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候府的蕭姨娘有一子兩女,一子是夏侯文龍,這段時間因為差人打死馮氏公子的事情,一直被她拘在家中。兩個女兒一個十六歲,一個十八歲,均還未出嫁。


    隴西蕭氏是門閥士族,集軍政大權於一身,她又是嫡女,如何願意讓自己的女兒嫁入尋常人家,或者是為人妾室。她為人妾室,便已經是萬般的委屈了,絕對不會讓女兒們同她一樣。這麽一拖,便耽誤下來了。


    兩個女兒,年長的名秋瑩,身材不長不短,不肥不瘦,雖算不上絕色佳人,也並非清秀可人,卻算不得醜。隻是這性情古執,風趣全無。年幼的叫寶琴,珠光側聚,佩響流葩,眉鎖春山,目澄秋水,粉頰上暈著兩個酒窩,似笑非笑。兩人雖同父同母,卻沒有一絲相像的地方。


    蕭姨娘接到寧王府送來的歸寧書函時,剛打發走一個媒婆。寧王府送來的信函,又蓋有寧王的章,她不得不看重。


    夏侯府的宅邸並不碧瓦朱甍、華麗堂皇,卻也別有一番情趣。前臨集慶門、後倚花露崗。夏侯宅分內園與外圓。外園以山丘、池塘為主,內園以假山、廳堂為主。布局因高就下,因勢隨形,平直與曲折交替,開闊與幽深相間;水石清幽,竹樹美秀,畫棟回廊奇麗。各色植物群落造型豐富多彩,在園內爭奇鬥豔,相映成趣,放眼盡花草。


    這棟宅院是夏侯老將軍和夫人親自設計、建成的。隻可惜,在夏侯夫人死後,這一草一花,一廳一廊便被姨娘霸占了。她保留著他們的院子,卻不給他們住,隻是在夏侯老將軍歸家之時,才趕緊讓人收拾一下,將寧安、寧青兩姐弟搬過去。


    “清遠堂?”寧安抬頭看著牌匾,笑不達眼底看著蕭姨娘,“姨娘怕是搞錯了,自從娘去世後,我便沒住過清遠堂了,我同寧青住的從來都是後院雜役院。”


    蕭姨娘臉色微變,卻仍然道,“王妃說笑了。”


    寧安輕哼一聲,直接走向後院。梁、張兩嬤嬤跟在她身後,柳風與朱兒一左一右在她身後。


    寧王入宮了,本說是等他回來同她一起回府,但是她等不了了,她迫不急的要見到寧青。


    自從夏侯夫人去世後,便隻有一個老嬤嬤照顧寧安、寧青兩姐弟。老嬤嬤是夏侯夫人的奶娘,姓宇文,他們都喊她文奶奶,如今已經年過六十了。這麽多年,如果不是有她護著,他們還不知道被蕭姨娘折磨成什麽樣了。


    “青兒,青兒。”她匆忙跑進了後院,後院空空,除了留下有人居住的痕跡,什麽都沒有。


    眼淚流下,她害怕的止不住顫抖。


    柳風扶住她,忙道,“王妃,青少爺定是回了春暉堂了。”


    清遠堂和春暉堂原是他們幾兄妹居住的地方,也是夫人的住處,後來夫人死了,蕭夫人帶著兒女,堂而皇之的清空了他們的東西,搬了進去。


    寧青又往春暉堂疾走,剛走過竹塢,便有一個小小的身影跑了過來。


    “姐——”


    寧安抱住跑來的寧青,“青兒,青兒……”她緊緊的抱著弟弟,相隔千年,又見到活生生的弟弟,怎會不激動。


    寧青回報著她,有著少年人不該有的成熟。“姐,你怎麽哭了,可是王爺對你不好。”


    寧安先是點頭,後又搖頭,誠實道,“起先幾年不好,這些日子,是好的。”她捧著寧青的臉,“幾年不見,你怎麽這麽黑了。”她的弟弟白白嫩嫩的,怎麽變成現在這般模樣,又黑又瘦。看著看著,眼淚又落下。“青兒,是姐姐無能,不能好好照顧你。”


    文奶奶站在寧青身後抹淚,這兩姐弟是她看著長大的,她豈不知道夫人死後,他們兩的日子有多難過。孤寡姐弟,便是大少爺已經成年,久久不在他們身邊照顧,他們除了逆來順受,還能怎樣。


    夫人的頭七還未過,蕭姨娘便拿出了當家的架勢,同大少爺說,“你爹如今是大將軍,平日少不得往來應酬,我蕭氏一族,又顯赫人丁旺盛,家中廳堂時時喧鬧,隻恐擾了清淨。好在咱們府邸甚廣,後院近臨課耕草堂,又安靜,也省得許多麻煩。”


    大少爺明白她的意思,如今娘死了,他和幾個弟弟、父親很快又要去戰場了,家中便隻有蕭姨娘照顧了。蕭姨娘有自己的孩子,不願在他們身上多費心思。


    他隻能強自隱忍,對蕭姨娘冷冷道,“後院卻是安靜,地方也足夠大,安兒、青兒搬過去也好,與蕭姨娘你彼此都清淨。”


    他離開之前,生怕蕭姨娘苛待了弟妹,私下打點了不少,卻不知,這夏侯府,從他娘去世後,便姓了蕭。蕭姨娘說的對,蕭氏一族顯赫昌旺,不是他們夏侯氏能夠比擬的。


    他隻能勸尚在懵懂的寧安,“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你要乖,你要照顧好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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