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沉穀出事,師傅讓我出手。”


    隨著祁予白話落,洛青枝蜷縮著手指,明知故問道“阿白是不是要出手”


    “你知道的,隻要是師父所言,我絕不會敷衍了事,哪怕是爆出…”


    祁予白從不為難人,釋然道“你應該知道,師父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的命是他撿回來的,自是要還的,阿枝不想,那就無需出手,我來便好”


    “阿白,我…”


    洛青枝躊躇不決,她並不想引禍上身,亦不想摻入江湖恩怨。


    救命之恩,她會還,但絕不是用這種方式。


    祁予白展開紙卷,低頭細聲念叨。


    “紫沉穀尋人,代稱雪貓,藍眸,失了三月有餘…”


    聞言,洛青枝指間顫抖,茶杯掉落,熱茶濺了一地。


    聽見聲響,祁予白一抬頭,便看到臉色蒼白的洛青枝,一驚,連忙為其把脈,生怕一個不注意,人就沒了。


    洛青枝緊緊抓住祁予白,仿佛在抓著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眼眸布上血絲,有些哽咽道。


    “雪貓,藍眸,可有誰見過她?”


    祁予白看著那張淚水止不住奪眶而出的臉容,早已淚流滿麵的洛青枝,一時怔忡。


    看著不斷重複的“雪貓”的淚人,祁予白更不知該作何回應。


    “阿枝…阿枝”


    紙卷落地,一展,露出一張朦朧的臉蛋,洛青枝無意中瞥見一雙令人熟悉的眸子,一愣,淚水一下子止住,緩緩蹲下,端詳那張隻露出眸子的畫像,聲音顫抖。


    “阿白,這人…好像你撿回來的女子。”


    祁予白看到畫像止不住“啊”了一聲,一臉迷茫,一同蹲下打量。


    畫像中的橘貓正是導致她一臉栽地的罪目魁首,抱貓的女子一襲青衣,麵覆薄紗,一雙含笑的藍眸。


    “阿枝,你確定是我撿回來的人?”


    洛青枝抹掉臉上的淚水,一臉冷漠道“對, 貓對上了,眼睛也對上了”


    祁予白疑惑不解“她是藍眸?”


    洛青枝咬牙切齒,恨恨道“對,她醒的時候你都不在,所以你不清楚她確實有一雙藍色貓眸”


    “……”


    “那阿枝…你剛剛為何會哭?”


    洛青枝臉色一僵,握著紙卷的手微微攥緊,偏過頭,眼神閃躲,轉移話題道“阿白,我們繼續看吧”


    祁予白沒再繼續追問,默默看向紙卷。


    洛青枝的手指停留在“因臉部燒傷而覆紗示人”那一行字,她不可置信地伸手去觸碰,指尖顫抖。


    “不會的,不會是貓兒。”


    “若是真是貓兒,她怎麽會認不出?又怎麽可能會認不出來呢?”


    “不會的,她不會是貓兒。”


    洛青枝喃喃自語著。


    禾堂門口抱貓的千折雪輕輕嘖一聲,有些躊躇不前。


    竹肆麵無表情,千折雪麵上無語。


    “不是,她才剛從這離開不到兩個時辰,吃了個餛飩又回來,這不又得被鎖?”


    千折雪一臉笑意,和竹肆商議道“阿肆一個人去,本殿還是不去算了”


    竹肆一臉冷漠,好像千折雪不進,他也懶得進。


    “……”


    完全溝通不了一點,千折雪隻好硬著頭皮往前走去,自我安慰道,旁邊還有竹肆,應該沒事的。


    千折雪欲哭無淚,早知道不逃了,直接等著喵喵給自己送信,還不用多走一程。


    禾堂房門虛掩,掛上“不接客”的小木板,千折雪遲疑一會,還是推開了房門。


    進入後,再關上,不留痕跡。


    竹肆看傻子似的抱臂站在一旁,看自家殿下的蠢樣,無聲中勾起一抹笑意。


    千折雪一扭頭,就瞅那抹笑意,晃了會神,掐著竹肆的臉,認真道“阿肆笑起來真好看,以後多笑一會”


    竹肆淡淡“嗯”了一聲,抬腳就往樓上走。


    “那個…誰是荼蘼?”


    千折雪抱著貓跟蹲坐在地的兩人大眼瞪小眼,弱弱出聲。


    祁予白:“……”


    淡淡問出口“還真是你?”


    洛青枝死死地盯千折雪,竹肆微微皺眉。


    千折雪沒搭理洛青枝,朝祁予白兩眼一翻,她現在是知道了,那鎖她的玩意估計就眼前人折騰出來的東西,有些無語道。


    “下次你還是拿點好材料折騰吧!”


    祁予白意外地挑了挑眉,對她這回答意外滿意,聰明人,她喜歡。


    千折雪將橘貓放入竹肆懷中,悠悠晃了晃手腕的鈴鐺,柔聲道“請本殿治病,這可不是個好招待的方式”


    祁予白心口一痛,不出一刻,額頭漸漸冒出細汗,疼痛難忍,渾身透著寒意。


    洛青枝回神,怒斥道“你到底在做什麽?”


    竹肆嫌吵,扔了個石子點中洛青枝的啞穴。


    點住啞穴的洛青枝想起身,卻是渾身沒勁,祁予白同樣也沒勁,有些意外地看向悠悠晃著鈴鐺的千折雪,不對,房中什麽時候下的軟筋散?


    “呦,發現了啊,不傻啊,隻可惜有點晚咯。”


    千折雪一停手,祁予白疼痛減弱。


    呼…這人,是故意的?


    “寒蠱加毒,你竟然沒死?難怪禾野那老頭指名要本殿救你。”


    “什麽意思?”


    祁予白眸光暗了暗,她沒去過南疆那個施巫行蠱之地,自己又怎麽會中蠱。


    “就是說你中蠱咯”,千折雪眸子有些昏暗不明,“而且中蠱挺久的,大約七歲所中”


    抬頭瞅了眼,繼續道,“而且你活不過十七”


    祁予白微微晃神,她好像又聽見師父在耳旁說道,“阿白,師父用藥最多能給你延到十七,十七注定是你的一道坎,撐過便可逢凶化吉,若是沒撐過,便是…萬劫不複”


    她曾努力掙取地活下去的可能,可現在,同樣有人告訴她,“她活不過十七”,斷定她活不過十七,意識漸漸模糊。


    祁予白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想努力活下去,還是直接等死,好像怎麽努力,她好像都活不過十七,她還能堅持嗎?


    她想逛遍古安之域的想法,在她付出行動之前,就能被人靜靜抹殺掉。


    家人,不理解她,不支持她!


    好友,亦不懂她!


    隻有她一人…知道自己時日無多,在發病越頻繁的時候,她能感覺到自己的疼痛與無助,卻沒法向任何訴說。


    她想過求救,卻無人能救!


    就像溺水的人無法抓住那根最後的稻草。


    就像無人會懂她在外為何以“荼蘼”自稱。


    她不過是想趁自己還活著,去到處瞧瞧,滿足一下她那顆不受約束的心。


    可是…她真的…好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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