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複一日,轉眼又是兩年過去了,經過這兩年的苦練,薩鷗已經將書中的招式完全吃透。


    屠龍戰技含槍技七七四十九式,劍技八八六十四式,強調舉重若輕,利用速度和節奏上的變化,將爆發力達到驚人的程度,從而達到以不變應萬變的致勝絕技,這也剛好跟薩鷗從小的訓練不謀而合,尤其槍和劍本身就是最常見,也是薩鷗一直練習的武器。


    這本屠龍戰技,將薩鷗最後的一塊短板補齊,就像小白擁有了翅膀,實力得到了極大的提升。


    隨著實力的逐漸增強,離開孤島,重返大陸複仇的想法也越來越強烈,何況他還惦記著爺爺和藍色天空,也不知道現在他們都怎麽樣了。


    此前與其說薩鷗無法離開,倒不如說從沒想要離開過。


    麵對強大的敵人,複仇的火焰雖然從未熄滅,但讓他本能的選擇了逃避。


    如今實力突飛猛進,還有小白這個夥伴的幫助,薩鷗覺得這座島,再也不是庇護所、試煉場,而變成了束縛自己的牢籠和枷鎖。


    轉眼間,已經在島上生活了四年,十八歲的薩鷗完完全全的蛻變為一個成熟男子,完美的身材、越見清晰的肌肉線條,還有幾乎遮住了下半張臉的濃密胡須,都是長大最好的證明。


    由於在島上生活條件艱苦,頭發和日見粗密的胡須隻能用匕首簡單修剪,後來薩鷗幹脆放棄了修剪,覺得這樣看著也不錯,反正島上隻有他和小白,不管變成什麽樣子,小白是絕不會嫌棄自己的。


    除了身體的變化,還有對家鄉的思念和壓抑在心底的那份仇恨,讓薩鷗變得越發的憂鬱。


    小白跟薩鷗相處了這麽久,自然能看出薩鷗的變化,但這個不會說話的夥伴,卻不知道如何安慰薩鷗。


    一天晚上,薩鷗和小白像往常一樣躺在篝火旁,看著天上的星星發呆。


    以前都是小白枕在薩鷗的肚子上,自從小白變大,就換成了薩鷗枕在小白的肚子上。


    薩鷗若有所思的問小白,“小白,你想念你的家人嗎?


    “嗚喔嗚喔!”小白用大爪子摸了摸薩鷗,又摸了摸自己,薩鷗明白小白想表達的意思,他是在說自己就是他的家人。


    薩鷗伸手抓了抓小白肉呼呼的下巴,“我也一樣把你當成家人,隻不過我還有個家人,他可能現在還在遙遠的海那邊等著我回去。”


    直起身子坐了起來,望向黑夜裏翻滾著浪花的風暴之海,不禁喃喃自語,“可能所有人都已經當我死了,他們肯定會很難過,不知道爺爺現在怎麽樣了,他老人家的身體一直很硬朗,隻要不會過分思念我,應該不會有什麽問題。”


    “德一諾一定成為了一名了不起的將軍,如果能讓他知道德隆叔叔是被帕托害死的,他那麽能幹,一定有辦法為父報仇。”


    “萊克多可能已經娶老婆了吧,他從小就喜歡美女,雖然埃麗斯死後,一時間難以走出來,但畢竟過了這麽多年,也該淡忘了。”


    “米羅,沒準現在已經成了龍騎士;米蘇是不是還是那副冷冰冰、沉默寡言的樣子,也不知道現在有沒有男朋友,雖然她長得漂亮,可惜太冷了,一般男孩子都不敢接近她,誰要是當了她男朋友,肯定很無聊。”


    “對了,還有妮可,當她男朋友永遠不會無聊,但是肯定會很頭疼,出身王族,公主的脾氣一般人可受不了,不過在魔法上的天賦卻是無人可比,不知道現在有怎樣的成就。”


    “艾爾莎就不用說了,那麽善良,一定還在為窮人治病,想想她跟米羅還真的很般配,也不知道布迪亞一別,他們還有沒有再聯係。”


    “還有藍色天空。。。如果有一天我還能回到冰山大陸,希望公會還在,那是我爸爸和德隆叔叔他們畢生的心血,希望可以延續下去。”


    “還有帕托和毛裏斯!我要找你們報仇,將你們碎屍萬段。”


