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小玲和水阿姨住一間屋子。孫小玲很喜歡客廳那組橙色的沙發,安頓下來之後就脫掉鞋子旁若無人地爬到沙發上,抓起抱枕自娛自樂起來。


    水阿姨進了房間就再也沒出來。林芳精神緊繃了大半天早就累了。她安頓好馬林爺爺,回到自己的房間給莫雨農報了平安,跟乃木和張鳳娟閑聊了幾句就躺到床上睡著了。


    早上乃旼和蜜獾帶著火眼特攻隊返回提拉海之後,張鳳娟拗不過乃木的盛情邀請,跟她去高原城看丈夫呂思勉去了。


    住在剩下的兩間屋子的春申拾堂員工倒是很忙。他們忙裏忙外把屋子收拾幹淨,又去廚房燒了兩壺水倒進保溫壺裏送到客廳的茶幾上,也回自己的房間休息去了。


    孫小玲玩了一會兒,忽然覺得無聊,就套上鞋子回到房間裏,見水阿姨沉默不語地坐在床邊的沙發上。她走過去爬進她的懷裏,嬌憨地說道:我困了。


    水阿姨抱住她,說道:你睡吧,阿姨抱你。


    孫小玲在她懷裏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伸出一支手抱住她的胳膊,一轉眼就睡著了。


    水阿姨又抱了她一會兒,直到確認孫小玲進入沉睡狀態才輕輕地把她放到床上蓋上被子。


    她坐回椅子上,再次陷入了沉默。


    從昨夜察覺到那個怪物到來的時候起她就陷入了一種糾結的心態。早上孫小玲打開現場直播,當她看到那個怪物就知道這肯定是裏恩派來的。她一點兒也不驚訝那個怪誕、睚眥必報的家夥會再次把目光鎖定到春申城。這是裏恩一貫的風格,但這已經和她沒關係了。


    自從與孫小玲來到春申城,她漸漸喜歡上了這裏安逸閑適的生活。這與孫小玲在那個雪夜出現在她的生活中有直接的關係——這個孩子喚醒了她內心深處源自人類天性的感情——大概就是母性?為了保護孩子,那個雪夜她大殺四方,與運河城叛軍首領達成和解,然後就帶著她來到這裏,開始了新的人生。對她而言,孫小玲無異於上天降臨的福祉——她的出現使她冷寂了多年的心舒緩、溫和了很多,也使她對生活、對自己有了不同以往的看法。


    她很擔心這種生活被這場災難剝奪。


    當然,這也僅僅是糾結而已。作為黑熊小隊僅存的聖殿騎士,她並沒有鬆懈。經過這段時間的午夜外出調養,她身體的大部分傷已經複原。


    這段時間她沒有聯絡聖殿騎士剩下的人,也刻意沒有聯絡裏恩,甚至連個人終端都沒有打開過。對她,對她的過去,相忘於江湖是最好的選擇。


    一雙手忽然抱住她的雙腿。孫小玲蹲在地上,把下巴擱到她的膝蓋上,仰頭無限依賴地看著她:阿姨,你在想什麽?


    水母回過神來,摸了摸她淩亂的頭發:這麽快就醒了?


    孫小玲嘟著小嘴,說道:我做了一個噩夢,嚇醒了。


    夢到什麽了?


    我夢到那個怪物殺了很多人,整座城市都被毀滅了。然後他就開始追我們,一直追一直追,追到春申湖邊,想吃掉我們。我想保護你,可是我打不過他,你就被他抓走了。


    說著說著她傷心起來,眼角落下大滴淚花。


    她爬上水母的膝蓋,像小暖熊一樣緊抱住她的脖子,說道:我不想失去你!


    水母心裏一顫,頓時渾身溫暖如春。她也緊抱住她,溫柔地說道:不會的,阿姨永遠和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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