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放下女孩的矜持,圍在薩鷗身邊嘰嘰喳喳說個不停,纏繞著不讓薩鷗離去。


    對於這種大失家教的行為,本該出來製止的各位家長們,卻在一旁含笑觀之,或者更有甚者甚至鼓勵自己的女兒大膽的上去追求。


    任誰都看得出來,薩鷗是百年難得一遇的人才,如果能招到這樣的賢婿,絕對是祖墳冒青煙,整個家族也會隨著薩鷗的名氣扶搖直上。


    “你該出手救救他了。”遠處並排而坐的三人,看著被困在其中應接不暇的薩鷗,任嘯天終於開口了,這話,顯然是對米蘇說的。


    “我覺得你也該過去宣誓一下主權。”銀翼也跟著說道。


    米蘇絕不像這些花癡般的貴族千金,相比起來要大氣的多,而且她也很清楚薩鷗的為人,這些女孩,絕沒有一個能入薩鷗的眼睛,不過本著對男朋友負責的心態,還是要主動跳出來幫男朋友解圍。


    放下酒杯,米蘇邁著曼妙的步伐,輕盈的走到人群邊緣,雖然說話的聲音不大,穿透力卻極強,那種空靈仿佛是天籟之音,與塵世的凡聲俗語大相徑庭。


    “薩鷗,好了沒有。”


    一瞬間,所有的眼神都被吸引到了米蘇身上。女孩子的心靈感應十分精準,都意識到走過來的這位極品美女,很可能就是傳說中薩鷗的正牌女友米蘇。


    大家不自覺的露出一絲敵意,同時看到米蘇那絕世容顏,也不免羨慕又忌妒。


    “她就是米蘇?那個幻獸師?”


    “好漂亮,難怪能俘獲薩鷗的芳心。”


    “她來幹什麽,挑釁嗎?”


    “切~有什麽了不起,還不是她命好,能成為幻獸師,又能每天陪在薩鷗身邊,如果機會給了我,也一樣。”


    “她也不過就是身材好,皮膚白,五官清秀,我看沒傳說中那麽優秀。”


    褒貶之聲四起,薩鷗聽得真真切切,無奈的搖搖頭,趕快擠出人群迎了上去,“來了來了。”


    轉過身對這些貴族千金告辭,“各位,我還有事,就先不打擾了。”薩鷗恭恭敬敬的單手扶胸行禮後,緊忙拉著米蘇就走。


    邊走嘴裏還邊小聲對米蘇說,“你怎麽不早點來。”


    米蘇表麵微笑挽起薩鷗的手臂,“誰知道你願不願意我來替你解圍,我看你很享受的樣子。”話語中且帶著一絲異樣的譏諷。


    “你看你說的,被這些人圍著,我都煩死了,又不好意思離開。”


    “沒看出來。”米蘇高冷依舊,這也正是她有別於其他女人的不同,讓薩鷗最為著迷的地方。


    “舍得回來了?”兩人走到銀翼、任嘯天、傻爺所在的桌前,銀翼也開起了薩鷗的玩笑。


    “靠,你小子,剛才直接就跑了,把我一個人扔在那,你什麽意思?”


    “人家仰慕的是你,跟我又沒什麽關係,我留在那裏多礙眼。”


    薩鷗長長的歎了口氣,“大戰剛過,異族的動向還沒搞清楚,這些人就能這麽放鬆,真不知道是福是禍。”


    “你看這些人,有幾個真正上過戰場,沒經曆過戰爭的腥風血雨,怎會懂得它的殘酷。”銀翼也跟著薩鷗的話,擔憂起來。


    “對了,你哥有消息了嗎?”薩鷗問道。


    自從壁壘之城淪陷,銀翼的哥哥銀峰為了掩護大部隊撤離,主動留下來阻擊異族,至今音信全無,雖然銀翼從來沒提及過,但薩鷗知道,銀翼最擔心的還是哥哥的安危。


    銀翼默默的搖了搖頭,把酒杯裏的酒一飲而盡。


    薩鷗也很清楚,銀峰凶多吉少,不知道如何安慰銀翼,隻能拍了拍他的肩膀。


    “薩鷗,有件事我想跟你說。”沉默了些許,銀翼才開口道。


    “你說。”薩鷗正中道。


    “這次壁壘之城淪陷,兩千萬高山人逃出來的十中無一,那些被困在哈蘭山脈的高山人,也不知道是生是死,就算不死也會淪為異族的奴隸,生活在水深火熱中,經此一劫,高山王國不知道還能不能重新振作起來。聽說近日來金邁斯陛下的身體每況愈下,如果真的有什麽意外,陛下的長子今年才十二歲,繼承王位之後也會遇到很多問題。我跟陛下情同手足,當年陛下放我出來闖蕩,也是希望我能變得更強,可以保護我們的族人,如今高山人逢此千百年不遇的浩劫,我不能再離開我的族人,所以我想。。。。”銀翼不忍把最後的話說完。


