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德隆帶著薩鷗和德一諾來到其恩特,直奔範加爾的辦公室。


    範加爾隻是一個教官,在其恩特海軍學院沒有什麽權利,這次前往聖托島接受試煉,也是校方高層的決策,他隻負責選拔合適的學生而已,所以此事應該與他無關。


    但範加爾的為人在德隆心中還是很認可的,經過一夜的思考,德隆決定先去找範加爾,跟他把事情說清楚,看他是否了解這其中的原委。


    見到德隆帶著兩個孩子進門,範加爾也是一驚,問出了昨晚與德隆同樣的話,“你們怎麽回來了?難道沒去參加試煉嗎?”


    “老範,我們也是老相識了,跟你我有什麽話就直說了。”德隆用洪亮的聲音,表情異常嚴肅的直接開門見山。


    範加爾見德隆一副興師問罪的神情,再看看薩鷗和德一諾沮喪個臉,知道一定是出事了,放下手中的書卷,也一臉嚴肅的問道,“出了什麽事嗎?”


    德隆先看了看兩個孩子,隨後又看向範加爾。“這兩個孩子跟你們學院其他二十名學生一起去聖托島接受靈獸試煉,這事是你們學校安排的,沒錯吧?”


    “當然,這事我們整個學校都知道。”範加爾的回答很果斷。


    “那我再來問你,送這些學生上島的船,可是你們學校雇的?船上除了這些學生,還有你們學校的人嗎?”


    範加爾不假思索的說道,“船當然是我們學校找的,但船上除了這些學生,並沒有其他人,我們學校負責帶領學生試煉的教官,是乘坐另一艘船提前趕到聖托島,好準備試煉的相關事宜,有什麽問題嗎?”


    “你們這樣安排,如果學生們在途中出了意外,學院方麵是否有責任?”德隆在問這句話的時候,聲音明顯高亢了許多,很顯然有些激動。


    範加爾一皺眉,“這怎麽可能呢?每隔幾年我們都會送一批學生上島接受靈獸試煉,從來沒有出過什麽意外。”說完,看了看薩鷗和德一諾。


    “這兩個孩子按正理,現在應該還在聖托島,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而且德隆這樣問自己,難不成路上出了什麽事?”範加爾不禁猜想。


    “教官,送我們上島的船,船上都是壞人,他們用藥把我們都迷倒了,要把我們送到別的地方,幸好薩鷗沒吃那些有迷藥的飯菜,才躲過一劫,可是,除了我們兩個,二十多個同學全死了!”德一諾講到悲傷處,不免再次流下了眼淚。


    “你說什麽!?”範加爾聽完,猛的站了起來。


    “我兒子說的還不夠清楚嗎?二十幾個學生,全死了,全死了!”德隆越發激動。


    範加爾聽聞,整個人好像被雷擊中,僵在原地瞪大了雙眼看著德隆,好久也沒說出話來,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任教盡十年,這等駭人聽聞的事情,別說是其恩特,就算是整個大陸任何一所學校也未曾聽說過。


    “這怎麽可能,這怎麽可能。。。”範加爾麵色慘白,不住的搖頭,口中喃喃低語。


    盡管難以置信,但範加爾很清楚,薩鷗和德一諾絕不可能跟自己開這樣的玩笑,何況還有德隆這樣一位五級公會會長在場。


    範加爾陷入了沉思,大腦一片空白,嘴裏隻會反複念叨,“這怎麽可能,這不可能啊。。。”


    “老範,你這是什麽意思?難道還不相信我們的話?”


    抬頭看了一眼德隆,範加爾總算冷靜了些,端起桌上的水杯,“咕嘟咕嘟”的灌了幾口,才長出了口氣問道,“你先別著急,把事情的具體情況給我講講。”


    薩鷗站了出來,又一次講述了在海上的所有經曆,包括埃麗斯的突然出現和被殺,以及大戰狂甲戰士,唯獨沒有說自己被丟入海中,大難不死反而迅速恢複的事情。


    並不是薩鷗想刻意隱瞞,隻是他不願在這個時候把事情複雜化。


    範加爾此刻臉色變得更加慘白,薩鷗講述的這個故事,聽起來是那麽的不可思議,但分析每一個細節仔細又毫無瑕疵,絕不像是一個孩子能編造出來的謊言,更何況薩鷗和德一諾這兩個孩子,也沒必要編造謊言來欺騙自己。