    薩鷗一個人自言自語了很久,身邊的小白早已把他的話當作催眠曲,在夢中與周公相會去了。


    第二天早上,天氣有些陰沉,空氣裏彌漫著植物和泥土混合在一起,潮濕的芬芳,太陽從烏雲中隱隱射出一絲微弱的光,一場大雨正在醞釀、發酵,準備隨時傾盆而下。


    迎著清晨微涼的海風,薩鷗獨自一人矗立在岸邊,目光始終眺望遠方。


    小白睡醒後,發現薩鷗不在身邊,迷迷糊糊的坐了起來,用大爪子揉著眼睛,看到在海邊的薩鷗,孤獨的背影中帶著一絲祈盼和思念。


    小白是個極其有靈性的神獸,對於相伴多年的夥伴,一個眼神間就能讀懂對方的心思。緊跑幾步來到薩鷗身邊,用大爪子勾了勾薩鷗的手臂。


    薩鷗並沒有理會小白,始終目視前方,好像在思考著什麽。


    突然,薩鷗轉過頭,一臉興奮的對小白說,“小白,我終於想到能回去的辦法了。”


    說完,俯下身子,隨便撿起一塊石頭,在沙灘上畫了起來,一邊畫一邊講解,“小白你看,假設這是冰山大陸,我當時是在臨海鎮回艾莎米雅港的路上遭到白骷髏龍騎兵的伏擊,艾莎米雅港在冰山大陸的正南偏西,而臨海鎮在艾莎米雅港的西麵。那麽,我應該就是在這裏被帕托打下風暴之海的。”


    薩鷗用石頭在剛剛畫的圓圈下方點了一個小圓點,代表他掉進風暴之海的位置。


    小白坐在薩鷗對麵,認真的看著地上的畫,一邊用大爪子撓著腦袋,一邊發出“嗚喔嗚喔”的聲音,雖然一臉疑惑,卻也跟著像模像樣的指了指沙灘,明顯是在不懂裝懂。


    薩鷗也沒管它懂不懂,繼續一邊在沙灘上畫一邊說,“我記得那天我們一大早就開始趕路,沒過多久便遇見了米蘭達,所以我被打下風暴之海應該也是在早上。當時的太陽在我麵朝大海的右手方向,而我今天同樣麵朝大海,通過太陽的高度我判斷大約是在同一個時間,但太陽卻在我左手方向,說明我們現在應該是和冰山大陸正對著,也就是冰山大陸的正西方。”


    小白似乎裝不下去了,皺著眉頭,一會兒抓下巴、一會兒撓腦袋,一會兒看看沙灘上薩鷗畫的圖,一會兒抬頭看看薩鷗,還不時“嗚喔嗚喔”的點點頭,然後又搖搖頭。


    薩鷗沒理會小白,繼續在沙灘上畫著,“我被打下風暴之海後,穿過了一個很長的洞穴通道來到這裏,雖然我不知道我轉了多少個彎,也不記得我走了多久,但我可以肯定,我們離冰山大陸並不遠,因為從洞裏出來後,我就想著將來有一天會回去,所以我一直在默默計算著這段路程的長度。”


    眯縫著眼睛沉思了一會兒,又繼續說,“洞裏太黑,分不清白天黑夜,我的計算方法比較潦草,那就是殺死過多少個怪物。你知道嗎,即便你分不清時間,但人是要吃東西的,到時候就餓這個是不會因時間模糊而影響的。我每次搏殺怪物,為了給自己找點樂子,而且我要仔細尋找每個怪物屍體裏能吃的東西,所以我十分留意這些怪物身上的特點,最簡單的特點就是大小不同,所以每殺一個怪物,同種類中,我都會由大到小給它們排列出序號。”


    一邊說,薩鷗一邊在地上畫出了簡單的怪物圖形,“好像蜈蚣的怪物我殺的最多,我記得好像排列到十五號;大蜘蛛的那種怪物其次,我好像是排列到十號;長著兩個大鉗子的怪物比大蜘蛛少兩隻,所以應該排到八號;另外還有一種圓乎乎有甲殼,長著長嘴的怪物,我很清楚的記得我殺過五隻,這樣算來,我一共殺過三十八隻。”


    畫完圖形,標注好具體數量,又開始在沙灘上計算起來。


    “咱們可以再多算十隻,就當四十八隻,也就是說明這一路上我吃了四十八頓飯,我現在就當四個時辰吃一次,一共是一百九十二個時辰,換算下來是十六天,再加上剛進洞連續好幾天我都沒有吃東西,我再多算四天,也就是二十天,這個時間肯定有很大出入,但我們隻往多算,也不會超過三十天,我就當我一天可以行進一百裏,三十天就三千裏路,而且我算的是直線距離,其實這一路轉了不知道多少個彎,還有上坡和下坡的路,所以我敢肯定,我們距離冰山大陸不會超過兩千裏。”


    講完這番話,好像打開了一個心結,充滿希望又自信滿滿的把手中的石頭用力插在沙灘上,站起來望向遠方。


    “現在這個季節,海上長年刮的都是東風,隻要我們做一個木筏,順著風向飄過去,一定能找到冰山大陸!當年我在龍穴裏看見過一張巨大的亞麻布,我們可以用來做船帆,這樣東風就能把我們帶回去啦!”