    其實這一天,薩鷗早就想到了,隻是當他真正到來的時候,還是有些失落。


    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銀翼作為公會擴編之後第一批成員,又任公會第一副會長,如今選擇離開,下一個離開的人會是誰?神聖守護者的兄弟們,到底還能在一起多久?


    薩鷗沉吟了許久才說,“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如果換作是我,可能也會選擇離開,畢竟高山王國才是你的家。”


    “其實我也很舍不得公會,隻不過。。。”銀翼的眼眶裏微微泛紅。


    “我明白,我明白,我支持你的選擇,何況不管在哪,我們都是兄弟,我們的方向也是一致的,你留在高山人身邊,我留在神聖守護者,哪邊有難,我們都不可能坐視不管,所以不管在哪,我們都是兄弟,你也永遠都是神聖守護者的人。”


    銀翼感到很欣慰,用力拍了拍薩鷗的肩膀,“一定,跟公會兄弟們在一起的日子,是我平生最開心的時光,不管以後如何,你們都是我最好的兄弟。”


    薩鷗也把手放在銀翼的肩膀上,“其實我很羨慕你,這麽多年我一直在不停的戰鬥,可是我根本不知道我為什麽而戰,不像你。”


    “薩鷗,你有沒有想過,薩亞大軍一到,跟海祭司帝國就是生死存亡的一戰,可能直接決定了艾莎米雅港未來的歸宿,那裏是你從小生活的地方,你真的想好了嗎?”


    薩鷗無奈,苦笑中帶著一絲悲涼,“我還能怎麽樣?難道為了一個海祭司帝國背叛全人類?如果異族真的放棄進攻坎特蒂努,我打算這幾天就離開,去艾莎米雅港。我走之後,我希望你能繼續留在這,因為我總覺得異族不會這麽輕易放棄攻打坎特蒂努。”


    銀翼點了點頭。


    轉動高腳椅,看向燈火輝煌的慶典大廳,麵對這些穿著晚禮服、拖地長裙、佩戴著勳章、獎章、名貴首飾,說話彬彬有禮、把酒言歡的男男女女,薩鷗感覺很不自在。


    和這些養尊處優的非富即貴在一起,腦海裏總是不由自主的想起戰場上那些風餐露宿,舍命拚殺的戰士。


    看著他們的纖纖玉指,舉止優雅的舉起高腳酒杯,也總會聯想到前幾日大戰時,把黑乎乎的饅頭掰成兩半分給戰友,一起沾著地上的血下咽的守城戰士。


    望著夜空中的星辰,薩鷗茫然出神,如果天上真的有神明,那這一切真的是公平的嗎?


    “我先回去了。”任嘯天突然起身要走。


    宴會已經開始近一個時辰,任嘯天能逗留這麽久,算是給足了麵子,薩鷗和銀翼也沒挽留。


    “傻爺吃飽了,也要回去,這裏烏煙瘴氣的,不好玩。”見任嘯天要走,傻爺擦了擦嘴,也要跟著離開。


    餐桌上的食物幾乎被傻爺吃光,隻剩下服務生來不及收拾的一片狼藉。


    “那你們就先回去吧。”其實薩鷗也怕傻爺留在這裏惹麻煩。


    不自覺的又看向米蘇,薩鷗以為按米蘇的性格,應該也不願意留在這裏,沒想到米蘇白了自己一眼,反問,“怎麽,也想讓我回去?”


    薩鷗被問的有點蒙,忙說,“我是以為你想回去,如果不想,當然更好了。”


    “如果你怕我在這裏影響你發揮,我可以先走。”


    本來有些傷感的銀翼,聽了米蘇的話“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全然一副看好戲不怕事大的樣子。


    “米蘇姐,要不怎麽說你就是識大體,知道我傻哥為啥今天悶悶不樂,你在這裏他當然不敢顯露他的本性了。”傻爺不會開玩笑,一本正經的說著,估計心裏也的確是這樣想的。


    “你。。。”氣的薩鷗剛想反駁。


    “嗯,要不你別回去了。”沒想到任嘯天也突然冷冷的來了一句。


    “你們。。。哎。”薩鷗無奈的搖了搖頭,突然很想念米羅,如果米羅在,憑他的正直,一定會為自己說話。


    “看來你在大家心裏的印象還是很一致的。”米蘇起身就要走。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薩鷗哪裏還能放米蘇離開,一把拉住米蘇的手,“別別,你今天說什麽也不能走了。”


