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行於廢墟之中,整天不是警戒就是趕路,江亂都感覺自己有些神經質了。


    時不時竄出的各種痕怪讓江亂不勝其煩,如果沒有顧恬想來江亂是永遠別想睡覺了。


    “右手方向,危險。”


    顧恬清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江亂下意識召喚出贗造魔女,長刀一轉便輕易將飛來的痕怪刺穿。


    “感謝。”江亂甩掉刺在刀上的痕怪,漆黑的絲線如同液體般附著在刀上,讓人感到惡心。


    這裏的痕怪大多不強,但是勝在數量多,很煩人。


    “前麵就是第十領域了。”江亂看到了連接領域之間的大門,不過卻是有很多痕怪在此駐守。


    “顧恬,殺過去嗎?”


    顧恬點點頭,隨後抽出長劍。


    顧恬的作戰方式很華麗,長劍上帶著點點星光般的光暈,出色的劍技讓敵人甚至難以碰到她的衣角,刀劍交鋒間便是無數痕怪灰飛煙滅之時。


    江亂感覺與其說顧恬是在戰鬥,倒不如說是在林間小路上閑庭信步一般,悠閑,遊刃有餘。


    衝過大門,江亂再一次回到了這片焦黑的土地。


    與離開之時完全不同,大地已經被黑暗所籠罩,細密的痕深深鑲嵌於大地,如溶解在水中的墨汁般無法分離。


    “擴散了。”


    “怎麽說?”


    顧恬用劍鋒挑起一塊泥土,可以輕鬆的看到上麵附著的痕。


    “痕,全名深淵之痕,有很強的侵略性,被它附著後土地將很快變成一片不毛之地,它的擴散就相當於深淵的擴散,嚴格來說,第十領域已經成為了深淵。”顧恬拿出手絹擦掉劍上的土,輕聲說道。


    “唉……”江亂環視一圈,四周的樹木確實如顧恬所說已經枯死,正逐漸腐朽。“前途一片黑暗啊。”


    接下來就要去到那個最初的地方了,那個剝落嶺最初降臨的地方。


    ……


    剝落嶺,那是個怎麽樣的地方呢?


    第一次真正見到它的江亂感到一陣失語。


    並非是想象中的黑暗荒蕪,也不是那種黑暗神殿一般的形象。


    反而是……聖潔而又溫暖。


    “誰能想到帶來災難的是這樣的一個東西呢?”顧恬輕聲說道。


    幹裂的黑紅大地上,數十個高聳入雲的黑色十字架隨意的刺在上麵,而在那“十”字的“一”上,那腐朽的木製結構上麵釘滿了早已鏽蝕的鐵環。


    那鐵環上穿著似乎將要斷開的繩索,有的已被歲月割斷,隻餘下半截在空中飄蕩,其餘尚且完好的則是末端被深深埋在地下。


    天空中隱隱飄蕩著黑色的雲霧,不時有幾隻烏鴉飛過或落在地上,降在地上的它們還不時啄食著什麽。


    而在那遠方,一座高聳入雲的巨塔直衝天際,四周回蕩著淡紫色的光輝,巨塔是空心的,其中生長著一棵巨樹,枝丫在高塔四周的空房間伸出,整個樹上散發著神聖的氣息。


    顧恬轉過身, 栗色的長發隨風飛揚,雙眼注視著江亂,眼中滿是悲傷與懷念,隨後優雅的行了一禮。


    “歡迎來到,剝落嶺。”


    剝落嶺,名取《浮士德》中浮士德受到梅菲斯特蠱惑後,參加女巫的盛宴所去的地點——剝落嶺(不同漢譯版本可能不同)。


    這也是標誌著浮士德徹底走向墮落的地方。


    “這並非是完整的剝落嶺,這裏僅僅是深淵而已。”


    顧恬難得的多說了幾句,似乎是在為江亂解惑,又像是回憶。


    “剝落嶺,也就是我們的世界。那裏有三個[層次]。”


    “現實,暗淵,夢境。三個[層次]很難相通,同時它們也帶來了三種法術體係,靈術式,深淵之痕以及夢境法術。”


    “[浮士德]——也就是我們最終所要麵對的那個令人絕望的對手,它同時存在於這三個[層次]中,隻有同時擊殺三個[層次]中的它,它才會徹底死亡。”


    “那現在,我們所處的[層次]是?”江亂問道。


    “現世。”顧恬看著遠方的高塔。“暗淵的真正進入方法在那裏。”


    “那個……我們好像麻煩大了。”江亂突然注意到大地正在震動,久經沙場的他清楚,這是大批痕怪即將來襲的預告。


    顧恬抽出長劍,指尖輕輕劃過劍鋒,一抹嫣紅綻放於劍刃之上。“星河之夜的幻夢,完全解放。”


    劍刃瞬間綻放出璀璨的光輝,如銀河般在這黑暗中閃耀。但顧恬的臉色也蒼白了幾分,看得出來這對她同樣消耗不小。


    “認真起來,這可不是玩笑。”


    江亂也召喚出刻刻帝,眼下要對付的是大片的怪物,也該試一試蘇謨給的那些子彈究竟好不好用了。


    迎著痕怪們的黑色浪潮,顧恬耍了一個漂亮的劍花後便衝了上去。


    如星光般,顧恬似乎被痕怪組成的黑夜所淹沒,但那份星光卻從未暗淡。“幻?舞。”


    如夢境般的展開,顧恬在痕怪中縱橫,似流星般劃過,璀璨而炫目。


    江亂自然也不會閑著,手中的槍彈不斷打出,如新星爆發一般劃破黑夜,僅僅數發子彈便將無數痕怪撕的粉碎。


    子彈打完,江亂也收回刻刻帝,召喚出贗造魔女加入了戰場。


    如果說顧恬是星辰,那麽江亂就是黑色的幽靈,憑借著自己加速的能力穿梭與痕怪的間隙中,武器的變幻更是讓人無法招架,舉手投足之間無數痕怪皆是死在江亂刀下。


    在兩人的配合下,如同破開海潮的避水珠般,竟是硬生生的將這個痕怪的浪潮鑿穿,一路殺出重圍直接抵達了高塔。


    當然,也有此處的痕怪並不算很強的緣故,但是能夠從如此多的痕怪中殺出也是著實不易。


    “走吧。”顧恬用手帕擦去劍上的黑血,收劍入鞘。剛剛的戰鬥在她身上也留下了一些傷痕,將她的白衣染紅,不過她本人卻是不以為意,似乎這些隻是家常便飯一般。


    快步走入巨塔,沒有大門,江亂與顧恬便從窗口翻了進去。裏麵沒有痕怪,讓江亂鬆了口氣。


    “先修整一會兒,包紮一下傷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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