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開個玩笑。


    唐心如無所謂道,“當時她把我罵了一個狗血淋頭,我記恨她,就去找了些小廣告電話,群發信息。”她看著小張,“再說了,她被拐和我也沒關係,是劉晨楓做的。”


    “你怎麽知道是劉晨楓做的?”劉晨楓是在家中被抓捕的,除了他的妻子兒女,沒人知道。小張嘲諷的看著她,“我們在人販子手機裏發現了好幾個姑仔爺的電話,其中一個就是你吧。”閻君告訴他們她“辭職”的真相後,他們就去調了她的賬戶,發現事發後,有一個賬戶給她打了幾百萬,讓她將虧空填平。“打款賬戶來自境外,你與詐騙園區有關係。”


    他們連夜查了唐心如這些年所有的人際交往以及賬戶。發現從中學時候起,她身邊的同學、朋友就總是出事。不是失蹤了,就跟別人私奔了無音訊了。還有一個年級第一,考試後跟家人去泰國旅遊,在泰國被人流衝散,最終再無消息的。


    唐心如含了一抹篤定的笑,“從境外賬戶打款給我,是因為我有一個遠親在國外。她沒有孩子,沒有親人,這才會找到我,把錢都留給我。”


    小張看著她笑了,“涉及境外的案子一向難辦。”別說是境外了,就是港澳台,他們辦起來都很麻煩。“你是咬定了我們追查不到泰國緬甸嗎?”以前或許難追查,可現在,他們有林二謙,林二謙的親生父親,可是緬甸北的私人武裝,在係統裏被掛了名,隻要有證據立刻就能逮捕的頭號黑惡勢力。


    “你以為你用不記名的太空卡我們就查不到了嗎?”


    時優的運氣不太好,找的男朋友是人販子的孩子,三個室友,兩個嫉妒她,一個心理扭曲。


    小張將一份報紙放到她麵前。“這上麵的女孩,是你吧。”


    報紙是從圖書館複印來的,上麵報道的是一則解救緬北被拐、被騙人的新聞。那次中緬聯合辦案,攻破了兩個電信詐騙園區,解救了受害人近兩百人,抓捕從事詐騙犯罪嫌疑人三十幾人,首領幹部十四人。其中最特別的一個受害人就是一個不到十歲的女孩。


    她出生在園區,也在園區長大。被解救出來後,警方根據她已經去世的母親的信息,將她送回給了他的父親。可那時,她的父親已經申請了妻子死亡,重新組建了家庭。


    她成為了一個多餘的人,一個明明與他們有血緣關係,卻連外人都不如的人。


    “刁嘉樂的丈夫,也是你介紹給她的吧。”她見不得刁嘉樂一個養女竟然過的比她好,所以她找到了偏執的醫學生,並想辦法讓刁嘉樂與劉晨楓分手,火速將醫學生介紹給了她。


    “刁嘉樂的丈夫手裏掌握著她偷盜肺炎病毒,並暗害張傑孩子的證據。”或許一開始他隻是在檢查實驗菌時發現了問題,調了監控,發現了刁嘉樂偷了一管肺炎病毒。他將這件事瞞下來,是因為刁嘉樂是他的女朋友。


    “刁嘉樂與劉晨楓的關係,也是你告訴他的。”這一切都是猜測,可他看著她的眼,見她強掩著驚恐害怕,他便知道,這些或許都是真的。小張繼續緩緩道,“學醫的人大多數都有潔癖,更何況是一個偏執的人呢?”他們去醫學院查過刁嘉樂的丈夫,他被稱為醫學院的老古董。他一入校就放出了自己的擇偶標準,一要處子;二要對方沒交過男朋友,沒有男性朋友,與男性保持距離;三要畢業就結婚,結婚後在家相夫教子。


    “你用匿名的方式,將刁嘉樂與劉晨楓的事情發了過去,還嫁禍給劉晨楓,讓刁嘉樂以為是劉晨楓不想跟她分手,故意這麽做的。”或許,她還曾在刁嘉樂耳邊不停說著一些,再也找不到更好的了,劉晨楓遠遠比不過他之類的話,一點點,潛移默化的蠱惑她,去吵,去鬧,去纏著不放。


    “那段時間,因為刁嘉樂的糾纏、騷擾,他受到了學院的多次警告。”所以,他跟刁嘉樂複合了,之後以折磨她為樂。“他在與刁嘉樂複合前就去凍了精子,並做了絕育手術。他嫌刁嘉樂髒,複合之後一次都沒碰過她,你說,刁嘉樂的孩子是哪兒來的?”