    小白一頭霧水,聽薩鷗囉裏囉嗦,講了這麽半天,好像催眠曲,迷迷糊糊的差點又睡著了。


    薩鷗一拍小白的大腦袋,“走,去那個龍穴。”說完,翻身騎到小白身上,也沒理會小白一臉的迷茫,直接奔向龍穴。


    從龍穴中取回整張亞麻布,薩鷗用匕首在沙灘上畫起了製作木筏的圖紙,按照計算,將亞麻布裁剪好,隨後又跑去林子裏砍竹子,一邊砍一邊對小白說,“這幾天我可能沒時間照顧你,我們的食物問題就交給你了。”


    小白一臉的不情願,慢慢悠悠的向森林跑去。


    薩鷗自小就用砍大樹的方法鍛煉自己的發力技巧,一個樹屋都能在幾天之內建好,更何況是一艘木筏,而且還有禹行巨劍這種鋒利無比的武器在手,長劍揮舞間,入竹即斷,薩鷗僅用了三天,就把一艘大船製作完成了。


    這還是盡量放慢了工期,把每一個細節都盡量考慮進去,生怕船行駛到半路倆人就被泡在水裏,畢竟他們即將麵對的是無情的風暴之海,可不是鬧著玩的。


    另外,薩鷗還用島上的藤枝編成繩子,在龍穴裏隨便找來一把大號斧頭,綁在繩子的頂端,用來做船錨,此時也顧不得這把斧子是什麽稀世珍寶,傳世神兵了。


    最後,把用來做帆的亞麻布拖到船上放好,出發之前才能綁上。


    一切準備就緒,剩下的就是路上所需的食物了,這個工作理所當然又交給了小白。


    現在小白打獵的效率比薩鷗高的可不是一點半點,隻用了一上午的時間,就已經準備了好多食物,有幾頭馴鹿,幾頭羚羊,還有十幾隻野兔。


    臨行前薩鷗又特意來了一次龍穴,用剩餘的亞麻布做了一個袋子,挑選了一些看起來價值不菲的寶石,當作回到冰山大陸後的盤纏,這些寶石如果換成金幣,想必也夠薩鷗花上一輩子了。


    至於那些精致的武器,雖然在薩鷗眼裏遠比金幣和珠寶更有吸引力,怎奈不方便帶走,隻能將它們留在島上,如果將來有機會回來,沒準還能用得上。


    這些天來,薩鷗是興高采烈,幹的不亦樂乎,反而是小白,表現的有點失落。


    薩鷗也發現小白的異常,心裏很清楚,這座小島,是小白從小生活的地方,這裏還有它媽媽的骸骨,現在自己自私的要離開,回到大陸尋找親人,卻從沒征求過小白的意見。以小白對自己的感情,自然不用多說也會跟薩鷗走的,可是這真的是小白最想要的結果嗎?


    出發前的夜裏,薩鷗摟著小白毛茸茸的大腦袋,語重心長的在它耳邊說道,“小白,我知道你舍不得這裏,其實我也有些舍不得,畢竟這島上留下了我們太多的記憶,但你知道嗎,我身上有很多責任,我必須去完成。何況我覺得,上天既然讓我與你相識,把這麽厲害的你派到我身邊,一定不是希望我們就這樣苟且的活在這座島上,了此殘生。你媽媽那麽厲害,它也一定不想你就這樣活著。你跟我一起回去,走到哪裏我們都不會分開,等我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報了血海深仇,隻要你願意,我們可以回到這裏,從此再也不離開。”


    小白很有靈性,隻要它願意,薩鷗說的話幾乎都能明白,尤其是現在薩鷗抱著自己,語氣溫柔,眼神裏充滿了愛。


    伸出大舌頭,在薩鷗臉上輕輕舔了舔,一切盡在不言中。


    這個晚上,是他們在這座小島的最後一晚,薩鷗幾乎一夜未眠,與小白生活了四年,薩鷗能感受到,這個夜晚,可能也是小白平生第一次失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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