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宋晚房中,綠蘿正一邊替宋晚捏著肩,一邊歡喜的道。


    “小姐,今日多虧了那方夫人幫忙,否則要讓夫人那般痛快,怕是還要費些力氣呢。”


    “如今公中的銀子和姑爺得的那些賞賜,都換成看得用不得,又不好出手的物件了。”


    “若小姐真能和姑爺和離,我看侯府還如何維持體麵!”


    畢竟這些東西都是裴夫人出麵以侯府的名義從下的,同小姐扯不上關係。


    宋晚感受著肩上傳來的十足力道,有些失笑。


    “瞧把你高興的!”


    “不知道的還以為今日我們房中發月例呢!”


    綠蘿聽著小姐的打趣,麵上笑意不減。


    “那是自然!這三年侯府一邊吃用著小姐的,姑爺一回來,他們便做出一派看不上小姐的姿態。”


    “府中那些下人還前仆後繼的去巴結那沈姑娘,奴婢看著就來氣。”


    “如今馬上就要出了這口氣,奴婢可比發了月銀還高興!”


    隻是綠蘿說著說著,似想到什麽,有些後知後覺的擔心道。


    “不過小姐,我們接下來怎麽辦?”


    “侯府若是缺銀子,不是愈發不會輕易放您走了……”


    “您……真的有把握侯府會同意和離嗎?”


    宋晚眼中滿是篤定。


    “自然!”


    父親手上的那些把柄,可不是什麽不痛不癢的小事。


    隻要裴侯爺還沒老糊塗,就知道該怎麽選擇。


    倒是紅裳今日去送信還沒回來,也不知如何了……


    看今日那些黑甲衛的陣勢,如今朝中必是已然換了一番天地了。


    父親此時斷不能再因著她的死傷懷,快些振作起來才行……


    ……


    而直到夕陽落下,宋晚已經開始用晚膳的時候,紅裳才帶著一身寒氣,從屋外走了進來。


    宋晚忙放下筷子詢問道。


    “如何了?”


    紅裳認真的點了點頭。


    “小姐放心,都辦妥了!”


    “奴婢去尋人的時候帶著帷帽,沒讓人瞧見臉,之後還在外繞了些路,尋了個地方換了衣裳後才回來,應不會有人發現的。”


    宋晚聽完這才將心放了回去。


    希望這封信……能順利送到父親手裏吧……


    她相信,父親定能明白她的意思的。


    如此想著,宋晚的心情好了些,囑咐紅裳回去好好梳洗一番,暖暖身子後,便胃口極好的繼續用起了膳。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裴清言過來了。


    見宋晚沒有等自己便動了筷子,裴清言心中有些不悅,卻也不好直說,不然顯得他一個男子小氣,隻一言不發的坐下,等著江晚喬同他搭話,布菜。


    畢竟她從前就是這麽做的。


    誰知他坐下後卻隻見江晚喬自顧自的吃的香,甚至連她身旁那個叫綠蘿的丫頭都眼觀鼻,鼻觀心,絲毫沒有替他上碗筷的意思。


    隻是不知道是因著燈下看美人,還是方才在沈嘉和那裏動了情,沒有得到紓解。


    裴清言覺著江晚喬今夜看上去,格外動人。


    燭光下的她,看上去比平時更多了幾分柔和,那勝雪的肌膚,更是如同透著淡淡的光澤。


    裴清言不得不承認母親說的對。


    江晚喬的容貌,的確不算辱沒了他。


    甚至從前尚在閨中的沈嘉和,也及不上她的七分。


    察覺到自己的走神,裴清言忍不住輕咳了兩聲。


    罷了,她終歸是個女子,便給她個台階下吧。


    他將方才心頭那抹不悅壓下,緩聲道。


    “平安沒有同你說過,我今日要過來嗎?”


    宋晚卻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隻有些敷衍的道。


    “說過了。”


    裴清言見她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有些不滿。


    “既說過了,我還沒到,你怎可先動筷。”


    宋晚終於抬眸看他。


    “有何不可?這不是侯府的規矩嗎?。”


    裴清言因著宋晚的話怔愣了一瞬,這才聯想到那日早膳的事,心中的不悅頓時又冒了出來。


    果真是空有一副容貌!


    但想著母親的囑托,他還是耐著性子說道。


    “管理內宅需心胸豁達,兼容並包。”


    “你這般小心眼,一點小事便記恨在心,將來如何當得起這侯府主母的重任,我又如何放心將這侯府內院交給你打理?”