    又是一份複印件被推到她麵前,“這是你這幾年和刁嘉樂丈夫聯係的記錄。”


    唐心如掃了一眼記錄,笑了笑,“我怎麽知道她的孩子哪兒來的。”她微微前傾身體,“畢竟,跟她發生過關係的男人那麽多,數都數不過來。”一個醫生,想要弄些迷幻類的藥物來很容易。和她有什麽關係呢?她隻是站在第三者的角度,與他同仇敵愾,罵刁嘉樂賤罷了。“我隻是逞口舌之快,你們有什麽證據證明一切都是我做的?”疑罪從無,現在的一切,都是他們的猜測。


    “你被解救的時候,雖然不到十歲,但也記事了。”當時一個被騙到傾家蕩產的受害者說,騙他的是一個孩子。那個孩子說她是被綁到緬北的,還說她家裏很有錢,讓對方想辦法救她。他起了貪心,於是在她的引導下,聯係了當地的解救誌願者,支付了一次又一次的錢。他根本沒想到,在網上有幾百萬粉絲的“誌願者”會是騙子,與詐騙園是一夥的。


    他們一邊冒出富豪父親,一麵又以誌願者的身份聯係他,告訴他解救有多困難,還需要多少錢疏通。那段時間,他就像被下了蠱一樣,一步步按著他們的套路走,給了存款,賣了房,甚至為了可笑的“愛心”與“回報”去貸了款。


    唐心如看著小張,“證據呢?”


    小張搖頭,“沒有。”


    唐心如嗤笑一聲,“既然沒有證據,你們就隻能扣留我四十八小時。”她看了眼腕表,“現在,還有半小時,我就可以離開了。”


    林二謙看向想想,想想連忙搖頭,“我是能讓她說真話,可作為不了證據。”她可以說自己是在意識不清的情況下說出的,這些都是警方詢問她時說的話。成為不了證據。“雖然一時找不到證據,但可以從她繼妹身上入手。”她父親一家,在她十八歲時,繼妹十五歲時就匆匆賣了國內的一切,移民了。“走的這麽匆忙,一定發生過什麽。”


    林二謙急匆匆就要去找小張,“我要告訴張哥。”


    想想拉住他,“告訴他之後呢?”許多事他根本就解釋不清楚。小張也是看他年紀小,沒有刨根問底。即便是他跟小張說了實話,他能看見鬼,這些都是時優的鬼魂告訴他的,小張就能信嗎?信了又能怎樣,鬼在人間,成不了證據。


    想想扶著趙誠的母親坐下,“刁嘉樂會這麽記恨張傑,或許也有她從中的挑唆。”她出生成長的環境不正常,她吃遍了苦,便也見不得旁人好。


    幾對老人在警局門口相遇,張父始終記恨趙誠父母,看都不願意看他們一眼,在學生的攙扶下就要離開。


    “等,等一下。”趙母叫住他,“對不起,是我們對不起張傑,我們真的不知道會這樣。”


    張父氣急,“不知道不知道,什麽都是不知道。你們的不知道,不清楚害死了你們自己的兒子,害死了我的女兒。”他一口氣差點上不來,學生攙扶著他,撫了他胸口半天。一貫堅強的張父不知不覺間老淚縱橫,“我們隻有這一個女兒,我老伴現在還躺在醫院裏,每天強撐著等女兒回來,如果不是你們,如果不是你們……”


    時父時母也跟著掉眼淚,時母的視線挪到林二謙身上,帶上了一抹期待。


    林二謙看向想想,想想輕歎一聲搖頭,“走吧。”時優、張傑、趙誠的魂魄都撐不了多久了,就讓他們見最後一麵吧。


    路上,林二謙問想想。“他們會怎麽樣?”


    “去地府養魂池養魂千年。”養魂池一千年蓄水,一千年幹涸,如果在幹涸之前,魂魄不能補全,便會消散。養魂池也不是什麽鬼都能進的,他們三個身上有功德無怨惡,才有進入的機會。“養魂池上次蓄水,是八百年前。”他們隻剩兩百年的時間了。


    “陽鐵是怎麽回事?”林二謙又問。


    “張雪飛身後跟著一個怨靈。”小小的嬰鬼,卻滿是怨氣。她屢次投胎到張雪飛的肚子,卻一次又一次的被她打掉,最終成了怨嬰。想想看向開車的丈夫,“最近地府的吸力是不是弱了?”怎麽人間這麽多鬼。


    “不是吸力弱了,而是人界怨氣太大。”貪嗔恨怨太多,成了魂魄的溫床,也成了他們抵抗地府吸力的盾牌。


    “張雪飛四處搜集陽鐵,又不計成本將陽鐵做成公益品,打造出這是自己的幸運物的樣子,去哪兒都帶著。”其實,她是已經受到了嬰鬼怨氣的影響,用陽鐵抵擋嬰鬼。


    “那壓著趙誠的那塊陽鐵呢?”


