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客棧久等的菖蒲一見到溫澤,便開心地笑了起來,但在瞥見一旁的木酒時,菖蒲的笑容又是一僵,腦袋稍稍宕機。


    菖蒲無端咽了咽喉,滿腦子都是離京前川楝囑咐他的話。


    “咱家主子不是個安分的主,若是貪玩,找不到人時,七公主定是要發瘋的,七公主一發瘋,就要遭罪,你…小心些”


    川楝的欲言又止,菖蒲不太懂,畢竟他還隻是個聽話的小孩。


    菖蒲大眼睛一眨一眨地盯著溫澤,朝溫澤開心地喊著“大人”,溫澤動作一頓,額角更是突突直跳,這但凡是讓菖蒲興奮的,那肯定不是啥好事,麻煩。


    溫澤糾結片刻,抬手揉了揉菖蒲的小腦袋,無奈道“小菖蒲是不是又跑去整人了”


    菖蒲不開心地癟了癟嘴,反駁道“還不是因為那些人說大人的髒話,而且那明明是他們的正事,居然還敢一拖再拖,好麻煩”


    溫澤:“……”


    木酒那原本放在溫澤身上的視線,在聽見菖蒲憤憤不平的話語時,又止不住低頭打量眼前的人兒。


    菖蒲在對上木酒那直勾勾的目光時,便凶噠噠地給瞪了回去。


    溫澤鬆開木酒坐到一旁,瞧著眼前這大眼瞪小眼的兩人,溫澤隻覺頭疼,川楝雖說一根筋了點,但好歹是習慣了。


    而菖蒲雖說小了點,卻是個極其護食的,偏偏溫澤便是菖蒲最護的食。


    溫澤深知菖蒲是小孩子習性,不過也更清楚小菖蒲頂著一張可可愛愛的娃娃臉,在辦起事來,卻又是個瘋得不行的,尤其是關於他的事,更是瘋得沒邊。


    溫澤簡直無了個大語,好端端的一小孩,他不過是扔給川楝養著,不超一年,小菖蒲人是沒被養傻,但就是瘋了點。


    木酒雖說好奇溫澤對眼前小孩的縱容,但她眼裏終究隻能裝得下溫澤一人,動作果斷地撲到溫澤懷裏,委屈巴巴道“阿澤,那小孩瞪酒酒”


    菖蒲傻眼了,一臉不可置信地望向溫澤,溫澤眼角一抽,他其實不太想理眼前這一大一小的瘋子,頭疼。


    溫澤神情自若地挼著木酒的腦袋,朝菖蒲淡淡道“鬼閣之事,小菖蒲可以找酒酒說”


    菖蒲:“……”


    這會輪到木酒傻眼了,木酒整個人都不好了。


    “阿澤…”


    木酒這委屈巴巴的語氣,讓溫澤無語。


    這要不是菖蒲,他都還不知道他的酒酒在背地瘋。


    菖蒲乖乖坐一旁吃起糕點,眼神還頗為好奇地望著木酒,一邊幸災樂禍道“七公主,你又闖禍了”


    木酒乖不下去了,她現在隻想揍人。


    溫澤歎氣,將人攬腰入懷,哄誘的語氣裏又透上幾許無奈“酒酒莫氣,那本就是酒酒搶小菖蒲的生意在先,怎麽還不讓小菖蒲朝本督告狀?”


    菖蒲護食,他到手的東西就沒理由拱手相讓,何況菖蒲腦子好使,溫澤又不喜管理,他至少有一半的私產都是交由菖蒲管理。


    溫澤頭疼,他的酒酒竟然吞了不少他的產業,原本菖蒲是不在京城的,結果一回來,他便發現手下的產業丟了一堆,那肯定是要追根究底的。


    菖蒲朝木酒小雞啄米似的點了點頭,附和道“是喔是喔,明明是你先搶了我的生意”


    窗外的雨落不盡,菖蒲確確實實是皮了點,但玩鬧歸玩鬧,正事還是得幹。


    雖說菖蒲不太喜歡木酒,但架不住他家大人喜歡,菖蒲倒是無異議,但木酒搶的生意,菖蒲照樣還是要拿回來的。


    溫澤一手摟著木酒不讓胡鬧,一手翻著桌上的卷軸,翻閱完,溫澤才抬手揉了揉眼,朝菖蒲淡然開口“這案軸還是不明確”


    菖蒲小臉微皺,癟嘴道“屬下有查過那名叫青若的女子,人似乎是沒問題,但知縣對那人的態度有點怪,加之最近又病了許多人”


    聞言,木酒蹙了蹙眉,疑惑道“什麽意思?”


    菖蒲不想搭理木酒,說木酒蠢嘛,卻又能搶走他的生意,說不蠢嘛,有時又太過單純。


    溫澤沒出聲,畢竟前世那突如其來的病,他確實是沒染過,所以溫澤也不知道咋回事。


    反正等病除,知江這一片便死了差不多半縣的人。


    醫術,溫澤並不精通,但架不住他有個醫術精湛的屬下。


    對上溫澤那意味不明的目光,菖蒲還是止不住發怵,論折騰人,還得是他家大人。


    一回客棧,木酒便將溫澤撲倒在床,小聲嘟囔道“阿澤,你知道酒酒…”


    溫澤果斷打斷木酒的支支吾吾,幹脆道“我不知道”


    木酒:“?!!!”


    這幾日,溫澤忙著解決那些官員,反倒是沒多注意木酒。


    何況落城那趟,溫澤便與木酒說過莫要再同鬼閣扯上關係,這才過了多久,他的酒酒忽然就成了鬼閣之主。


    這跟木酒瘋沒瘋都沒啥區別了。


    雖然溫澤純粹是覺得麻煩,可如今他還是多少覺得鬱悶,畢竟他就一個沒注意,他的私產又戳戳被木酒吞了一圈。


    溫澤捏著木酒的臉蛋,淡淡道“酒酒是不是該說實話了”


    溫澤看著眼前明顯心虛的木酒,冷淡道“酒酒帶祁予白來這,是真打算幫本督處理這兒的病情,還是打算…”


    木酒沒吭聲,她是真的想幫她的阿澤,但殺人也是真殺。


    可偏偏木酒不小心弄巧成拙,還不小心讓人查到了她頭上,雖說她根本就沒想過瞞著溫澤,但木酒總歸是不想讓溫澤瞧見她殺人的模樣。


    見此,溫澤隻能想到了另外一種可能,輕聲問道“酒酒是不是想幫青若複仇?”


    木酒不自在地攥緊雙手,語氣悶悶“阿澤明明知道,還明知故問”


    溫澤沉默,他想說他不知道,畢竟不管青若有多大的仇,溫澤一點都不在意,但至少知江一事落到他手中,溫澤便不想有太多的麻煩事。


    青若行醫,祁予白亦會行醫,所以呢?


    溫澤歎氣,那隱情他大抵能猜到,或許知江那三年前的瘟疫,大抵是以犧牲一人來成全眾人,可那又如何,過去傷害已成。


    青若想複仇,可知江水災橫行,又起病災,死了人,真的會了結恨意麽?


    若是真的那般,溫澤覺得不會,至少於某些人而言,過去傷害已成,那便永遠隻會是根刺,刺得鮮血淋漓,卻無法拔除。


    木酒是經曆過傷害的,所以會同情青若,溫澤不意外,所以今日是試探,結果…他的酒酒偏偏還真摻了一手,溫澤頭疼不已,但溫澤又實在是不喜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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