    “日後,你也得好生改改你這性子才是。”


    宋晚此時也吃得差不多了,便索性放下手中的筷子,接過綠蘿遞過來的帕子姿態優雅的擦了擦嘴角。


    而後,她將手中的帕子往桌上隨意一扔,幹脆的道。


    “為何要改?既然裴將軍覺得我當不起這個家,我不當便是了。”


    “綠蘿,將府中對牌取來還給裴將軍。”


    聘禮的事今日已經辦完,她自然沒有必要再慣著侯府這些人了。


    綠蘿聽了小姐的話,沒有絲毫猶豫的將對牌取了過來,學著小姐方才扔帕子的動作,沒好氣的將對牌扔到裴清言的身前。


    “姑爺,這是對牌!請收好!”


    裴清言看著這主仆兩無禮的動作,一時有些沒反應過來。


    卻還是下意識的質問道。


    “江晚喬,你這是什麽意思?”


    宋晚瑉唇一笑,一副無辜的模樣。


    “方才不是將軍自己說不放心將侯府交予我打理嗎?”


    “我覺得將軍說的十分有道理!我這個人,不僅言行無狀,還氣量狹小,睚眥必報,侯府“家大業大”,我確實難當重任。”


    “未免日後丟了侯府的臉麵,不如今日便將對牌交回,勞煩將軍替我交還給裴夫人,順便請將軍轉告裴夫人,從今日起,侯府的大小事宜,我便不再插手了!”


    “如此,可合裴將軍心意?”


    裴清言皺了皺眉,看著眼前重重摔下的對牌。


    忽然想到她今日是不是便是以此威脅母親,讓母親來勸他的?


    真是豈有此理!他豈能慣著她這些臭毛病!


    “江晚喬,你這又是鬧什麽!”


    “我不過是好言相勸了一句,你便做出這副模樣來,給誰看!”


    宋晚好整以暇的看著眼前的男人。


    “哪裏是鬧脾氣呢?用裴將軍的話來說,我這叫有自知之明。”


    “將軍那日不是說便是沒有我,裴老夫人、裴夫人、甚至裴小姐也能支起這個家嗎?”


    “既然如此,我這“無能之人”交出這管家權不是皆大歡喜?”


    “或者……我看沈姑娘頗有大家之風,如今既然這人都住到府上來了,也不必顧及那許多規矩,直接讓沈姑娘接了這管家之權也無不可。”


    “左右以後都是一家人,免得日後來來去去的麻煩。”


    裴清言聽她提起沈嘉和,心中頓時劃過一絲了然。


    她就知道,她依舊對嘉和進門之事耿耿於懷。


    隻是她這般拈酸吃醋的樣子,實在是有些難看。


    “我知你心中嫉妒嘉和,可我與她是少年的情分,本就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你也不必在此百般試探,嘉和說了,這正妻之位,她不會稀罕,亦不會同你爭搶!”


    “我承認你上次說話並非全無道理,這三年,你操持侯府,替我盡孝,雖談不上什麽功勞,卻也有些苦勞,我裴清言並非忘恩負義之輩,你這份情,我領了。”


    裴清言說著語氣漸漸緩和了下來。


    今日他來是與江晚喬圓房的,沒必要將場麵鬧得太難看。


    隻是有些事……還是趁今日一次性說清楚的好。


    裴清言想著耐著性子繼續道。


    “我可以向你保證,隻要你日後安分守己,一心一意協助母親管理好侯府,這正妻之位一直會是你的!該有的體麵我也都會給你。”


    “隻是今日話既然說到了這裏,我索性敞開同你來說。”


    “你身為正妻,來日若有了誥命,自然是落在你頭上,如此,便算是我虧欠嘉和,所以來日我若有了爵位,便由嘉和的孩子來承繼,這樣,便再公平不過了。”


    “你也放心,你我圓房之後,若你懷上了侯府的子嗣,我也會一視同仁的用心教導,來日他若有出息,我亦會提攜他,給他建功立業的機會,也算光耀你江家門楣了。”


    “我這麽說,你可明白?”


    裴清言覺得自己的這番思量對於江晚喬來說已經是最好的安排了。


    他雖然不喜歡她,卻也不是那般狠心之人,既然決定同她圓房,那今日過後,她便是他的女人了。


    隻要她不再胡鬧,將她留在身邊倒也未嚐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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