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門,史百川走進審訊室如同雛鷹走進了地獄。門隨後就被保安在外麵砰地一聲關上了。


    他悄悄打量四周,發現審訊室裏空間不大,大概隻有十平米大小,充斥著好聞的鬆木味兒,與室外野草蔓生、詭異密布的環境簡直天壤之別。


    一張鬆木桌擺放在中間,兩側各擺著兩把鬆木扶手椅。桌上懸浮著一盞白熾燈,泛著黯淡的黃光。四周的牆麵和地麵都鋪著鬆木板。


    兩側的牆麵上各掛著一個小尺寸的黑色鏡框如同鑲嵌在牆上。鏡框裏是兩幅抽象畫,一幅畫裏什麽都沒有,隻有簡筆勾勒的一個尖叫的靈魂;另一幅更誇張,是一隻重重瞳孔、充滿了邪魅恐怖氣息的眼球。


    一側的鬆木牆上鑲嵌著一扇外窄內寬、狹小的窗戶。六根拇指粗木窗欞插在窗上,令他油然心生插翅難飛之感。


    一個身材高挑的年輕女孩麵無表情地坐在背窗的位置。她冷冰冰地對史百川說道:請坐。


    她說話的時候,桌上的懸浮燈忽然亮了起來,照亮了她火紅色的齊耳短發和白皙好看的臉。史百川發現李老師有一雙靈活的大眼睛,細長的柳眉漂亮極了。


    他乖乖地在她麵前坐下,開始討價還價:我聽說來這裏的那些不懷好意的人都被殺死了——我沒有惡意。


    見李老師詫異地看著自己,史百川便自我介紹道:我叫史百川,是百靈穀穀主史的兒子,有一個雙胞胎妹妹叫史果兒。我們和莫奇在百靈穀一個神秘的山穀發現了一艘遠古航空器。我和莫奇到航天器裏,結果被時空機送到了月球上——你可能不知道那個地方。我們在那裏遇到了兩個智能機器人,有一個叫月兔,有一個叫嫦娥,他們是情侶……


    說了好一會兒,史百川才終於道明了來龍去脈。他費勁地咽了一口口水,接著說起了自己的來意:莫奇說他姑父可以幫助嫦娥機器人,但是他修完學分之前不能離開學院,所以我陪他來到這裏,希望你能提供幫助。


    李老師皺著眉頭等他把話說完,這才用悅耳的聲音問道:所以這是你跟莫奇來到這裏的唯一目的?


    也不完全是,史百川漸漸放鬆下來。他在椅子上挪了一個舒服的位置,煞有介事地說道:我聽莫奇說了很多外麵的世界的事。我父親史一直在學習你們的先進知識,天神庇佑讓我們遇到了莫奇。我想抓住這個機會跟他到外麵來看看,學習一些新的東西。


    說到這兒,他斬釘截鐵地看著李老師:不過我還是要回去的。


    你很坦率,李老師揶揄道。


    當然,史百川覺得李老師也沒有像莫奇形容的那樣苛刻不喜歡自己,膽子就大了起來。


    所以你是想回去咯?


    史百川點了點頭。


    他覺得有必要為自己的朋友說句話,便說道:你最好不要關莫奇禁閉。我小時候父親會因為我調皮搗蛋把我關到懸崖下的山洞裏。我知道這種感受——他會很痛苦的。


    李老師不動聲色地看著他:看來你小時候很調皮,不過你很講朋友義氣。


    這幾天史百川覺得自己的經曆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多,尤其在月球監獄的遭遇使他覺得自己領悟了人生。他高挑起眉毛,說道:當然。


    可是對我們來說,莫奇不應該和你們接觸,告訴你們我們的事情,更不應該帶你去月球。他做這些之前應該先向我們匯報,等候我們的命令。他觸犯了很多學院的條例,比如生態禁止條例,所以必須接受懲罰。李老師直率地說道。


    呃……不知為什麽李老師的話使史百川覺得無法辯駁。他擔心起自己的朋友,犯愁地撓起了頭。


    李老師瞥了一眼他的表情,眼角閃過一絲轉瞬即逝的笑意。她繼續一本正經地說道:我們的談話就到這裏。我會向學院法庭告知你陳述的情況。法官會根據法律決定怎麽判處你的闖入讓你接受相應的懲罰。


    史百川頓時如墜冰窟,他焦慮地問道:你們會怎麽處罰我?你們會殺了我拿去喂那些鬆樹嗎?


    李老師愣住了,這還是她第一次聽說這麽古怪的懲罰方式,不由詫異地看著他:我們為什麽要殺了你?


    史百川著急地說道:帶我進來的那個人說的。


    李老師不由莞爾。這個調皮的小男孩還挺可愛的。她說道:也不至於這麽嚴重。不過你要接受其他形式的懲罰。


    史百川不敢鬆懈,緊張地看著她姣好的麵容:你保證?


    當然,李老師說道,不過,你最好不要再那麽調皮。我們有的是辦法對付你們這些搗蛋鬼!


    史百川滿腦袋黑線,但還是堅強地說道:好吧,我接受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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