,陳舊性的撕裂傷,明顯是受到過暴力性侵,並且當時她還得了性病,性病已經侵蝕尿道了。她會控製不住漏尿,身上散發難聞的氣味。“葛欣說趙新蕾霸淩你,她隻霸淩了你一個人嗎?還是說,你隻是其中之一。”


    趙雅萌看向薑薑指的地方,害怕的縮了一下肩膀。她閉上眼,呼吸急促,卻很快沉靜下來。重新睜開眼,已經沒有了恐懼害怕。“寧警官,你問完了嗎,我該走了。”她站起身,冷著臉。“寧警官,我會投訴你侵犯我的隱私。”說罷,推門而去。


    薑薑皺眉,不知在想什麽。


    老李追上去,溫聲道,“姑娘,如果你真的受到了侵害,即便是過去了十五年,也仍然可以報警。你要相信法律,相信我們。”


    趙雅萌腳步頓了頓,快步離開。


    薑薑心裏有些亂,她似抓到了什麽,又似什麽都沒抓到。


    她問三十二,“怎麽樣?”


    三十二刨了刨地,“什麽怎麽樣?”不知道,不想說。


    薑薑踢了他一腳,“她的命格。”


    三十二不情不願道,“被換過。不僅被換過,還被人拿走了運勢。”


    “嗯?”


    “她戴的朱砂鐲或許不是為了辟邪,而是為了贈運。”紅鞋,紅裙,朱砂,這些都是增運。“換命格,必須自願。運勢給別人,也必須自願。”命格哪有那麽好換,一個人的運勢出生就定下了,哪有那麽好拿走。


    老李見薑薑神神叨叨對著無人處自言自語,正要上前說她兩句,就見薑薑跑走了。


    老李皺眉無奈,這孩子,毛毛躁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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