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回了房間,安靜的坐著,很多時候想開了,就好了。


    她翻出筆鋪好紙開始寫。


    溫柔湊過去看:“和離書?娘!你要跟爹分開?”


    張氏點頭:“嗯!你願意跟我走嗎?”


    溫柔本來慌亂的心忽然就安穩下來,上前輕輕的抱住娘親,開心的說:“願意,娘在哪裏我就在哪裏!”


    溫太醫推開門看到的就是溫柔抱著母親的一幕。


    他在門口站了一會兒,發現房間很安靜,沒有吵沒有鬧!


    張氏似乎在寫些什麽。


    他懸著的心稍微安定了些,安靜的坐在桌前,斟酌了一下,還是開口


    :“張氏,你也知道家裏沒什麽東西拿的出手,我決定到時候安王送來的聘禮全部都給暖兒帶走,你沒意見吧?”


    他還是有點心虛的,這些年的日子確實苦了點,但是自己不是跟著她一起過來了嗎?


    也不知道她有什麽好計較的。


    “可以,沒意見!”張氏淡定的說。


    溫太醫聽到這話還是有點高興的,妻子雖然有諸多缺點,但是在大事上還是明理的!


    他繼續說:“你也知道趙姨娘是個普通農女,很多事情都不懂,到時候還得靠你操持。”


    “那嫁衣就你幫暖兒繡一下吧!你也知道她繡活不好。”


    “對了,還有…”


    張氏啪的一聲,一張紙甩到他麵前。


    溫太醫好奇的拿起紙細看!


    什麽?


    “你什麽意思?”溫太醫憤怒的看著眼前的人。


    眼前的人已經不年輕了,甚至比一般人要蒼老,三十多歲的人看著像是四五十歲的老媽子一樣。


    可是就是這樣的人竟然敢提和離!


    “你眼瞎嗎?上麵白紙黑字寫的清清楚楚!有什麽不明白的?”


    “哦!對了,我女兒溫柔以後跟我走!”


    張氏一臉平靜,似乎之前臉上的戾氣也消散了幾分。


    溫太醫把紙推開,生氣極了:“不可能!我不同意,這麽多年都過的好好的,我不合離。”


    “溫柔是我的親生女兒,不可能給你!”


    張氏坐下來,自顧自的倒了杯水,眼睛看著溫太醫,坦然的就像在看路邊的一條狗


    “我現在是在通知你,好好跟你說人話!你要是聽不懂人話,我也可以換成狗話給你!”


    “你!你都人老珠黃了,和離了能到哪裏去?難道要討飯?”溫太醫大怒,說話怎麽這麽難聽,把自己當成狗了嗎?


    他轉頭看著溫柔,生氣的說:“你看看你娘,有這麽當娘的嗎?都這麽大年紀了,也不怕羞?你也是,你娘做的不對你應該勸勸她,一點都不聽話!”


    本來還打算好好說話的張氏瞬間暴怒,你說我可以,但是不能說女兒!


    “簽不簽?”她沉聲說。


    “不簽!”


    張氏一腳踢翻溫太醫坐著的凳子,他狠狠的跌倒在地上,隻覺得屁股被摔成了兩半。


    太疼了!


    不等他說話,張氏脫下腳下的鞋子拿在手上。


    在溫太醫驚恐的視線中上前,把人推倒在地,一屁股坐在他肚子上,高高舉起手中的鞋子


    “簽不簽?”


    溫太醫瞪大眼睛,這輩子行醫受人尊重了大半輩子,從來沒有受到如此羞辱!


    他兩手護著臉,硬氣的回答:“不!”


    鞋子無情的抽打他的雙手,左一下右一下。


    溫太醫疼的不行了,強忍著。


    眼看著他兩隻手都紅了,張氏上手,把溫太醫兩隻手把拉下來,推到頂上按住。


    她擔心手打壞了影響待會兒寫字。


    “簽不簽?考慮清楚了再回答?我可不會心疼你,你要是老實答應了還能少了這頓打。”


    “而且我走後你可以提趙姨娘為夫人,這樣的話溫暖就不是庶女,而是嫡女,名頭上也好聽些!”


    溫太醫剛才還在賭她不敢打,但是事實告訴他,人家打的很歡!


    現在聽她這麽一說心裏也有幾分意動,奈何麵子上過不去。


    他哼了一聲,直勾勾的死瞪著張氏,似乎想用眼神嚇退她。


    然而事實是無情的鞋底啪啪的狂吻他的臉頰。


    “別打了!別打了,我簽!我簽!”


    媽的,臉好痛!


    這人沒有心,打人是真上啊!


    氣死我了。


    張氏利索的起身,穿上鞋子,甩了甩手。


    淡定的撿起地上的紙,再次放在桌子上。


    溫太醫臉都打紅了,嘴巴動一下都疼,他抖著手坐在凳子上。


    抬頭看著張氏,此時的張氏眼神又跟剛才不一樣了。


    如果剛才是用看狗的眼神看他,那麽現在張氏就是用看狗屎的眼神看他!


    他z猜的沒錯。


    張氏心中此時他就是一坨狗屎!隻想快點遠離。


    溫太醫可憐巴巴的把手放到嘴前,自己呼呼了幾口氣。


    以前都是娘給他吹氣的,後來張氏也給他吹過氣,如今隻剩自己了!


    女人果然是種可怕的生物。


    溫太醫拿起筆,懸在上空,遲遲不肯落下。


    唉!


    他抬頭,視線跟她交匯,露出幾分可憐來,眼神中透露著絲絲後悔。


    然而張氏立馬就從看狗屎的眼神快速轉換成殺氣騰騰的樣子!


    用眼神給他回話:趕緊的!別逼我扇你!


    溫太醫身子抖了抖,強忍疼痛,利索的簽下名字。


    不等他拿,張氏一把搶過來,吹幹上麵的墨汁,轉身牽上溫柔就走了。


    趁著衙門還開著,馬上就去劃分戶口。


    溫太醫淒慘的坐在房間看著遠去的人,連頭都沒有回!


    躲在門外的趙姨娘和溫暖安靜的看著這一切。


    也不是他們故意偷聽,家裏實在太窮,房間就在隔壁,被迫聽的清清楚楚。


    趙姨娘是有些竊喜的。


    她以前本來就過慣了苦日子,所以以前跟張氏比起來她很不適應。


    後來大家都苦了,她反而自在了許多。


    如今自己女兒要成為王妃了,這些都是女兒得到的,她心安理得。


    而且張氏有一點說的很好,她走了,家裏就她一個了!


    自己的孩子就是嫡出,這是好事。


    對於這個場麵,她十分滿意。


    “爹爹!你還好嗎?她怎麽能這麽狠心呢!”溫暖心疼極了,馬上就要找藥給他擦。


    奈何家中什麽都沒有,她也隻能嘴巴說說。


    “好了,我沒事!待會兒我就去太醫院擦點藥,都是皮外傷,不打緊!”溫太醫看著眼前的女兒,心下稍安。


    站在邊上的趙姨娘小聲提議:“老爺,既然姐姐自請離去,那是不是該提提我的位份,當然了這不是我想,主要是這樣的話暖兒名頭好聽點!”


    溫暖臉上沒什麽表情:“爹,我倒是沒有意見,你決定就可以,我都可以!”


    溫太醫不知道為什麽,心裏就是有股氣,發不出來。


    他隱隱中覺得自己失去了什麽,但是慌亂的心不知道失去的是什麽。


    他無聲的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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