    “老範,我知道這件事跟你沒關係,我今天來找你也不是向你興師問罪,隻是在其恩特,我還是很信得過你的,所以想來跟你商量商量,以你對學院甚至帝國高層的了解,你覺得這件事跟他們有關係嗎?畢竟剛才你也聽薩鷗說了,這些人背後是有人指使的,而且我了解血色黎明這個公會,他們沒本事也沒這個膽子敢碰其恩特的學生。我想這背後一定隱藏著巨大的陰謀,而這麽一個巨大的陰謀,絕對不會是蒙托利這樣一個小角色可以操控的。”


    雖然這事的確與範加爾沒什麽關係,但能在這個節骨眼上,聽到德隆說還信得過自己,而且今天是想來找他一起商量個對策,範加爾不由得一陣感動。


    從剛才的驚慌失措中恢複了過來,稍加思索,範加爾說道,“這件事雖然很嚴重,但並不複雜,不管其恩特裏麵有沒有這件事的幕後黑手,學校都應該有所交代。你大可以直接去找肖恩校長,給校方施壓,同時上報和評議會,以正規途徑去討伐血色黎明。畢竟不管背後的勢力是什麽,血色黎明都是整件事的執行者,這幫人都該殺。”


    德隆點了點頭。“其實我也是這麽想的,隻是肖恩位高權重,我對他也不是很了解,我怕。。。”


    “你怕他跟這件事有關?”範加爾一語道破了德隆的擔心。


    德隆沒有回答,隻是默默注視著範加爾,但一切已經盡在不言中。


    範加爾表現的很憤怒,用力拍了一下身旁的桌子。“我不管他是誰,如果這件事真跟他有關,就是天王老子,也要給個說法,我還就不信,帝國會黑暗到這個程度。”


    德隆萬萬沒想到,範加爾會比自己更加衝動。不過想來他說的也沒錯,出了這麽大的事,早晚要去找肖恩問個明白。


    兩人商議好,範加爾先派人通知肖恩,以免去的太唐突,引起肖恩的不滿,等到派去的人傳回肖恩的允許後,才帶著德隆和兩個孩子去往學院正中心的大殿。


    而此時肖恩正巧就在艾莎米雅港,聽說學校出了大事,身為校長,自然不能坐視不管,第一時間趕回了學校。


    這座大殿共分為四層,最頂層隻有一個房間,便是肖恩的私人辦公地。


    房間很大,跟一間小型教室差不多,可肖恩卻很少來,隻在處理一些事情的時候,才會偶爾在這裏待上半日,今天肖恩正巧在。


    “祭司大人,範加爾攜藍色天空會長德隆求見。”


    “進來吧。”門內傳來肖恩的聲音,聽起來很空曠。


    範加爾推門第一個走了進去,德隆、薩鷗、德一諾緊跟其後,見肖恩正背對著他們,透過旁邊的落地窗向遠處觀望。


    肖恩並沒有轉身,依舊望著窗外問了句,“範加爾,你這麽著急找我有什麽事。”每一個字中,都透著擁有至高權利的莊嚴和孤傲,似乎目空一切。


    範加爾來之前雖然很憤怒,但一見到肖恩,便被他強大的氣場所折服,走到肖恩麵前,施禮後,畢恭畢敬的說,“肖恩大人,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我要跟你匯報。就在前幾天,我們派遣聖托島接受靈獸試煉的二十多個學生,在船上遭人襲擊,隻有薩鷗和德一諾兩人逃了回來,其他學生全部身亡。”


    泰然自若如肖恩,聽到這個消息也不由得一驚,但反應依然比其他人沉穩了很多。


    範加爾繼續將事情的經過告知了肖恩。


    肖恩稍作沉思後,用低沉的聲音問,“這件事情並不簡單,首先為什麽隻有他們兩個活著回來,其他人都死了,那幫襲擊我們學生的人也死了,死無對證的情況下,這兩個孩子的話可信嗎?”