    “可能隻是巧合。”陽鐵價高,又難尋,張雪飛和刁嘉樂看似關係親近,實則各懷鬼胎,她不像是會把陽鐵給她的樣子。


    想想看著林二謙,“其實有時候,真相沒那麽重要。”重要的是結果。害了時優的劉晨楓被抓了,梅姨被抓了,傷害時優的整個村子都因涉嫌拐賣人口被抓了。還有她到死都記掛著的被拐賣的那些人,也被解救出了很多。這就夠了不是嗎?


    無論刁嘉樂因為什麽成了這樣,她總歸受到了報應。她也因殺害趙誠,殺害無辜的孩子被逮捕了,因情形惡劣,死刑跑不掉了。


    還有張雪飛,前些年有多風光,這段時間就有多落魄。她曾經說出的話,打造出的人設,現在一一成了射向她的刀。她已經聲名狼藉了,再無出頭的可能了。


    最後,唐心如,以及冒認刁嘉樂母親,刁嘉樂的丈夫、婆婆,讓他們得意一時又如何。


    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h區陰氣極重,想要護住受損嚴重的魂魄不散,隻能借由h區的陰氣,以及紙紮鋪的鬼氣。


    他們到h 區時,紙紮鋪的老板連知與白骨正抱著寧王的小女兒哄著。閻君下車,“這是怎麽了?”


    白骨抱著魷魚逗著,“發熱,查不出原因,寧王就把她送來羲和了。”


    魷魚一見閻君就要他抱,伸著手指給他看。閻君不解,連知笑道,“抽了點血化驗。”當時哭的啊,好幾個人差點按不住她。抽完後針孔都快愈合了,她還一直舉著小手,誰來給誰看。


    “爸媽呢?”


    “小安餓了,王爺帶她去吃飯了。”


    連知看了一眼跟在他們身後的人,側過了身,“進來吧。”魂魄已經被她放到了紙人上,紅色的紙人,怨氣最大,可以保他們魂魄一刻不散。“有什麽要說的就快說吧。”


    一刻鍾後,紙人燒毀,魂魄送入地府。


    半個月後,張父的妻子在醫院病逝,到死她都沒有見到女兒,遺憾離去。張父在寧苗的幫助下,搬入了h區,每天不是跟考古係的老教授研究古籍古董,就是去九落寺靜修,為死去的女兒外孫祈福。


    一年後,時優的父母以及趙誠的父母也賣掉了房子,處理了名下的資產,搬入了九落寺。每天晨起散步,為孩子續上長明燈的燈油,念念經書,閑暇時在後山種種,祈求早逝的兒女下輩子能平安順遂。


    小張見他們現在生活的不錯,也放心了。他看向林二謙,懷疑道,“你真能看見鬼?”


    林二謙點點頭,“上次手術之後,就能看見了。”那些鬼雖然有些可怕,但是傷害不了他。自從戴上寧安給他的鐲子後,那些鬼甚至不能靠近他。


    小張勾了勾唇角,點燃一根煙,“那你看看我,我身邊有沒有鬼?”


    林二謙越過他的肩膀,看向不遠處。“張哥,你要結婚了嗎?”


    小張先是一愣,隨後點點頭,“你認識的人,冷雨。”


    林二謙咬了咬唇,“你能別跟她結婚嗎?”


    小張笑了,“為什麽?”他知道冷雨家庭負擔重,可是都這麽多年了,她的母親與姐姐也受夠了教訓,不會再亂來了。


    “冷法醫肩上趴著鬼。”


    嬰鬼。


    四隻不同的嬰鬼。


    這意味著,這四個嬰鬼是四個不同的父親。


    小張的眼神沉了沉,“你對她有偏見。”


    林二謙搖頭,“張哥,你不了解她。”


    小張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不了解她你了解她嗎?你不能把她媽媽和姐姐犯過的錯放到她身上。”


    林二謙還想說什麽,武七七走了過來,製止了他。她看了林二謙一眼,對小張笑道,“要走了嗎?帶我一程。”


    小張撚滅煙頭,“你自己來的?”


    七七坐上他的車,“司機送我來的,鶴卿有點事,他就先回去了。”


    林二謙不解,武七七安撫的看了他一眼,將他攔在了車外。“今天是明叔的生日,你就別回去了,給他過個生日吧。”


    林二謙點頭,看著他們離開。


    想想走到他身邊,“每個人都有不為人知的過往,你又何必非要挑明呢?”


    “可是——”他不希望張哥受到蒙騙。


    “小張是大人了,他受到蒙騙也好,接受也罷,他自己會做出正確的選擇。”人界也好,鬼域也罷,多管閑事,都沒好下場。


    一切都是因果。


    結什麽因,出什麽果。


    善有善果,惡有惡果。


    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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