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間略顯陳舊的出租屋裏,斑駁的牆壁在昏黃燈光下顯得愈發灰暗,狹小的空間堆滿了雜物,僅容一人勉強通過。


    薑禾拖著沉重的身子,艱難地在這逼仄的空間裏踱步。預產期近在眼前,每一陣胎動都像是在提醒她,這個新生命即將降臨。


    可環顧四周,冷冷清清,這讓即將臨盆的薑禾滿心焦慮與無助。


    終於,薑禾再也忍不住,拿起那台按鍵磨損的電話機,手指顫抖著撥通了林家人的電話。


    電話那頭“嘟嘟”的聲響,仿佛敲在她的心尖上。


    許久,電話接通,林母那熟悉的聲音傳來:“喂,誰啊?”


    薑禾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平穩:“媽,我是薑禾,我快生了,你們能不能過來伺候我?”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隨後林母不冷不熱地說:“這生孩子不是女人家自己的事兒嗎?你自己看著辦吧。”


    薑禾一聽,眼眶瞬間紅了,帶著哭腔說道:“媽,我一個人怎麽行?林宴清又不在家,我實在沒辦法了。要是你們不來,我就讓你們永遠也見不到孫子!”


    這話一出,電話那頭明顯有了動靜,林母有些惱怒地說:“你這說的什麽話?威脅我們呢?行,我們明天就過去。”


    第二天,天空陰沉沉的,仿佛隨時都會落下淚來。


    林父林母帶著一臉不情願趕到了薑禾的出租屋。


    看著薑禾大著肚子,忙前忙後,林母忍不住抱怨:“這屋子怎麽這麽亂,也不知道收拾收拾。”


    薑禾低著頭,輕聲說:“媽,我這肚子大了,行動不方便。”


    林父則在一旁悶聲不響,找了個凳子坐下,眉頭緊鎖,一臉嫌棄地打量著四周。


    接下來的日子,林父林母雖留在了薑禾身邊,卻總是滿臉的不耐煩。


    林母做飯也是敷衍了事,每頓都是簡單的青菜蘿卜,嘴裏還嘟囔著:“不知道生出來是個什麽玩意兒,值得這麽折騰。”


    薑禾聽在耳裏,疼在心裏,可想著即將出生的孩子,隻能默默忍受。


    她拖著沉重的身體,試圖幫忙做些家務,卻總是被林母嫌棄動作慢。


    終於,在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豆大的雨點砸在窗戶上,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響。


    薑禾的羊水突然破了,她驚恐地尖叫起來。林父林母被驚醒,手忙腳亂地將她送往醫院。


    一路上,狂風呼嘯,雨水灌進車裏,可誰也顧不上這些。


    在產房外,林父林母焦急地等待著,林母嘴裏還念念有詞:“可一定要生個大胖孫子啊,林家就指望這一胎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每一秒都仿佛無比漫長,產房裏傳出的每一點聲響都揪著他們的心。


    隨著一聲響亮的啼哭,孩子終於出生了。護士抱著孩子走出產房,笑著說:“恭喜,是個女孩,母女平安。”


    林父林母原本期待的笑容瞬間凝固,臉上滿是失望。林母忍不住罵道:“真是個賠錢貨,生個丫頭片子有什麽用!”


    薑禾被推出產房,虛弱地看著林父林母,聽到他們的罵聲,眼淚止不住地流。


    她嘴唇顫抖著,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滿心的委屈和痛苦如潮水般湧來。回到出租屋,林父林母的態度愈發惡劣。


    林母看著躺在床上虛弱的薑禾和一旁熟睡的女嬰,不屑地說:“生個女兒,以後還得倒貼嫁妝,真是晦氣。”


    薑禾哭著說:“媽,女兒也是林家的血脈啊,你們怎麽能這麽說?”


    林父則在一旁陰沉著臉說:“別在這兒哭哭啼啼的,要不是你威脅我們,我們才不來伺候你這個生不出兒子的。”


    在醫院那彌漫著消毒水味的走廊裏,燈光昏黃而黯淡。


    薑禾在產房內曆經艱辛誕下女兒,而此刻,剛剛聽聞消息的林宴清和林瑤匆匆趕來。


    林宴清步伐急促,臉上帶著幾分焦急,林瑤緊跟其後,眼神中卻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期待。


    當他們趕到產房外,從護士口中得知薑禾生的隻是個女兒時,兩人竟不約而同地鬆了口氣。


    林瑤眼中閃過一抹得意,嘴角微微上揚,看著產房內虛弱的薑禾,心中滿是蔑視。在她看來,薑禾不過是個生不出兒子的女人,如今又失了林宴清的愛,根本沒有資格與她相爭。


    林宴清的神情也微妙起來,原本緊皺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仿佛一塊壓在心頭的石頭落了地。


    他對薑禾的感情,早已在歲月中消磨殆盡,如今聽聞生的是女兒,似乎更讓他覺得輕鬆。


    林瑤走進病房,看著躺在病床上的薑禾,故意提高音量說:“喲,薑禾,你可真是有本事,就生了個丫頭片子。這以後在林家,怕是沒什麽地位咯。”


    薑禾虛弱地睜開眼睛,看著眼前的兩人,心中一陣刺痛。她嘴唇顫抖,卻無力反駁。林宴清站在一旁,默不作聲,眼神冷漠地看著薑禾和孩子。


    薑禾看著曾經深愛的男人,如今卻如此陌生,眼淚忍不住奪眶而出。


    她不明白,為何曾經的山盟海誓,在孩子的性別麵前,變得如此不堪一擊。


    林瑤繼續嘲諷道:“你說你,沒了宴清的愛,又生不出兒子,還能拿什麽跟我爭?識相點,就趕緊離開林家,別在這裏丟人現眼。”


    薑禾心中悲憤交加,她抱緊懷中的女兒,仿佛那是她唯一的依靠。她艱難地開口:“我的女兒,是我的寶貝,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她。至於你們,我不屑與你們爭。”


    林瑤被薑禾的話激怒,正想繼續發作,卻被林宴清拉住。


    林宴清淡淡地說:“好了,別在這裏鬧了。”


    然後看向薑禾,冷冷地說:“既然生了孩子,就好好照顧,別再惹出什麽事端。”


    說完,便拉著林瑤離開了病房。薑禾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淚水浸濕了枕頭。


    她知道,自己的生活從此將天翻地覆,但為了女兒,她必須堅強。


    她暗暗發誓,一定要努力讓女兒幸福,不再讓她受到任何傷害。


    在這個充滿涼薄的醫院病房裏,薑禾抱緊女兒,心中燃起了一股堅定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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