    肖恩語出驚人,讓範加爾和德隆都沒想到,他最關注的竟然是薩鷗和德一諾說的話是否可信,這顯然是想推托責任,將問題轉移到兩個孩子身上。


    德隆實在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上前一步說道,“肖恩大人,孩子的話怎麽能有假,而且任何謊言都是有目的的,你說他們編造這個故事,目的是什麽呢?”


    德隆還想繼續說話,但肖恩卻打斷了德隆,“你先聽我把話說完。”語氣依然淡然的透著一絲冰冷和無情。


    “他們是你自己家的孩子,所以你會先入為主,選擇從相信他們的角度去考慮問題,可我身為其恩特的校長,我不僅要對這件事負責,更要給事情一個真相,這件事我覺得有太多疑點。”


    “有什麽疑點?”德隆沒好氣的問。


    “首先,我們不是第一次派學生去聖托島接受試煉,之前幾次從沒發生過類似事件。而且剛才你們也說了,這夥人以前也用同樣手段將一些孩子送到未知島。你作為五級公會副會長,可曾聽說和評議會下發過類似查找丟失孩子的任務?我們帝國也從沒發生過此類事件。其次,剛才範加爾的描述中,說這夥人一共有二十幾人,而且還有一名狂甲戰士,就憑這兩個八九歲的小孩子,能把這些人統統殺了?別說是他倆,就算是你們兩個,在沒有坐騎的情況下,有這個把握嗎?”


    肖恩的一席話,讓範加爾和德隆更加覺得這件事很可能跟他有關,或者肖恩是知情者,因為將所有的問題都指向了薩鷗和德一諾,但也不得不承認,肖恩分析的也有些道理。


    “校長大人,如果你不信我們,可以去找血色黎明問個究竟,因為那些人中,已經有人在我的逼問下,明確說出了他們是血色黎明的人,甚至提到了他們的會長蒙托利。”


    薩鷗雖然年紀小,但也聽出肖恩話裏話外已經把矛頭指向了自己,自然很憤怒。他才不管肖恩是什麽身份,既然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不僅要給死去的同學們討回公道,更要還自己個清白。


    肖恩冷視了薩鷗一眼,“我剛才已經說過,一切都已經死無對證,想弄明白真相,自然是要去找血色黎明和蒙托利。可這件事關係重大,關乎到其恩特海軍學院的聲譽,甚至會影響到整個帝國,在事情沒弄明白之前,誰都不許聲張。德隆,你這就派人上報和評議會,畢竟這件事牽扯到了一個三級公會,除非和評議會不管,否則我們不能越過議會直接去找血色黎明。另外你申請這件任務由藍色天空公會負責調查,我會協助你們。”


    德隆早就想到是這樣一個結果,最後的真相還是要見到蒙托利才能見分曉,於是恭敬的向肖恩告辭,帶著薩鷗和德一諾離開了。


    範加爾也要轉身走,卻被肖恩叫住了。“範加爾,我有話問你。”


    “大人,您還有什麽吩咐?”


    “試煉的事,你隻是負責選人,其他事情你一概不知,為什麽德隆會先找到你?你跟他是什麽關係?”肖恩目光如炬的盯著範加爾,雖然表情還如剛才一樣冷漠,但範加爾總感覺他看著自己的眼神中帶著一絲敵意,這更加重了範加爾對肖恩的猜疑。


    “大人,薩鷗和德一諾都是我親自挑選的學生,因為這兩個孩子實力很強,在整個其恩特都算出類拔萃,所以平時是我重點培養的對象,跟我的關係自然親近些。至於德隆,我們平時並沒有過多接觸,但總算認識。”範加爾如實回答。


    “我必須提醒你,你是其恩特的一級教官,維護其恩特的利益才是你最應該做的。我現在給你個任務,去查一下學校裏參與這件事有關的人,尤其是雇船的人是誰,看看他們是否與這件事有關。”


    “是的大人,我這就去!”範加爾嘴上恭恭敬敬的答應,轉身離開,心裏其實在暗罵,“好一個老狐狸,一邊旁敲側擊的提醒我少管閑事,一邊為了避免懷疑到他頭上,還讓我去查,如果這件事真跟他有關係,我查也查不出個所以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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