    “別太為難。”米蘇冷冷的說。


    “不為難,我是真不想讓你走。”


    “米蘇姐,我們都這樣說了,傻哥就算是想讓你走,他也不敢說,你還是識相點跟傻爺走吧。”傻爺還不依不饒的說著。


    “閉嘴,你趕緊給我滾。”薩鷗橫了傻爺一眼道。


    傻爺不敢再言語,低著頭喃喃自語,“就能欺負傻爺這種老實孩子。”說罷,抬高了幾個聲調,指著桌上的一個最大號的空盤子,對一旁的服務生喊了句,“小哥,給傻爺拿個袋子,把剛才這隻烤乳豬再給我裝上兩隻,我要打包。”


    吃飽了還要兜著走,傻爺這種行為,就連任嘯天臉上也掛不住了,低聲說,“我去外麵等你。”隨即便徑直走了。


    “我送你!”銀翼趕忙起身,也找借口跟了出去。


    薩鷗倍感無奈,看著人們用吃驚到不要不要的眼神盯著自己的方向,臉紅的好像猴子屁股,咬著牙,壓低了聲音質問傻爺,“你還沒吃飽嗎?”


    “傻爺的飯量傻哥你還不知道嗎?還差的遠呢!跟你出來這一趟,傻爺就沒吃飽過,這好不容易有機會跟你出來蹭頓免費的,你還不讓我吃飽啊。”傻爺的嗓門聲如洪鍾,大廳裏幾乎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傻爺沒羞沒臊,薩鷗卻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無奈的用手捂著臉,嘴裏一個勁的對傻爺說,“你能不能說話小點聲。”


    “不讓吃飽,還不讓說話啊。”


    “哈哈哈,紮頓兄弟快言快語,在下是真心喜歡你這份直爽。快去,就按紮頓兄弟的要求,裝上兩隻烤乳豬。”傻爺的話引來了阿德裏斯,他端著酒杯吩咐服務生按傻爺的要求照辦。


    “嘿嘿,還是黑哥爽快。”傻爺記不住名字,所以見了任何人,第一件事就是給人家起外號。


    灼日教廷長年炎熱,這裏的人,不管男女,普遍都比其他地方的人皮膚略黑,阿德裏斯的外號也由此而得。


    “黑哥?”阿德裏斯一怔,隨即反應過來這是傻爺給自己起的外號,當即又大笑起來,“哈哈哈,這個稱呼我喜歡,不拘束,一聽就是自家兄弟。”


    傻爺也毫不見外,用滿是油的大手拍了拍阿德裏斯華貴的軍禮服,“黑哥,能不能讓他給傻爺挑大個的?”


    “哈哈哈,沒問題,挑最大的!”


    傻爺興高采烈的提著兩隻烤乳豬離開了宴會大廳,薩鷗這才長歎了一聲,趕忙對阿德裏斯致歉,“將軍,讓您見笑了,我這傻兄弟就這樣,腦子不好使,不過人很善良。”


    阿德裏斯擺了擺手,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你又跟我見外,我覺得這一點你就不如傻爺,爽快又真誠,還給在下起了個外號,我就喜歡這樣直爽的人。”


    薩鷗笑著點了點頭,舉起酒杯敬阿德裏斯,以表謝意。


    任嘯天和傻爺走後,薩鷗和米蘇始終坐在角落,看著燈紅酒綠和喧鬧的人群。


    席間,除了普瑪爾帶幾位安格瑪爾兄弟來拜見聖域的名譽親王和名譽護國法師外,過來敬酒的人寥寥無幾。那些癡迷薩鷗的女孩也因為有米蘇在身邊,沒再敢過來搭訕。


    銀翼一直跟幾個高山人坐在一起不停的喝酒,時而放聲大笑,笑著笑著又抱在一起痛哭流涕,應該是酒到濃時,想起了失去的家鄉和親人、朋友。


    就這樣,吵吵鬧鬧一直到很晚,薩鷗和米蘇才攙扶著喝的伶仃大醉的銀翼回到住處。


    第一次,薩鷗見銀翼喝了這麽多酒,酒不醉人人自醉,銀翼心裏暗藏了多少苦楚,自然不用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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